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餐畢,主廚帶着特意做的甜點來了。
高高的廚師帽,需要他躬腰才能從門裏進來。
戚爸爸和戚媽媽主動起身,他們和主廚握手,對他做的菜品贊不絕口。
戚遠回頭看梁鶴安,梁鶴安正目不斜視地盯着主廚胸口的一塊金屬牌,面露難色。
戚遠好奇,從主廚手裏接過甜點的時候,特意留意了那人的胸牌。
“梁鶴平!”
竟然和梁鶴安的名字僅有一字之差。
戚遠再看梁鶴安的神情,明顯就能覺察到一絲絲的不安來。但是他什麽都沒問,什麽也沒說。
主廚簡單問了幾句大家對菜品的意見,沒有多說就走了,哪怕是對梁鶴安也沒有多說什麽。
……
一家人歡歡樂樂地來吃飯,回去的時候自然也得歡歡樂樂地。
回去的路上,換戚遠開車,他盡量讓自己保持微笑,不去破壞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喜樂氛圍。
戚媽媽回到戚遠那兒,開始整理她的私人物品,衣服什麽的都放進行李箱,瞅一眼窩在箱子裏不出來的小黑貓,看樣子非常舍不得。
“這貓……”戚媽媽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帶小貓走,戚遠又是個上下班沒整點兒的,只好囑咐梁鶴安,“這貓該打疫苗了,記得把驅蟲也做了,還有……”
“嗯,我都記着呢,阿姨。”梁鶴安笑,從行李箱裏抱出小貓,“等過一段時間,我和戚遠帶了貓去看你。”
“哎,好嘞好嘞,”戚媽媽笑着,“你也來嘗嘗我做飯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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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叫什麽手藝啊,還沒我們醫院食堂好吃呢。”戚爸爸在一邊兒笑着“拆”老伴兒的臺。
戚媽媽也不生氣:“不好吃是不好吃,但也是份兒心意,小鶴啊,你一定常來看看阿姨啊?”
“嗯。”梁鶴安鄭重地點頭。
戚媽媽再把目光移向戚遠,這段時間據她的觀察,梁鶴安對戚遠的好完全是發自內心的,不像是敷衍,一般人是沒辦法敷衍那麽長時間的,這讓她放心,可又隐隐約約覺得擔心,她怕小遠再跟上次似的,兩人沒辦法走得長久,那得多傷心呢。
戚遠看出老媽心思,笑着催促:“您快點兒啊,天都黑了,我們還得送您回去呢。”
戚媽媽繼續收拾東西,沉默不語。
四個人再次上車,還是戚遠和梁鶴安坐在前面,戚媽媽和戚爸坐在後面,可氛圍和之前就有點兒不同了。
每個人都帶着心思,跟随着車子,穿流在夜晚的街頭。
……
送戚媽媽回來的路上,梁鶴安主動要求開車,戚遠沒有拒絕。
戚遠坐在副駕駛位,梁鶴安發動車子,兩人一直沉默着,誰也不先開口。
梁鶴安知道戚遠是看到了梁鶴平的工牌,有點兒介意自己之前沒把他和主廚的關系說清楚,尤其是在戚遠前不久才得知被前男友隐瞞家人的情況下。
這讓梁鶴安有一點點的不安,他不知道怎麽解釋。
“戲演完了,還住我那兒?”戚遠等了半天,看梁鶴安沒話說,便問。
“什麽?”梁鶴安裝傻,“咱們的好戲不是才要開始呢嗎?”
