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有這雙腳,我有這雙腿,我有這千山和萬水。
我要這所有的所有,但不要恨和悔。”
耳機裏老崔嘶吼的聲音一遍遍單曲循環,胥罡跑的汗流浃背,愣是比往常多跑了一千米。
心裏躁動不安,既有狂喜也有猜不到後續的忐忑。
和他料想的一樣,岳彥笠只是最初聽到流川楓那個名字時候愣了愣,很快就點頭承認了。沒有狗血的矢口否認也沒有矯情的欲擒故縱。
可是還沒等胥罡從巨大的喜悅中回過神,岳彥笠就用一種超常的冷靜打斷了他後續所有的設想。
他今天有急事要回趟A市,晚上回來S市,兩人再坐下來好好談。
胥罡有點挫敗也有點迷茫。他不知道岳彥笠為什麽可以這麽冷靜,他同樣不知道流川楓這是故意避着他還是已經都忘了過去。
信心在動搖。他真的有那麽在意并喜歡自己嗎?或者就是單純的歌迷對歌手的喜歡?
焦慮讓人判斷力失常,胥罡也不例外。
如果流川楓真的這麽多年已經沒有了那種心動的喜歡,自己迫着他,又有什麽意義?
時間變得特別緩慢特別煎熬。下午開完會敲定了下一場H市的流程和樂隊的配合細節,胥罡連排練都心不在焉的,草草收了場。
還不到四點,一腔憋悶無處發洩,胥罡只好去跑步。
“要愛上我你就別怕後悔,總有一天我要遠走高飛。
我不想留在一個地方,也不願有人跟随。”
胥罡一巴掌拍停了跑步機,扶着扶手低着頭大口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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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崔唱的不對,他該改的——
我只想留在一個地方,只想有你跟随。
手機裏粗犷的歌聲停了兩秒,提示音告訴他有信息進來。
是岳彥笠。
胥罡三點二十排練完給他發的消息,這會兒才回。
“估計八點能到酒店,你先吃飯別等我。”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胥罡低聲嘟囔一句:“就不吃,就等你回來再吃。”
時間在等待中變得漫長,滴滴答答的,胥罡看着窗外,就總覺得今天的太陽特別犯嫌,占着地方不挪窩,好半天都不動。
終于到了八點,胥罡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手機發消息:“到了嗎?”
這回回的很快:“到了,我回房間沖個澡過來。902對嗎?”
“對。”胥罡興奮不已,放下手機就去床頭拿電話叫了客房送餐服務。他有點不合年齡的沖動,毛手毛腳的,以至于拿電話的第一次沒拎住,話筒又掉回到了壓簧上。
岳彥笠是現在,可是流川楓是他青春時期最美好的見證。
說不清到底哪個更讓人心神不寧,交織混雜,口幹舌燥。
像是跑了五千米揮汗如雨,仰脖子灌下去的冰水裏混了一顆青檸檬,酸酸的,還帶一絲回甘,直爆心髒。
胥罡長舒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着裝,滿意的勾了勾唇。
是紅姐幫他配的衣服。他本人随性慣了,穿衣服怎麽舒服怎麽來,最經常的就是牛仔T恤格子襯衫工裝褲。好在搖滾本身就不是個精致的事兒,倒是和他本尊相得益彰不顯得突兀。可是,今天晚上的正式約會,呵呵,權且稱之為約會吧。他很重視,想盡可能的完美一點,讓岳彥笠感受到他的誠意。
所以,再怎麽抓狂,他還是硬着頭皮讓紅姐給他捯饬了一番。
深藍拼淺藍的修身休閑襯衫,扣縫裏若隐若現的,是騷氣明麗的大紅色。褲子是G家秋季新款,據時尚達人紅姐講,就這麽條看上去普通的不起眼的卡其色棉質長褲,因為一流的立體剪裁和扣眼拉鏈鎖邊等一些細節上的處理,足足花了她三千多大洋。腳上的深棕色一腳蹬樂福鞋,胥罡選中它純屬是因為,跟岳彥笠穿的一雙看過去很配,像情侶鞋……
門鈴叮咚響了一聲。
胥罡眼皮跳了跳,深呼吸兩口,走過去彬彬有禮的打開門。
是送餐的小哥。
餐車上,牛排,鳕魚,松露,法式馬卡龍,波爾多紅酒。還有一枝怒放的紅玫瑰。真貼心。
房間裏彌漫開濃郁的黑胡椒醬汁的味道,引的人食指大動,尤其某位一直運動轉移注意力又要堅持等人回來一起吃的家夥。
肚子發出響亮的咕嚕聲。咽了下口水,胥罡側臉看了看床頭櫃上的時間。
居然都快八點半了。這人洗澡這麽磨蹭嗎?
