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這房子也是和賴凡一起買的,兩人從本科起戀愛,一路從碩士讀到博士,再到上班工作,雖然總是忙忙忙,但說好了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家。
他們利用繁忙的課業工作之餘不斷的打工攢錢。
賴凡擅長外語,平時靠翻譯外國資料賺點外快,戚遠有一陣子迷上健身,在俱樂部裏做過兼職。
沒想到,兩人終于攢夠了錢,在城裏還算不錯的地段買了這套兩室一廳的二手房,那個人卻不跟他繼續過了。
賴凡要出國,這點戚遠不反對,甚至考慮過可以一起去國外。
可賴凡為了快點拿到身份,就背着他和當地的一個女孩結婚,這讓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萬萬接受不了。
其實,兩年前的他,就算接受不了,只要賴凡回來,好好對他說點軟話,或許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但沒想到的是,也可能是感情淡了,也可能是經不起異地的考核,他無意中提到分手,賴凡絲毫沒有挽留。
賴凡說:“分就分了吧,在一起這麽多年感情也淡了,再說,你在國內三十出頭就混到副主任醫師,已經很不容易。還有,房子留給你吧,算是對你的補償。”
戚遠讨厭這種看似為他着想,實際上只是在找借口的說話方式。于是他強迫自己不去再想這件事,不去想和賴凡有關的一切,不去想這個人。
假裝他只是出差或是去很遠的地方旅行,家裏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樣,只為了等他回來。
可是,這兩年多了,他知道,他們之間其實是早就斷了的。
胡思亂想一頓,戚遠迷迷糊糊,就在将睡不睡的時候,手機響了。
他拿過手機,看到是醫院打來的,本能地拍臉讓自己清醒。
淩晨三點多,城北高速路口,一輛失控的大貨車沖向收費站。這個時間點,是貨車進城的高峰期,加上收費站夜晚只開放一個窗口,連環追尾,造成特大交通事故。
這個情況,骨科理應是最繁忙的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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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主任,您您……您快點兒來吧,這兒……亂了亂了,都亂了。”
戚遠對着新來的夜班實習護士,沒什麽脾氣好耍,應了一聲穿上衣服就出門了。
賴凡、體育老師和此刻正躺在自己大床上酣睡的梁鶴安,以及還在被停職的事兒,在救死扶傷面前,統統都得放下。
他鑽進車裏,又拍了拍臉,用風油精抹下眼皮,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戚遠挪了挪屁股,準備發動車子,一句“我操”順口就罵了出來。早知道磨磨菊花就痛得神經錯亂,還抹個屁的風油精!
天亮,半夜在高速路口發生的特大交通事故震驚了這個城市裏早起的人。
9死,21重傷,還有30多的人輕傷……
梁鶴安睡到鬧鐘叫醒他,順便看了這條本地推送新聞。
再看看陌生的屋子,吸嗅空氣中殘存着另一個人的氣味,梁鶴安已經猜到前一晚讓他欲|火焚身的戚醫生是去光榮救人了。
雖然新聞讓他心痛,但一想到戚遠,梁鶴安的嘴角不由自主彎了起來。
戚遠果真是神醫,一陣天翻地覆解決了困擾他許多年的問題。
他終于正視了自己——我梁鶴安就是個gay啊,是和戚醫生一樣的gay啊!
梁鶴安上班的高中距離本就不遠,步行過去也不過三站路十五分鐘。
于是,洗漱之後,他還有差不多四十分鐘的時間可以利用。
梁鶴安疊了被子,把前一晚弄髒的床單丢進洗衣機洗,又順手澆了陽臺上那一排半死不活的綠蘿。
綠蘿這麽好活的植物都能養成這個樣子,梁鶴安微笑着撇了撇嘴。
他看了看表,還有十分鐘,于是想要替咕咕亂叫的肚子找點東西吃。
打開冰箱的一瞬間,他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
梁鶴安腦中閃過前一夜激吻中,身後無意蹭掉的東西,于是蹲在地上一張張仔細地撿起來看。
第一張,戚醫生摟着一個男的,第二張,戚醫生還摟着這個男的,第三張,戚醫生懷裏還是這個男的,第四張、第五張……
直到一口氣看完最後一張,他把照片倒扣在桌子上,沉沉地嘆了口氣。
心想,果然gay還是不對的,怎麽有男朋友還留他在家裏玩呢!
