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秘密
聽到這話, 于牧心頭一震。
緊揪着陸時熠襯衫的手,手背青筋直蹦, 想揍他, 又有些不忍心揍。
此刻, 陸時熠也不知是醉, 還是清醒着,他微眯着眼,盯着于牧看了許久後,忽的扯動唇角, 苦笑了聲。揮開抓着自己衣領的手,重新跌回沙發上, 陸時熠喃喃着,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 我最羨慕的人就是你了。”
于牧蹙了蹙眉,深吸了口氣, 壓下心口的悶火後,也在他身邊坐下, 不解得問, “你羨慕我什麽?”
明明從小到大,陸時熠才是那個,令他們兄弟幾個都羨慕的人。
陸時熠拿過茶幾上的酒瓶,往嘴裏灌了一大口後,終于将自己愛了于晚十幾年的晦暗心事, 一點一點向別人道來。
從小到大,陸時熠雖然百般受寵,但母親常年忙于拍戲,父親又天天紮在科學院,鑽研各種學術,他基本屬于沒人管。
而于牧雖然爹不疼媽不愛,父母都不管他,但至少,他有個愛她的姐姐管着他。
所以,陸時熠打小就羨慕于牧有個姐姐。
于牧是個學渣,不學無術,只會闖禍,于晚就像個小大人一樣,天天替自己弟弟收拾爛攤子。那時的陸時熠還不懂什麽是愛,一心只想引起這個冷冰冰的,卻長的格外漂亮的小姐姐的注意。
但這個漂亮的小姐姐,目光永遠都在自己弟弟身上。
小的時候,陸時熠為了引起她的主意,他開始有意識的模仿于牧的言行舉止。于牧是個學渣,他就故意隐藏自己學霸的身份,也僞裝成學渣。于牧考了個位數,他就直接考零分。于牧交小女朋友,他也跟着交小女朋友。于牧闖禍犯渾,他就跟着一起闖禍犯渾。
所以,每次于晚教訓于牧也順帶教訓他時,陸時熠都在心裏暗自竊喜着,自己又一次成功的引起了于晚的關注和重視。
“八歲那年,我們聽到隔壁班一個小胖子,說你姐壞話。我們兩二話不說,就沖上去把人家打得鼻青臉腫的事,你還記得嗎?”陸時熠扭頭,醉意朦胧的桃花眼微眯着,望向于牧。
這事,于牧當然記得。
雖然他經常在外說他姐壞話,但是誰敢在他面前說他姐一個不字,他于牧向來只會拳頭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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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陸時熠和于牧把人打了以後,小胖子找了一群高年級的男生,把他倆堵在學校後門的胡同裏。
人單力薄,他倆自然不是那群人的對手。
陸時熠不知道,當時于晚是怎麽知道這事的,在他倆被一群人圍毆時,于晚宛若天神般降臨,別看她那會高高瘦瘦,力氣卻很大。她拽着那些男生的衣領,直接将人一個個拽飛,把他倆從拳頭下解救了出來。
于晚三歲就被于敏知送去練過跆拳道,所以,在面對七八個男生時,她毫無懼色。
在那場混戰中,陸時熠看到有人想在背後偷襲于晚,他顧不得身上的疼,擦了擦嘴角的血,趕緊從地上爬起,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上去保護她。結果,不僅沒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還被于晚當做偷襲的敵方,不小心踢了褲擋……
對陸時熠來說,那是相當慘烈,也相當難忘的一天。
後來那群男生,都被于晚打趴下了。她微揚着冷冰冰的小臉,語氣霸氣而護短,“以後你們要再敢動我這倆弟弟,我要你們好看!”
于晚冷厲的目光,硬生生将一群男生給吓退了。從此以後,他們再不敢找陸時熠和于牧的麻煩。
“那時候,你姐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那會我常常在想,我什麽時候才能長得比你姐高啊?我什麽時候才能保護你姐,而不是被她保護啊?”憶起往事,陸時熠唇角情不自禁彎起,而後,又苦惱的皺了皺眉,像是在自我反問,“我到底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姐的呢?或許……”
陸時熠頓了頓。
目光望向遠處五彩斑斓的燈,回憶着,“是在八歲那年,你姐忽然出現救了我們的那一刻,我就對她動心了。更或許,從我有記憶起,當我媽領着我去你家玩時,第一次見到你姐,我就喜歡上她了吧。”
窩草!!
