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輪

第13章 透過他在看什麽人呢？

陳默把明夏送到家，天微黑，有星子冒出來。

明夏有點不舍。

陳默說:“上去吧。”

明夏留戀道:“好，那……再見。”

陳默揚起嘴角，“嗯，再見。”

明夏一直看着陳默的背影消失不見。

陳默沒有開着摩托車回家，而是把它丢在了一家相熟的修理摩托車的老板那裏。

陳默經過韓雨的小診所，駐足了下，猶豫要不要進去打了招呼。韓雨卻一下子從小診所裏沖出來。

“陳默陳默，你可算回來了！”

韓雨把陳默拉進小診所裏，非常殷勤的給他倒了一杯檸檬水。

陳默對韓雨的一張笑臉無動于衷，冷靜問:“說吧，又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韓雨嘿嘿嘿，雙手合十。

“那個什麽，你哥回來了。”

“我哥回來了？”陳默有點驚訝，“他沒跟我說。”陳默作勢起身要回去。

“哎哎，別急着走啊。”韓雨拉住他，然後對手指，“我呢，見到你哥也非常高興，這一高興呢，就沒忍住，把你的事說出來了。”

陳默臉色難看起來，“你和我哥說了……夏夏的事？”

韓雨豎起兩根手指，“天地良心，我是真想為你保密的。可是你哥問我了呀，問你最近怎麽樣，有沒有惹禍，有沒有喜歡誰。”

“然後你就全招了？”

“我們兩關系多鐵，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屈服？”韓雨苦下臉，“關鍵是你哥拿出了證據啊！鐵證啊！”

“什麽鐵證？”

“明夏的照片啊！”韓雨瞪大眼睛，“而且是你和明夏的合照诶，哦，不過你們旁邊還有知初韓重。”

陳默心突的一跳，“他怎麽會有那種照片？”

“你問我啊，我還想問你呢！這可不能怪我啊，我要是不招，那要是以後紙包不住火了，第一個遭殃的人不是我麽？陳延肯定會怪我沒看好你。”韓雨沒好氣。

陳默皺眉，“那我哥他是什麽反應？”

韓雨想了下，“肯定是不太好啊，他什麽也沒說，當着我的面還抽了煙。就讓我別告訴你他知道了這件事。”

陳默心裏發虛，“他肯定生氣了，對我更失望了。”

韓雨:“這個你別擔心，他就沒對你有希望過。”

陳默瞥她一眼。

韓雨縮縮腦袋。

陳默放下手裏的杯子，“行了，我走了。”

韓雨擔心道:“回去後，你也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別和你哥鬧崩了。”

陳默點頭，“我知道。”

——

陳延是陳默的哥哥，并不是親的，是大伯家的哥哥。

七八歲前陳默還什麽都不懂的年紀，是陳延的跟屁蟲。

等到了五六年級甚至是初中，陳默慢慢變得叛逆和乖張。陳默和陳延的關系和陳父是差不多的。

近兩年，他才和陳延的關系慢慢緩和很多。

陳默和陳延是陳家的兩個極端。

一個學渣，一個學霸。

小時候陳延就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而陳父在陳默面前總是拿陳延來說事。有一次說得陳默煩了摔了碗，惱怒地說他那麽好你去求大伯讓他做你兒子啊！！

陳父的性子是溫和的，只是話有點多，氣紅了眼睛也沒有說陳默半句重話。

父子兩人鬧得極其不愉快，大半個月沒說話。

逢年過節，陳父總帶着他去大伯家一起過。

自然免不了和陳延一個桌子。

陳大伯母也是典型的驕傲嘴臉，說着默默你要多努力啊，要向你哥哥學習，你哥哥這一次呀又在學校拿了什麽什麽獎狀、獎學金的。

陳默冷眼，“我就算沒有媽媽，也不需要你來教。”

“這、這，你這孩子……”

一旦陳默和陳大伯母怼起來，團圓飯也就別想安靜的吃了。

這時候通常是陳延看一眼自家老媽，“媽，別說了。”