梁鶴安早起時的好心情頓時沒了,起身合上冰箱門,憤憤然離去。
……
救人的工作持續到傍晚,戚遠所在的骨科因為距離北高速路口最近,接收了差不多一半的病人。
他忙到虛脫,連口飯都顧不上吃,好不容易喘口氣上個廁所,還被一個紮着馬尾辮的女記者堵在門口。
“戚醫生,您好,廣大市民對這次事故的救治情況特別的關心,可以短暫的采訪您幾句嗎?”
戚遠抹下口罩,皺了皺眉:“幾句?”
“三句?五句?啊,我的意思是您能不能接受一下我們的采訪。”
戚遠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回身看了看還在樓道裏□□的輕症患者,搖了搖頭:“不能。”
然後,戚遠邁步急匆匆走向樓道裏一位陪父母出車拉貨的小女孩。
他蹲身按壓檢查女孩破了皮的胳膊,表情和聲音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極為溫柔和藹:“沒事兒,皮外傷很快就會好的,你爸爸媽媽也傷的不重,只是需要你乖乖聽話別亂跑了喲。”
小女孩眨吧着大眼睛,委屈的點頭,伸手摟住了戚遠的脖子。
正是晚飯時間,梁鶴安在學校食堂裏吃飯,周圍是已經吃過飯打鬧嬉笑等着去晚自習的學生,他仰着頭在電視裏看到了這一幕。
原來這是實時轉播,攝像頭跟着戚遠記錄下了這車禍後的暖心時刻。
梁鶴安緊握手裏的筷子,嘆了口氣,要說gay不行,戚醫生還是行的吧。
下了晚自習,梁鶴安又去了戚遠家,他沒有打通戚遠的電話,家裏洗衣機裏還有丢進去洗的床單呢,怎麽也得告訴對方。
結果,他在樓下等到12點,戚醫生還沒有回來,于是只好離開。
第二天一早,梁鶴安去上班的路上,早下車三站路,又去了戚遠家,他敲門輕了怕人聽不到,重了又怕把鄰居吵醒。
果然人還是沒有回來。
沒見戚遠的這一段時間裏,他總是不自覺地想兩人擁吻在一起的畫面,糾纏在一起的喘|息讓他耳根發熱,發根樹立。
這以前,他是從來沒有想過,男人和男人做那種事情也很享受。曾經有一段時間,因為單身的太久且對誰都無法提起興趣,他還曾懷疑過自己在那方面有什麽疾病。
這一下好了,一切都豁然開朗了。
可是……
梁鶴安往學校的方向走,車流逐漸多起來,早起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地一起走向學校的方向。
晨風吹得他稍微清醒了些。
可是,戚醫生分明是有男朋友的啊!
梁鶴安忐忑不安,進了學校沒有直接去辦公室,而是上了天臺用手機。
他打電話給鐘慕添。
鐘慕添顯然是前一夜又跑出去玩,這個時間點還賴在床上,接了梁鶴安的電話頗為不滿又不敢表現的過于明顯。
“什麽事兒啊,梁老師?”鐘慕添總是會刻意地把“老師”兩個字叫得讀音很重。
梁鶴安聲音沉穩,不疾不徐,表情卻有些糾結。
他捏捏眉心,對鐘慕添說:“幫我查一個人。”
鐘慕添語氣生硬又夾雜好奇:“誰?”
“戚遠,幫我問問你那個新交的朋友聶英俊,戚遠他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梁鶴安說到這,停頓一下,又接着說,“尤其是感情方面。”
“感情方面?”鐘慕添聽到這話,立刻精神了,連忙問,“你什麽意思,你不會是真看上他了吧?那天你們一起來我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還真是被我說中了吧?!啊,梁鶴安!你什麽意思啊。”
梁鶴安無心和鐘慕添争執,更無心理論,他只是壓低聲音淡淡地問:“你辦不辦?”
鐘慕添嘆氣,遠離話筒嘶吼了兩聲,又說:“梁鶴安,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個彎的,還裝一本正經這麽多年。你為什麽不來找我,暗地裏調查那個姓戚的算怎麽回事兒。我不管,我還就真不管。”
“那算了,”梁鶴安聽鐘慕添鬧,耳朵發痛,遠離話機,說,“那麻煩你把聶英俊的手機號給我一下。”
“我!”鐘慕添又是一陣嘶吼,緊接着說,“行,我問,我幫你問行了吧。”
“謝謝!”梁鶴安挂了電話,收起手機,一想到戚遠和個男人抱在一起拍照片的畫面,他就覺得胸悶。
他不想當第三者,又舍不得戚醫生。如果事情果真是他看到的那樣,戚遠本來是有男友的,卻又和他睡了,他不知道該怎麽看待戚遠,只能覺得自己很糟,很壞,很惡心。
也許,以後生活中就再也不會有戚遠這個人出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