戚遠無語,扭頭看着車窗外面,梁鶴安的影子在窗玻璃上若隐若現,他突然覺的自己特別的幼稚特別的傻。
談戀愛真不是兩個人的事兒,為什麽他吃了一次虧還能再上第二次的當呢。
當年,他就是那麽一廂情願地認為賴凡是永遠不會騙他的,永遠不會對他有所隐瞞,兩顆心都是坦誠清白的。
如今,又是這麽對待梁鶴安。
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梁鶴安啊。
他只知道梁鶴安祖上三代都是廚子,可是他們現在在哪,家庭關系怎樣,感情如何,他是全然不知。
太蠢了。戚遠在心底裏暗罵自己。
眼前的街景變化,不是回家的路。
戚遠察覺到之後,扭頭看梁鶴安。
梁鶴安保持微笑,不說話,繼續把車往一條小道上開。
戚遠也不再理他,真是沒那個心思和精力再多去揣摩哪怕一點點不好的事情。
梁鶴安開車一向很穩,在細碎的石子路上也不覺得颠簸,車子在黑夜裏穿行,穿過霓虹,走上高架,再繞過橫七縱八的路口,朝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
等完全沒有路燈的時候,車子停下來,戚遠打開車門下車,才驚覺梁鶴安是帶他到了城郊的一片魚塘。
“這是哪兒?”戚遠問梁鶴安。
這裏地廣人稀,周圍也沒個能遮擋的建築物,風有點大,特別的冷。
梁鶴安走近戚遠,猛地一把就把人抱住。
戚遠覺得梁鶴安的舉動有點反常,但對方身上那股熟悉的氣味,又叫他莫名的安心。
“我一直想帶你來這個地方,”梁鶴安松了松手臂,讓戚遠轉身,他指着面前的一片墨一樣的魚塘對戚遠說,“這裏,到了夏天會有好多好多的螢火蟲,特別的漂亮。”
“那為什麽今天來?”戚遠覺得梁鶴安的手臂又在一點點地用力,稍微掙紮一下。
“我怕,”梁鶴安說,“怕你突然厭煩我,趕我出門,以後就沒機會再帶你來看。”
“呵,”戚遠再掙紮一下,從梁鶴安緊箍的懷抱裏掙脫出來,“想一出是一出。”
“小遠……”
夜色很黑,看不清梁鶴安的表情,但戚遠知道,一定是非常認真的模樣。
他說:“那個人,就是今天在雅園見到,和我名字就差一個字的人,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可是,在我心裏,我更願意拿他當朋友。我不是有意隐瞞他什麽,就是覺得沒必要。我們從小就很少在一起,又是這種特殊的關系……”
“還有呢?”戚遠沒想到梁鶴安會這麽在意他的情緒,為了解釋這種事情,在夜黑風高的大晚上,專門帶他來這種地方,索性剖開了,揉碎了,問個明白。
“你問啊,”梁鶴安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聲音有一點細微的變化,“你不問我不知道說什麽。”
戚遠沉默,看到如此坦白的一個梁鶴安站在面前,剛才在車上胡思亂想的那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小遠,關于我的事,我真沒什麽可說的,但你可以問,只要你問了,我保證會毫無保留地對你說。”梁鶴安重新握住了戚遠的手。
在寒風裏,兩人都凍得發顫,梁鶴安把戚遠的手拉起來放在自己的胸口,暖着。
戚遠感覺到梁鶴安猛烈的心跳,和從胸口傳來的溫熱,瞬間就明白了。
梁鶴安不在意他的過去,他自然也是不能去在意梁鶴安的過去。
這有道理。
畢竟,他們愛上的是現在的彼此,已經從過去的生活裏掙脫出來的彼此,以前的事情,無論是好是壞,都沒有必要過分糾結。
戚遠他懂了,明白了梁鶴安的用意,便開始心疼起這個大半夜帶自己來郊外的人。
那麽的認真、執着、小心的守護着一份感情的人,才會細膩地覺察到對方的不滿,然後用這種笨拙的方式來澄清和解釋吧。
“行了,”戚遠微笑,上前輕輕吻了下梁鶴安的嘴角,反手捏住梁鶴安寬大的手掌,說,“回去吧,我冷,還指望你給我暖床呢,舍不得趕你。”
一片夜色專屬的那種幽蘭之下,梁鶴安的肩頭明顯松了下來,像是如釋重負,松了口氣。
“回家。”
……
晚上戚遠洗了澡在沙發上看電視,梁鶴安換了衣服在一邊逗貓玩。
老媽走了,少了一個人的人氣,對于年輕人來說反而更能放得開。
梁鶴安嬉笑着,把貓咪玩具上掉下來的一個塑料球抛出去,那黑色的一團也跟着飛了出去。沒一會兒,小家夥就嘴裏叼着被咬扁了的塑料球回來了。
梁鶴安玩的樂此不疲,非常迫切地想把小黑貓的新技能展示給戚遠看。
戚遠手裏的遙控器來回在幾個臺上輪換着,還是不知道要看哪個,索性關了電視,專心致志地看梁鶴安和小黑貓表演。
今天的梁鶴安真是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看,或許是兩人終于确定了關系的緣故,戚遠一連感嘆了好幾次——太幸運了。
梁鶴安又一次表演後,回頭看戚遠,與戚遠那恨不得把他吃幹抹淨的眼神對上之後,便不再理小黑貓,笑着起身。
他去貓食盤那兒,給小貓咪舀了一杯貓糧,嘴裏念叨着:“小黑快來吃哦,我得先把你這個小貓喂飽,再去喂沙發上那只大貓。”
戚遠用不着梁鶴安來喂自己,已經從沙發上起來抱着梁鶴安的後背在對方耳側啃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