陳大伯母氣哼哼，還繼續小聲道:“混小子一個，還不好好學習。沒家教。”那聲音雖然小，可桌上的人怎麽可能聽不到。

“媽……”

陳延來不及阻止。

陳默發狠摔了勺子，若不是陳父攔着，他連陳大伯母都要打的。

最終不歡而散。

陳默坐在自己的房間裏悶着。

陳延收拾好殘局找過來。

“陳默，給大伯母道歉去。”陳延語氣冷硬。

陳默一個眼神都不給陳延。

“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威風，連長輩都敢打？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委屈，所有人都找你的痛腳踩？你是不是覺得特別不甘心，所以只知道用拳頭解決。陳默，你以前還跟我說你要做老師呢。”陳延靜靜發問，“你這樣，還做老師？”

陳默輕輕笑了笑，“陳延，對，就是你的這副嘴臉，總是一副大道理的樣子。你是學霸啊，懂事啊，關我什麽事？”

“是不關你事，如果你不是我弟弟，給我錢我也不說。”

陳默冷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一百塊錢，丢過去，“給你一百，滾——”

陳延彎腰撿起來，在手裏摸着，也沒還給陳默，“看在這一百塊錢的份上，我說最後一句。陳默，你的所有不甘心、怨恨，你以為你傷害了別人，其實真正傷害的是誰你很清楚。今天你會覺得我煩，但以後某一天回想起今天，你會覺得自己很幼稚。陳默，其實你比我聰明。”

陳延轉身下了樓。

陳默看着漆黑的窗外，背脊彎了一點。

自這一次大的不愉快後，陳默再也沒跟過陳父去大伯母家吃飯。陳默和陳延隔了半年才重新聯系起來。

當初的事，誰也不提了。

……

陳默站在自家門口，筆直的。

站了半響，想着那些年別人在他內心刻下的傷痕，還有他給別人的。

最後低頭一笑。

過去過不去。

陳默進了玄關，聽到屋裏的聲音，有點熟悉。他沒想到這時候陳延會在他家，是在等着他嗎？

陳父在問:“小延啊，這默默什麽時候回來還不一定呢，你要不回去吧，明天還要回學校呢。”

陳延一笑，“沒事，我明天上午沒課。”

陳父只念到了初中，聽到大學上午沒課挺驚奇。

說着說着，又要勸陳延回去。主要是陳父怕陳默一見到陳延，幾句話一說，又要鬧矛盾。

“我再等一下吧。”

“嗯……那我打一個電話給他？”

“麻煩陳叔了。”

陳父一個電話撥過去，忐忑得很，然後就聽見手機鈴聲從門口傳來。

陳父愣了愣，“默默回來了？”

陳默按掉手機鈴聲走進去。

與陳延對視，暗流湧動。

陳父搓搓手，“那小延你和默默聊，我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陳默把書包隔桌上放了。

“出去玩的開心嗎？”陳延笑問。

陳默不鹹不淡道:“還好。”

燈光下看得不太清楚，不過陳延臉上的倦怠還是能看出來。

老實說，陳默并不害怕自己的事被人知道。但這麽些年心智總還是成熟了一些，特別是他喜歡的人。夏夏，不能讓他知道他喜歡他，還有夏夏的家人。

對于瞞着夏夏姐姐明微自己是曾經是個混混這件事，陳默是不敢面對明微的，心虛，那個同樣優秀的姑娘，一定會擔心自己的弟弟會不會給人家帶壞了。

陳默因此，內心都在苦笑自己都會換位思考了。

“小默，其實今天來，沒什麽事。”

騙鬼呢。

“只是想來看看你現在怎麽樣了。”

我很好，我還有了喜歡的人，他還是個男生，你不都知道嗎？

“這身衣服不錯，精神也不錯，聽陳叔說你最近挺安分的，沒惹事，這國慶還和同學一起去玩了。”

談戀愛……哦不，有了喜歡的人肯定不一樣了。

陳延靜了一瞬，突然問:“你不說話，是不是在心裏回答我呢？”

陳默一驚，微微側了側臉。

陳延笑笑:“我選修了心理學。”

