第16章 一味藥
顧城玦就這麽看着她，眼窩暈着青黑，眼裏密布着紅血絲，下巴下胡子拉碴，滿是憔悴，平添滄桑，獨有魅力。
他面上神情莫測，盯得安筱頭皮發麻。
讓她瞬間回憶起那晚極端的電流，人設和劇情的壓迫在眼前。
安筱不想再嘗試電流了，逼不得以，她只好再一次接上人設。
“我聽似錦說你受傷了……”她躊躇地說道，見得不到回應，“要是你沒事，我就先走了。”
她垂下眸子，轉身欲走，這步伐挪得很慢，因為，她知道……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沒事的？”顧城玦鐵定會喊住她，都是套路。
安筱慢騰騰地轉過身，顧城玦指着自己後腦冷冷地說道，他的後腦上似乎縫了針，裹着紗布。
“為什麽要不告而別？”他問。
安筱側過頭，背臺詞似得回答，“上司刁難，同事排擠，方案被偷，男朋友不幫反而暴力相向，我還有什麽理由呆在你身邊？”
顧城玦扣住她肩膀，“程總監已經被撤職了，市場部已經洗過一遍。你可以随時回來，方案的事也要等你回來指認出來才行。”又說，“那天晚上是我的錯，我不該打你。對不起。”
安筱背對着他眯了眯眼，道歉了，可道歉有用嗎？
顧城玦見半天沒有出聲，過了一會，他聲音低沉的無力，“那天是意外，我……我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安筱，回來吧。”
話中藏着隐情，安筱猶豫了，她有些好奇，想起不知藥名的小白瓶，她有點想回頭套套顧城玦的秘密。
然而理智告訴她，若是當天換做蘇安筱，以她那沒有半點抵抗能力的身手，只能任由顧城玦暴打，那現在呆在醫院的恐怕就不是顧城玦了。
安筱只好擱下好奇，“是嗎？我知道了。”語調壓得無比的冷漠，抽手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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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城玦鉗制的手松動了，安筱愣住了，意志這麽不堅定嗎？
安筱下意識地回頭，卻驀然看到顧城玦高大的身子向前倒來，安筱第一反應側身避讓，結果……
顧城玦砸在地上，人暈厥過去，安筱傻眼了，這個鍋她不背呀！
她沖到顧城玦身邊，“顧城玦，你別吓我呀。”她的手剛觸碰到他的後腦勺，摸到一手的血。
安筱真得被吓着了，喊着，“醫生，醫生，救命啊。”
顧城玦的秘書在附近，醫生也來來往往，幾人協力将顧城玦擡進了病房，安筱跟着後面，站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裏，看着一群人圍着顧城玦治療，心裏滿是——唉，顧城玦的腦子該不會摔傻了吧。
到底是二次受傷，這醒來卻是不容易，醫生交代，“不能再受到沖撞了，病人本來存在神經上的問題，再這麽弄下去，會對神經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傷，到時候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安筱摸了摸自己後腦，有點慫，他要是醒來出了事，她得照顧他一輩子了。
醫生檢查完帶着護士走了，顧城玦的秘書姓陳，滿身的精英範，走到安筱身邊就對她說，“蘇小姐，顧總麻煩你多照顧一下。”
安筱不答，她從他欲言又止的表象裏等後面的話，小陳繼續說道，“蘇小姐，顧總他……他一定希望小姐留在身邊的。”
她挑眼，不太滿意這回話，“你覺得他真得希望我留下？可我覺得他大概巴不得我走。”
然而，下一秒，顧城玦應景地說起夢話，“別走，別，別走。”
安筱愣住了，小陳助攻，“蘇小姐，你看，顧總心裏一直念叨着你。”
“不，陳秘書，對象錯了，他的‘別走’不是對我說的。”
說着就想走出病房，顧城玦像是睡夢中猛地一驚，擡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安筱詫異之下吐出一口氣——還好不是割腕的手。
陳秘書無奈地搖搖頭，只對安筱“就是如此”般深意地笑了笑，轉身出了門。
安筱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着顧城玦的臉，他依舊處在夢魇之中，安筱忿忿不滿：這樣都能被打臉。