聽到這,于牧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聲“牲口”,那麽小就對他姐動歪心思了,還是個人嗎?!
不過,于牧沒打斷陸時熠的話,繼續聽他說着。
“那時候不懂愛,總是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來引起你姐的注意。”陸時熠自嘲的笑,“現在想想,我還真是蠢啊。”
“十八歲那年我們高中畢業,我在出國念書前,你姐正好回國接手榮光。那些老股東們,不服氣你姐年紀輕輕,就爬到他們頭上掌管集團,也擔心利益受損,就暗中給你姐使了不少絆子……”
說起這事,于牧就來氣。
他雖然渾球,對工作也不怎麽上心,但母親死後,那段混亂的日子他記憶猶新。
五年前的榮光,被各大股東的親戚控制着要害部門,他們相互勾結,貪污受賄,集團被這群蛀蟲們嚴重掏空,已經瀕臨破産。而于敏知病逝後,這群老股東,還想趁火打劫,想将于家家業私吞,什麽陰狠招數都使了出來。
他們曾多次暗中找人綁|架于晚姐弟,好在于晚有所防備,沒被得逞。但防不勝防,最嚴重的一次,于晚的車被人動了手腳,出了車禍,差點命喪黃泉。
于晚命大活下來了,她也不懼威脅,依舊大刀闊斧,果斷的進行了改革,将公司的蛀蟲和毒瘤,一一鏟除,該送監獄的一個不落的送了進去。
于晚手腕強勢,對他們不留半分情面。
那段時間,股東的親戚們,天天來榮光鬧事,于牧和陸時熠為了保護于晚,沒少跟人打架。
最後,那些窮途末路的人,為了報複于晚,還找了一群地痞流|氓,想将于晚毀了。那天,于晚參加完商業活動,從洗手間一出來,就被人用迷|藥的手帕捂住了鼻子。
好在那天,楊頌及時發現于晚不見了,報警的同時也給于牧打個電話。
陸時熠和于牧看完活動中心的監控,兩人都急瘋了。陸時熠前所未有的擔心和害怕,他立馬給爺爺打了電話,動用了各方權勢力量,終于查到于晚被他們帶去了某個酒店。
畢竟是榮光集團的總裁,那幾個地痞流|氓不敢輕舉妄動,加上他們覺得這票風險很大,就和雇主提價。似乎是因為價格沒談攏,起了争執,拖延了一些時間,加上他們又趕的及時,于晚這才從虎口中脫險。
只不過,當時陸時熠沖進酒店房間,準備抱起床上的于晚時,于晚正好從昏迷中醒過來,有異性靠近,她本能的弓起膝蓋,踢了過去。
于是,悲催的陸時熠,人生第二次被于晚踢了褲擋……
好在陸時熠反應敏捷,沒被踢的太狠,沒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當然,被踢褲擋這麽沒面子的事,陸時熠即便喝得有些醉,在兄弟幾個面前,也省略了沒講。
于晚自從經歷了那件事後,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不管去哪都帶着保镖。公司步入正軌後,那些老股東們的分紅一年比一年高,這才漸漸收了心,不再暗中使壞。
陸時熠又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繼續說:“別看你姐一直堅強的跟個女超人一樣,好像不管什麽事都擊倒不了她。在我出國的前一天,我曾跟着她的車去了墓園……”
那時,陸時熠暗中跟着她,是擔心她又會遇到什麽危險。
沒想到,卻讓他看到了于晚,從不曾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一面。
“那天,你姐在墓碑前呆了很長時間,她對着你|媽的墓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她說她壓力很大很大,她害怕自己扛不住會倒下,她擔心自己沒有能力讓榮光渡過難關,她擔心那些為榮光辛勞工作的員工們,會因為她的無能而失業,她更擔心自己會照顧不好你……”
“那天她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肩膀,哭得像個孩子,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姐如此脆弱的一面。當時……”說到這,陸時熠喉頭有些沙啞哽咽,“我真的很想上去抱抱她,很想給她溫暖和依靠。我多希望我有能力替她分擔壓力啊,這樣她就不用僞裝堅強,用她單薄的身軀扛起所有重擔……”
他姐居然還會哭?