不會也是在捯饬着,緊張着,不知道穿什麽衣服才是最好吧?
被自己的想象弄的憋不住笑,胥罡摸了下嘴角,自言自語:“有那麽緊張嗎,真是。”
五十步笑百步,其實他也沒比對方好到哪兒去——
門鈴叮咚,這回一定是岳彥笠了。
剛剛安撫下去恢複正常節奏的心髒一下子又有點慌了,胥罡清了清嗓子,低聲又快速的換了好幾個語調和節奏嘟囔着:“來了?流川楓你這個混小子瞞的我好苦,不行太幼稚……今天回去A市順利嗎?幹巴巴的……”
男人一邊演習一邊拽了拽領口,幾步邁到了門邊,伸手拉開了房門。
門外站着的正是岳彥笠。只是比較出乎胥罡的意料之外。
沒有正裝,沒有精心搭配,身材單薄的男人這會兒的穿着随意的不行。濕漉漉的頭發半幹不幹的,偶爾還滴答一滴水在肩上,上半身套了件黑色短袖T恤,胸口印了加菲貓,肥肥大大的,打眼一瞅起碼是胥罡的碼數。T恤洗的半舊,領口還有點松散,大半肩膀連着鎖骨都露了出來,白的晃眼。纖直的腿上是五分的牛仔短褲,淺藍色磨白,扯着毛邊,腳上是一雙沒有任何花哨的黑色夾腳人字拖。
看着這樣的岳彥笠,胥罡心裏緊了一下,旋即咚咚咚跳的異常歡實。
他修長白皙的小腿,圓豆子樣的腳趾,還有此刻因為剛洗完澡微紅的臉,稍亂的頭發,完美的跟記憶裏那張照片重合。雖然那張照片只有小腿和腳丫子,可是胥罡腦補的,少年的流川楓就該是這幅樣子,沒有半分出入。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岳彥笠局促的扯了扯T恤下擺,表情有點說不上的奇怪,像是難受也像是焦灼。
“沒有久等。”胥罡也跟着有點緊張,摸了摸鼻子:“哦請進。”白練習了,一句話都沒用上。
兩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從哪兒開始。原本這段時間來的默契被推翻重建,過去和現在交織在一起,千頭萬緒,理清都不那麽容易。
“事情處理好了?”胥罡挑起個安全的話頭,哪怕它就是幹巴巴的:“高鐵回來的嗎?”
“處理好了。”岳彥笠背對着他,看不見表情:“離得近,我讓司機開車送過來的。”
哦了一聲,胥罡往前走了兩步:“坐吧,我這邊沒好喝的紅茶,不過我點了餐,冰箱裏還有啤酒——”
“胥罡,”岳彥笠的喘息有點重,一下下的,砸在胥罡神經上,帶着讓人莫名亢奮的節奏:“我……我想,想……”
“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墊墊吧。”緊張會傳染,胥罡覺得自己這會兒笨手笨腳外加笨嘴笨舌的,像個沒談過對象的中二少年。
拿起醒酒器裏的紅酒晃了晃,往杯子裏倒的時候手指有點抖,一小灘酒液灑到了桌面上,紅彤彤的,仿佛璀璨寶石流動的光:“來杯紅酒嗎?我也不是很懂,酒店餐廳經理推薦的,說是很好的葡萄年份,02年的,還是老藤。”
房間裏的窗簾拉了一半,燈光落在落地窗上,清晰的倒映出人影。
倒完酒随意的擡起頭,胥罡還沒來得及放下手裏的醒酒器,目光無意間在落地窗裏看到背對着自己的岳彥笠的臉色。
哪怕不是鏡子,沒那麽清晰,胥罡依然看出不對勁。這樣稍一留意,竟然發現對方的肩膀和身體都在細細的抖着。
“岳彥笠,你沒事吧?”
“對不起,”岳彥笠轉過身,眼睛異常明亮卻躲躲閃閃的,想看又不敢,滿臉潮紅,嘴角繃着的弧度卻顯示出說話人心裏真實的緊張情緒:“其實我知道我這樣很龌龊,可是我忍不住……”
“怎麽了?”胥罡莫名其妙,有點擔心的放下醒酒器,繞過桌子伸手去探他的額頭:“不會是發燒了吧?”