陳默聞言，皺眉。內心深處一下子就排斥了。知道了我喜歡的是男生然後要給我矯正嗎？

“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陳默聲音不自覺冷下來，“你想知道嗎？”

“這個倒不用，反正你都這樣了，談戀愛還能把你毀到哪裏去。”

“這大晚上，你就來看我一眼，也挺蠢的。”

兄弟兩人互怼起來，依舊不留情面。

陳延從口袋裏掏出錢包，抽出差不多有十張一百的，朝着陳默推過去。

陳默冷眼:“什麽意思？”

“還你的。三年前的一百塊。”

陳默:“三年前的一百現在的一千，這麽值錢啊。”

陳延不解釋，“拿着吧。”

陳默其實并不準備客氣。

“沒什麽事了，我先走了。過年才能回來了。”陳延起身。

“嗯，走吧。”

陳延捏了捏眉眼。

陳默垂眸，“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對任何事不認真，但對感情，絕對不含糊……我認準了誰，就是誰。”

陳延神色僵硬，半響道:“挺好。”

陳延離開之前先去廚房打了招呼，陳父猶豫着要不要挽留時，發現侄子神色有點不對勁，很累的樣子，只道:“好好，快點回去休息吧。”

陳父把下好的排骨面端出來。

“我不餓。”陳默說。

陳父:“多少吃一點吧。”

陳默皺眉，煩躁的把碗拖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呼嚕呼嚕幾筷子吃完了，然後把碗一推，“好了。”

“好好好，去洗澡睡覺吧。”陳父高興的收了碗去廚房。

陳默洗好澡，拿着手機在卧室走了幾圈，最後坐在了床沿給任知初發扣扣消息。

陳默:我們國慶出去玩的事，你是不是跟我哥說了？

任知初表示很懵:啊？……我沒說啊⊙_⊙……我都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找陳延哥聊天了。怎麽啦？

陳默在陳延和韓雨面前淡定，但在任知初這裏顯示出了慌張:我哥回來了，韓雨姐說他知道了我和夏夏的事。

任知初:！！！！？？？他怎麽會知道？？！！

陳默:聽說是看了我們一起玩的照片。

任知初:？？？他怎麽會看到？？我什麽也沒說，你的事我誰也不說的！！

陳默:沒懷疑你。

任知初:陳延哥怎麽會有照片？誰給的？

陳默:不知道。

任知初:你都沒問嗎？你哥知道你喜歡明夏，你知道你哥哥知道你喜歡明夏，但他以為你不知道(￣ー￣)天啊，你們兩面對面都不會尴尬的嗎？！

陳默:我沒打算這麽快戳破，這是我自己的事。

任知初:別把自己說的那麽苦逼！！你自己都感覺不到嗎，明夏對你和別人不一樣！我覺得如果你追他的話，他應該會喜歡上你的。

陳默:我沒打算掰彎他。

任知初呵呵:扯吧……你這話說的，跟我不喜歡你但我們可以做朋友有什麽區別，享受暧昧是吧？要是明夏有了喜歡的人，你能忍受嗎？如果他喜歡的是男生，你就等着腸子悔青吧！！

陳默:……扯遠了。我們現在在說我哥的事。

任知初:關于這件事……你哥和明夏會不會認識？

陳默:……

任知初:明夏的初中上的就是青岚附中，那時候陳延哥也在青岚高中呢。

陳默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夏夏的場景，夏夏看他的時候有點怔然，像是透過他看到了什麽人一樣。

如今，陳默看到任知初說着夏夏和他哥認識的可能，陳默感覺心髒有點鈍痛。

任知初:哈哈，越想越覺得可能诶，這樣才對嘛，說真的你和陳延哥挺像的啊，明夏會不會把你當陳延哥的替身了，不然他怎麽會忍受得了你的怪脾氣嘛，哦哦哦~~~

陳默連喉嚨都開始痛了。

好半天，任知初見陳默不回她消息:哎哎，我去你不會當真了吧，我說着玩的呀╭(╯ε╰)╮

陳默扔了手機，把自己摔進床裏，擡起胳膊蓋住眼睛，任憑扣扣信息響個不停。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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