于牧不可思議的望向還在說話的陸時熠,在他印象中,他姐從來都是無堅不摧,別說流淚了,一星半點的脆弱都不曾在她身上顯露過……
于牧心頭震撼不已,瞬間紅了眼眶。
“或許就是從那天起,那些對你姐連我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情感,徹底發生了改變。出國後,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姐。我每天都在想,你姐現在在國內幹什麽呢?有沒有壞人又想害她?她有沒有喜歡的男人?有沒有談戀愛?有沒有和別的男人在約會?每每想到這些,我就沒來由的嫉妒那些我憑空想象出來的男人……”
說到這,陸時熠神情痛苦的抱着腦袋,“我發現我病了,病的特別嚴重。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把你姐當做我親姐姐看待,可是我卻對她有了非分之想,我覺得自己好無恥,好惡心……”
“我拼命的不讓自己去想她,可是卻想得更加發狂,那種想要得到她的念頭,一天比一天強烈……”
“後來,我去看了心理醫生,心理醫生建議我試着跟別的女生多接觸,來轉移注意力。我照做了,試着和不同類型的女生約會,可是和她們見了一次後,就再也沒興趣跟她們見第二面……”
“你姐徹底的成了我的心病,我身心倍受煎熬和折磨,終于扛不住了,我不想再做逃兵,也不想再逃避自己的情感,所以我回國了。回國那晚,在酒吧裏見到你姐後,我非常肯定,我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她……”
“正視自己的情感,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尤其這幾個月在你姐身邊工作,是我這幾年來過的最輕松快樂的時刻。”
“人總是貪婪的,我不再滿足單方面的暗戀,我不想再被你姐當做弟弟看待,我想要她接受我的感情,我想成為她的男人,成為她一輩子的依靠……“
說到這,陸時熠神情更痛苦了,“可是最後,我卻把一切都搞砸了,她寧願把我當陌生人,也不願再拿我當弟弟……”
二樓,某處卡座格外安靜,兄弟幾個靜靜聽着。陸時熠低沉的聲音,徐徐講述着他深藏在心裏多年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一晚,于牧喝了不少酒,一直沉默不語。
他發現,自己對這個跟他穿同一條褲衩長大的好兄弟,是真的一點都不了解。
他從不知道,陸時熠竟深愛了他姐這麽多年。
于牧看着身旁為情所困,備受痛苦的陸時熠,終究是心軟了,也心疼了。
之前他強烈反對,一是情感上接受不了。二是他害怕,陸時熠對他姐不是真心,會傷害了她姐,最後他們連兄弟都做不成……
深夜。
于牧将喝的伶仃大醉的人送回陸家後,他站在床邊,沒有急着離開。
他高蹙着眉頭,做了一番思想鬥争後,看着床上已經睡死過去的人,一臉鄭重其事的保證,“有我在,你還怕追不到我姐?從明兒起,你盡管大膽的去追,我做你強而有力的助攻!”
于牧想了想又說,“還有啊,我雖然答應你幫忙追我姐,但是,以後你倆就算在一起了,我也絕不會喊你姐夫!”
想占他便宜,門都沒有!
說完,于牧往卧室外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麽,再次折身,回床邊後,臉色一變,兇神惡煞的擱下狠話,“我警告你,別以為你是我兄弟,我就不會對你怎麽樣。以後你要敢始亂終棄,傷害我姐,我打斷你的腿,讓你再也做不了男人!”
于牧目光惡狠狠的落在陸時熠的褲擋處,他還握起拳頭,隔空,狠厲的比劃了一拳。
顯然,他說的腿,指的是男人的第三條腿。
于牧也不管睡着的人能不能感受到他恐怖的威脅,說完後,終于舒坦的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于牧:你個心機狗,我一直以為咱兩氣味相投,你是跟我同甘苦同患難的真兄弟,結果你丫是故意學我,為了引起我姐的關注!老子真是……紮心了!
這兄弟白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