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給我放開你的髒手！”
仿佛走在黑暗而漫長的隧道裏的人突然看見了光明一樣，曉夜驚喜地擡起頭——
與此同時，醉漢也聞聲向後轉頭——
“喂！臭小子，你別多管——”
話沒說完，咻——
只見一只公文包淩空飛射過來——
噗！
公文包的硬角正中醉漢的眉心，這家夥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
“哥！”
曉夜歡快地叫起來，她正欲起身，只見哥哥已經一個飛躍沖過來把她抱住了。
“曉夜，你沒事吧？”
直到這時，哥哥才露出一臉緊張的表情。
靠躺在哥哥強壯有力的臂彎中，曉夜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沒事，有哥哥在，絕對沒問題！”
路燈下，哥哥緊皺眉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來吧，我背你回去。”
Advertisement
把公文包塞進曉夜的手裏後，哥哥又在她的面前蹲下身來。
“不用了，這裏離家又不遠，我可以慢慢走回去的——”
“叫你上來你就上來！別廢話了！”
哥哥發怒了，沒辦法，知道無論如何也拗不過他的曉夜，只好趴上了哥哥的後背。
哥哥很輕松就把她背起來了——
像小時候一樣。
雪花靜靜地飄落下來，眼看着有幾顆飄在了哥哥的後頸上，曉夜趕緊用手指幫他抹去了。
“曉夜。”
“嗯？”
“能不能再聽哥哥一句勸？”
“哥……”
“別再在便利店工作了，家裏又不缺你這點錢。”
曉夜沒有言語。
哥哥接着又說：“我知道，你待在家裏，心裏會覺得悶，但是，便利店的工作對你來說，還是太辛苦了，每次一站就是幾個小時，哥哥怕你的腿會吃不消，再加上，像今天這樣，要上晚班的話，總是會遇上一些亂七八糟的人——”
“可是你每天晚上都會來接我的，不是嗎？”曉夜故意摟緊哥哥的脖子撒嬌般地說：“有哥哥保護我，我不怕。”
哥哥嘆息了一聲。
“曉夜，我想說的是，哥哥養得起你，就算你以後不做任何工作，哥哥都——”
“啊！哥哥你簡直太棒了！我的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呀呼！！！”曉夜振臂朝夜空歡呼着，擡頭的那一刻，漫天的雪花，仿佛星星般灑落在她的臉上。
但是——
正因如此——
正因為哥哥不會抛下她不管，她才不能一直任性地依賴着哥哥不是嗎？
她已經不能再跳舞了。
她的人生已經徹底地失去了方向。
但她不能因此就倒下去，不能因此就成為了身邊人的累贅。
“哥，夜宵咱們吃火鍋吧？下雪天，只有吃火鍋才最幸福吶！！！”
哥哥只得一臉寵溺地笑了。
走到半路的時候，哥哥說起一件事。
“對了，隔壁的房子租出去了。”
“哦？”
“是我們公司的新員工，剛好是我的部下，名字叫張東君。”
“哦。”
“據說是今天搬過來，但我不确定，回頭到家我得去看一看。”
“哥你好像很關心這個人？”
“嗯……”哥哥沉吟了一下說：“因為是老同學原先的下屬，人挺能幹的，就是之前在原公司裏出了點事，身體也有些不好，所以，難免要在意些。”
曉夜點點頭，“知道了，那我平常也會幫你多留意點。”
“那就再好也不過了。”哥哥松了一口氣說。
兄妹倆說說笑笑間，就到了公寓樓下。
“發生了什麽事啊！！！”
看到眼前有消防車的紅燈在閃爍，曉夜大叫。
哥哥小心地把她放到地面上。
“該不會是咱們那幢樓着火了吧？”
哥哥跑到前方去詢問，曉夜在原地焦急地等候着。
遠遠的，她看到一個單薄瘦削的身影，好像手足無措似地站在哥哥和消防兵的面前——
沒多久，哥哥回來了。
“怎麽樣？是不是咱們家着火？”曉夜問。
“嗯，是咱家隔壁——”
“隔壁？”
“一點小問題，現在沒事了，走吧，我們回去。”
扶着哥哥的手臂，曉夜随哥哥往前走去，沒走幾步，就看到剛剛那個男孩子還站在原地。
哥哥叫了聲他的名字：
“張東君，來吧，先上我家去。”
張東君？
曉夜不由地默念了一聲這個名字，随後看到那個男孩緩緩地向他們擡起頭來——
一瞬間，曉夜瞠目結舌。
“你倆，都先在沙發上坐一下，曉夜，我拿熱敷包給你。”
“哦，謝謝哥！”
曉夜坐下後，看到張東君還站着，便說：
“快坐吧，別客氣。”
張東君看了眼自己的身上說：
“不用了，我身上髒。”
因為着火的關系，他的衣服和褲子上都沾滿了煙灰。
曉夜噗哧一笑，“沒事的，坐吧！”她用力拍拍沙發說。
張東君又猶豫了半天，這才挨着沙發邊上坐下來。
哥哥拿來熱敷包交給曉夜，又在茶幾上放下一盤洗好的桃子。
“你倆，先吃點水果，我這就去弄火鍋。”
“我也來幫忙！”曉夜說。
“不用了，你先顧好自己的腿，另外，拿點濕紙巾給東君，讓他把臉擦擦。”哥哥說完就轉身走了。
曉夜拉開茶幾下的抽屜，從裏面取出濕紙巾遞給張東君。
“啊，謝謝。”