冷不防岳彥笠突然伸手,微帶踉跄的撲到他懷裏,雙臂死死箍住男人的腰,嗓子眼裏滑出的聲音顫巍巍的,帶着滿腔的春意,更接近呻-吟:“我難受,想,想……”
胥罡呆住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挨在一塊兒的身體明明熱的不正常,何況貼着自己大腿根那裏——
都是男人,他怎麽可能不知道硬邦邦大刺刺的是什麽玩意兒?
恍神的功夫,岳彥笠微濕的腦袋在他頸窩蹭了蹭,色氣爆棚:“哥你摸摸我……”
“岳彥笠,”胥罡咬了咬牙,沒伸手推他,整個人卻僵住了:“你來之前吃什麽東西了?”
懷裏的男人發出細碎又羞恥的哽咽,死活不擡頭,語無倫次:“就一點,不然我不敢……你上次,看我,看我……屁股的,我知道你……就一次行嗎,哥你抱抱我……”
做夢都想不到看過去膽子不大謹小慎微中規中矩的家夥也有這麽離譜的時候,胥罡簡直覺得好氣又好笑。這他媽年紀大的二皮臉羞于表白的純情,年紀小的保守黨已經迫不及待要全壘打了。這都什麽事兒!
藥性催着,岳彥笠熱的難受,一下下在他懷裏蹭着,發春的貓兒樣的,聲音黏膩,纏人,誘惑:“我洗了,也擴了……哥,我難受……”
原來他磨蹭了半小時是幹這種事的。
無奈中帶着三分心疼,還有幾分本性作祟的無法自持。胥罡摸摸他腦袋,出口的聲音沉了少許:“你急什麽,還敢亂吃藥。不知道是藥三分毒嗎?”
沒聽到斥責和鄙視,岳彥笠擡頭。原本清亮的雙眼有點失焦,蒙着一層水霧,波光流轉。眼角染了紅意,仿佛塗了上好的胭脂,帶着掩不住的媚态。
心尖上給重重戳了一下,胥罡自己都沒想到,原本就被岳彥笠幾句話勾的亂了陣腳的某物給這一記小眼神弄的,瞬間筆直,迅猛的簡直不要臉。
眼角的餘光瞥到桌子上的食物,胥罡無奈的在心底嘆息。
這他媽的還吃什麽東西啊,餓着肚子直奔主題。唯一擔心的是,岳彥笠這小體格,還不怕死的吃了藥,可別給做暈過去。
“別蹭了,真當你哥我是佛系死物嗎?”胥罡親親他的耳尖,坦然的毫無半點芥蒂:“到床上去,我幫你先弄出來。”
他喜歡岳彥笠,而這人恰好又是他多年前喜歡的少年。
胥罡不是衛道者,更不是紅姐打趣下的禁欲者。他看淡的是起起伏伏功利的人心,不是身體蓬勃的欲望。
他想好好追求岳彥笠,認了真的。可是哪怕對方給了他這麽一個措手不及,他也在最初的訝然後從容接受,甚至有些說不出口的心喜。喜歡一個人,哪裏會那麽純粹?
“我哪天看你屁股的?”胥罡小心翼翼把人平放在床上,一邊逗他一邊慢慢向上推起寬大的T恤:“我是真沒看出來你膽子這麽大……”
平躺的原因,清瘦男人的小腹微微凹了下去,裸-露出來的胸腹連着腰胯白皙細嫩,染了情動的薄粉,分外動人。
情不自禁親了親他的肚臍,眼看着床上的男人爆紅了一張臉,徒勞的縮了縮腰,手指痙攣般的勾起來。
有點頭疼,胥罡雙腿分開,跪在他身側,低低笑着嘆氣:“這麽敏感,我真怕一會兒把你弄傷了。”
“胥罡,罡哥。”岳彥笠嘴唇哆嗦着:“你進,進來……直接……”
沒發現對方的不對勁,忍不住笑罵:“這麽猴急。罡哥這玩意兒是你手指能比的嗎?”
“頭疼……”胡亂的搖着頭,岳彥笠死死閉着眼睛,睫毛抖的不成樣子:“不行,要做……完整的……不要殘缺的……”
手指都搭上他的褲腰了,胥罡終于發現狀況有點脫線了。
岳彥笠的頭發汗洇洇的,濕的跟從水裏撈出來一樣。如果說是情動,可是那張剛才還潮紅的臉,這會兒已經明顯的失了色,慘白,嘴唇哆嗦着,更像是忍受着疼痛的煎熬。
“彥笠,岳彥笠!”胥罡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臉頰,觸手是滑膩的汗水:“你怎麽了?”
“罡哥,”岳彥笠胡亂的蹬着腿,終于熬不住劇痛,崩潰的呻-吟出聲,前言不搭後語:“我疼,我頭疼……要死了……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