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可麗餅小姐(10)
李念可面無表情地去穿了衣服, 把他的手機從他手上拿過來, 點開微信收款的界面, 一氣呵成地轉了錢給他。
一分沒少但也一分沒多。
從周清澤說出那句話後,她的一系列動作不超過五分鐘,毫不猶豫地直接摔門走了。
周清澤看着那緊閉的房門, 有些煩躁地把領帶又扯了下來。
被睡了。
然後被甩了。
李念可再次見到周清澤還是在酒吧,距離那天時間已經過去一周多。
“念可, 你說你怎麽回事啊, 來酒吧喝果汁?”
“我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嘛, 少喝點少喝點,免得酒後亂性還被人纏上。”
她這句話剛說完, 擡頭去捋被壓在包帶下面的頭發,手剛剛撩上去,目光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瞳,男人站在不遠處的街邊, 面朝着她,整個人都陷于陰影之中,身形挺拔,在黑暗中也不難看出他堅毅的輪廓。
身邊的朋友勾了勾李念可的下巴, 還在跟她調笑:“你上次睡了周清澤吧?怎麽樣, 他活好嗎?”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怎麽說的來着, 葡萄美酒夜光杯,清澤今晚陪我睡?”
“不過都是大家瞎想的, 能睡到周清澤這種男人的,果然還是只有我們的大小姐啊~”
李念可差點當場把她的嘴安上拉鏈。
她見李念可一直沒回答,并且眼神落在了某個地方以後就沒有移開過,這才轉過去看,嘴裏還喃喃着:“看什麽呢……?”
目光一轉過去,空氣就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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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她剛剛跟李念可說什麽來着?
周清澤邁步走過來,眼神定在李念可身上,皺着眉,聲音很沉:“你過來。”
這句話她都要聽膩了。
“什麽事?”她問。
周清澤沉默了很久,眼神移向她旁邊的人,眼神涼的讓人不自覺想發抖,任貝貝也知道自己不能久留,給李念可說了句:“你們談談?”,随後就給兩個人讓出了空間。
李念可看他一臉不放過自己的樣子,晃了一下手上的鈴铛,揚眉:“車上談。”
她一上車就靠着,語氣随意:“你纏着我幹什麽?”
“你不是想結婚?”
李念可無聲地笑了笑,表情有些諷刺,她坐直前傾了些:“神,經,病。”
周清澤第一次被人這樣罵,眉頭皺得更緊了,李念可明顯看到他的臉色越來越黑。
“我想跟你結婚的原因,你是不是忘了?”她頓了頓,“我說,因為你讨厭我。”
“我需要的不過是一場虛假的婚姻,你要是讨厭我是最好的。”
她舔着唇,在說這句話之前自己卻心跳加了速,強作淡定地說:“但是,你現在好像喜歡我啊?”
周清澤沒有答。
“你不會跟讨厭的人結婚。”
“而我,不會跟喜歡我的人結婚。”她眨着眼睛,“我們倆還真是火星撞地球,一輩子都不搭調的。”
腦回路從來都不在一條線上。
李念可覺得周清澤應該很清楚這一點,但是意外的是他竟然會這樣纏着自己不放。
“你需要跟我結婚,而我願意跟你結婚,這不就足夠了?”周清澤半眯着眼,緩緩道。
“我不想跟一個商人談邏輯啊,我做事情沒什麽邏輯的,不談不談。”
“那我們談談其他的?”
“什麽其他的?”
“你為什麽跟我上床?”
李念可愣了一下,最後聳了聳肩:“就是想啊。”
“難道你跟別人上床不需要一點感情?”他沉默了片刻,倏然靠近。
李念可感覺到男人的呼吸突然靠近,在她的臉上灑下,距離近到只要任何一個人前傾一些就會吻上去。
他呼吸的頻率和味道都在咫尺之間。
李念可的心跳如擂鼓,裝在心口都快跳出來,她聽到男人的聲音很沉,問了她一句:“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嗯?”