安筱手腕上動了動，反而讓顧城玦扣得更加緊了，無奈，她拖過椅子坐在顧城玦身邊，就這麽默不出聲的……走神。
“顧城玦的确很吸引人。”安筱在心裏唠着，“特別是他低沉着嗓子和你說話的時候，那時候真得很有魅力，稍微讓人心硬一點都覺得犯了大錯。”
“顧城玦是男主。”系統附和，說起顧城玦的人設，“他的人設很完美，紳士、理性而且優秀，只可惜完美的人總要挖出點小毛病，不然這故事就寫不下去了。”
這倒是提醒了安筱，她的手在口袋裏絞了絞，握住那只小白瓶，“所以，這位到底有什麽毛病。”
系統卻說，“其實沒多大毛病，全文統共就犯病過一兩次。”
安筱眯眯眼，這病指的是什麽？
瞧着顧城玦那張還在昏睡的臉，她突然好奇了，想要掰開顧城玦的手就要出去問問，結果這家夥屬螃蟹的，你掙紮的越狠，這人控制的就越厲害。
無力掙動的安筱洩氣似的撐着腦袋，“行吧，算你厲害，等你醒了我在好好瞧瞧是什麽情況。”
安筱一手拿着小白瓶掂量，病房的門卻忽然開了，驚得安筱手上的小白瓶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然後一路滾到了小陳的腳邊。
小陳彎腰拾起，看了看就合在了手心，慢慢地走到安筱身邊，低着頭說道，“蘇小姐都知道了？”
安筱順着他的話，“他……他是生病了？”
小陳卻不說話，逼得安筱轉身喝道，“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有什麽好瞞的？”
小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伸手卻遞給她一個文件夾，她翻過文件夾看了兩眼，卻發現是顧城玦的病例，病例上寫着顧城玦的病症——躁狂症。
一個詞就解釋了所有，簡而言之，患這種病症的人會在情緒高漲之時作出不符合理智的事，少數會暴起打人。
顧城玦就是其中的少數。
安筱無力亂想，這難道不是狂犬病患嗎？
小陳是個合格的秘書，對安筱說，“顧總十年前就查出了這一病症，這是精神失常造成的，不受理智控制，顧總一直在接受藥物治療，最近五年有所好轉，只是最近不知怎麽了，那藥物好像失了效。”
安筱不解地看着他，卻聽小陳說道，“昨晚，顧總去酒吧喝了幾杯，不知道怎麽就和別人起了沖突，後來顧總犯病就和那人打了起來，把整個酒吧砸了。哪曉得，有人背後偷襲，一個悶棍就砸中了顧總的後腦。醫生說，可能有輕微的腦震蕩，對于情緒調解也會造成影響。”
小陳對安筱說道，“前些年顧總也犯過病，但自從蘇小姐過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顧總這麽暴躁過。顧總也曾經說過，蘇小姐能讓他緩解心中的抑郁，蘇小姐您就是顧總心裏的一味藥，顧總離不開你。”
安筱讪讪，這說得這麽煽情，她都要被打動了，覺得這位似乎真得愛着蘇安筱。
可是旁觀者清，安筱卻明白這種藥引溯其根源，根本就無法考證。
她慢慢地阖上病例簿，蘇安筱啊，蘇安筱，你怎麽這麽心軟，這渣男這般打你，所以你就是因為這點同情和心悸就無所顧忌的選擇原諒他嗎？什麽打人是因為病情發作，被打是因為他覺得藥物失效，簡直可怕、
安筱将病歷簿交還給小陳，小陳松了一口氣，他将藥物和水放在床頭櫃上，看着安筱神色恍惚的看着顧城玦，輕聲說道，“蘇小姐在這陪陪顧總吧，我到外面守着，有什麽事小姐只管喚我一聲就好。”
安筱眼神迷蒙地盯着顧城玦好一會，片刻後說什麽沉浸在無法言說的糾結之中，其實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一夜折騰，白日鬧騰，現在她只想趴下來睡一覺。
她趴在床沿昏昏而睡。
不知過了多久，安筱感覺有一只手拂過她的頭頂，她眯着睡眠不足的眼，擡起頭就是淚眼朦胧。
兩人雙眸相對，顧城玦說，“你知道了？”
安筱不語，她拿過桌邊的藥遞給他，“你先吃點藥，別加重了病情。”
顧城玦盯着藥片卻是笑了，“五年來，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被這個病症重新變成這般模樣。安筱，那天我是正的控制不住自己。”
他對安筱說，“我們不鬧了好嘛，我發誓再也不會了。”
安筱想拒絕。
然而，腦子裏卻是突兀地重複了三遍的系統提示音——
【劇情任務4，蘇安筱原諒顧城玦，并決定幫助他治療躁狂症。】
安筱心裏不屑，嘴上卻還是跟着劇情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