張東君拿手接過去時，曉夜看到他右手食指上仍包着她下午送給他的那張卡通圖案的創可貼。
這人還真容易出狀況啊，居然搬來頭一天就搞出了火災，幸虧沒闖出大禍，該怎麽說呢，做為成人來講，這家夥實在是有點弱啊……
“你是今天才搬來的是嗎？”
“嗯。”
“一個人？沒請朋友幫忙什麽的？”
“我在這邊，還沒交到朋友……”
想想也是。
曉夜笑了。
“那，不介意的話，就讓我來做第一個朋友吧？”
看到曉夜向他伸過來的手，張東君不由瞪大了眼睛，一瞬間，從長長的劉海下面看到了他那兩排驚人的長睫毛。
嗚哇！
怎麽男孩子也可以長出這麽優秀的長睫毛嗎？又長又翹的，簡直像外國人一樣。
只是太可惜了，一直被頭發擋住。
“這樣不會難受嗎？”
“什麽？”
曉夜指了指眼睛。
“頭發，把眼睛都戳到了吧？”
從小因為跳舞而總是梳着大光明的曉夜，一次都沒有剪過劉海，看到眼前這人劉海的發尾一直鑽到眼睛裏，她不禁像個老媽子似的替他難受。
“嗯，習慣了……”張東君小聲地說。
然後他繼續低下頭、拿濕紙巾慢慢地擦拭着他那張被煙熏黑的臉，這麽近距離地看起來，他的臉，還真是驚人的小啊，要不是高挺的鼻梁有稍稍增添了一絲銳氣，憑他這張臉、以及這副單薄的身形，實在讓人很難将他與已經參加工作的社會人聯系起來。
“我們來吃桃子吧！”
曉夜把桌上的盤子拉過來，“要幫你削皮嗎？”
“啊，對不起，我不吃桃子……”
“不喜歡？”
“唔……”張東君歪了歪腦袋，說：“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會過敏……”
“過敏？”
“嗯，桃毛會讓我整張臉腫起來……”
“啊？怎麽這樣！”
曉夜皺了皺眉頭。
張東君忽然一臉驚慌——
“對不起，是不是害你倒胃口了？”
哎？
怎麽好端端的他就道起歉來了？
真是不幹脆吶這人，明明是男孩子，怎麽老是表現得這麽畏畏縮縮的呢？我看起來有這麽不平易近人嗎？
“沒有的事啦！再說，過敏又不是你自願的！我啊，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就倒胃口呢，我最喜歡吃桃子了，桃子是所有水果裏面我的最愛！”
“啊，這樣麽，那真是太好了！”
張東君松了口氣，然後露出了笑容。
啊，該怎麽形容此刻呢，眼前的這個微笑，雖然是純白色的（因為這家夥的臉色還真是蒼白到跟剛出廠的白紙一樣），但卻莫名的具有一種震撼人心的力量，嗯，張東君，這個男孩子，說實話，有點奇妙呢……
火鍋準備好了。
“你們都過來吧，可以吃了。”哥哥站在餐桌旁說。
“哦，來了！”
曉夜歡快地站起身，卻一時間忘記了自己之前腳還傷着。
“東君！快幫我扶一下曉夜！！！”哥哥一臉緊張地喊道。
張東君反應迅速地伸手扶住了曉夜的胳膊。
“你沒事吧？”他急促地問。
“沒事沒事，我哥瞎緊張而已！”說着，曉夜準備彎下腰撿起剛剛掉落在地的熱敷包，但張東君已先她一步撿起來放在了茶幾上。
“我扶你過去。”說完，他就一路攙着曉夜一起到了餐桌旁。
“你倆，都互相認識了吧？”哥哥一邊分筷子一邊問。
“還沒！”曉夜笑着說，然後轉身開始跟張東君正式地自我介紹：“你好，我是孟曉夜。”
張東君也慌忙一本正經地還以一禮——
“你好，我是張東君。”
“東君這個名字還蠻好聽的嘛！”
“是嘛，嗯，曉夜這個名字，也很好聽。”
曉夜一怔。
還以為自己把她惹惱了的張東君馬上又露出一副緊張不安的表情。
一旁的哥哥适時制止了曉夜的胡鬧。
“東君，你別管曉夜，這丫頭，有時候就是有點瘋瘋癫癫的！”
曉夜噗哧一笑。
“哥！你怎麽能這麽說你的寶貝妹妹呢！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了嗎？”
哥哥冷冷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怎麽說，我的年紀都比你們大了好幾歲，見到你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自然是要提出批評幫你們改正的，東君——”
“是。”
“你不用拘束，除了在公司，私底下，你盡管把我當成哥哥看待，以後不管遇到任何困難，盡管跟我說，另外，家裏的事，你大可以找曉夜幫忙，她現在在便利店打工，空閑時間會比我多，像今天這種事、我是說類似生活上的困難，你就過來找她幫忙。”
诶？怎麽這麽突然就把我推出去了，雖然——
也沒多大妨礙就是了……
“可是，那怎麽好意思……”張東君垂下頭說。
曉晝給妹妹使了個眼色，曉夜馬上懂事地做出了回應，她打着哈哈說：
“沒問題的張東君，咱們不都已經成為朋友了嘛！以後遇到任何困難，盡管來找我，回頭我就把手機號碼報給你，現在嘛，還是讓我們先吃火鍋吧，哥！我已經餓得不行了！！！”
哥哥大笑起來，曉夜也咯咯地笑着，就只有張東君，似乎隐約地輕嘆了一口氣……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