兩秒之後,她往後一退,奪門而出。
周清澤倒也是追得快,她根本沒跑遠,就被人拽住了。
“跑什麽。”
“遠離神經病,保命。”李念可翻了個白眼,繼續罵,“我說你是神經病都是對你仁慈了,你他媽……”
算了,詞窮。
周清澤一只手揣在筆直的西裝褲口袋裏,問:“沒有嗎?”
“一點都沒有,你能跟我上床?”
李念可甩開他的手,說:“是不是我活太好了你整天想我啊?”
周清澤:……
話糙理不糙。
但這不是真正的原因。
李念可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距離,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行,既然你這麽好奇我就告訴你。”
“我真的一丁點喜歡你都沒有,我說過,會找你結婚是因為你讨厭我,我知道你絕對不喜歡我。”
“第二,為什麽跟你上床。那天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是,有一點我能承認,至少你是我喜歡的類型,但這并不代表我喜歡你。”
“如果那天出現在我面前的是別的人,我可能也會這樣做,跟你上床的原因并不是因為你是周清澤。”
誰都可以,只是剛好是你。
這是她的道理,讓自己都意外,她說完這話竟然……有些抗拒。
這個答案難道不是真的嗎?
周清澤皺着眉頭聽完,李念可覺得以他的性格肯定會轉身就走。
沒想到,卻突然聽到輕飄飄的一句:“因為剛好是我?”
她被男人握住手腕。
“好,今天又剛好是我,那就再做一次。”
李念可簡直要哭了,不,她已經哭了。
今天也沒有喝酒,怎麽鬼迷心竅地又跟周清澤睡了?
她只記得兩個人回了車上,周清澤把車開到了無人的街道角落,車是熄了火,人卻被點着了。
他從駕駛座下來開了後面的門,關門的時候順手把車窗窗簾拉上。
她一直都沒敢出聲,狠狠咬着男人的肩頸輕聲嗚咽。
神經病。
有床不睡偏要在車上做,什麽怪癖——
周清澤第二天把車鎖在了車庫,讓司機開了另外一個車去公司。
“周總,今天怎麽想起來換這個車啊?”司機問道。
記憶中周清澤不太愛坐其他車,雖然家裏車很多,但是他最愛的也就那一輛,平日很少換車。
周清澤神色淡淡地答了句:“壞了。”
“壞了?昨天白天不是還好好的嗎?哎……”
那車可是他的寶貝,怎麽能說壞就壞呢。
周清澤今天沒看雜志,坐在後座閉目養神,車坐墊很軟,卻還是不及昨天那輛。
他昨天送李念可回去以後又在車上呆了很久,滿車都是情。欲放縱的味道,旖旎的氣息怎麽都散不開。
他今天的襯衫扣子依舊扣得很嚴謹,沒有人能看見藏在下面被人咬出的一大片牙印,背後還有指甲的劃痕隐隐約約有些發熱。
昨晚,李念可幾乎沒出什麽聲。
每一下她都悶哼,最後咬牙切齒地罵了句:“真他媽有病。”
“我也有。”
而他只問了一句,“你到底想要什麽?”
李念可沒回答。
她想要什麽,他怎麽可能知道?
也不可能她想要什麽,他就能給到什麽。
***
兩周前,林冉坐在沙發上,給周清澤講了個故事。
“你知道我為什麽第一眼看到李念可就很說很喜歡她嗎?”
“你五六歲的時候,我們一群人去游泳,當時大家其實都不會游,全是用的游泳圈。”
“大泳池裏很多人,那天我看到一個小姑娘坐在旁邊吃冰淇淋,我就過去問她為什麽不下去。”
“她說她不會呀,所以來這裏感受一下看看就行了。”
……
“就是那次,你被隔壁家小孩推下水。”林冉說起往事來,也沒有多沉重的樣子。
那件事當時鬧得很大,不過過去二十年了,再提起來再也沒有當年的那份憤然和心驚。
“當時你差點死了。”她說,“因為泳池裏很多人,沒有人注意到你溺水,推你下去那小孩也吓得不敢說話了。”
“後來…後來你被救生員救起來。”
“知道是為什麽嗎?”
周清澤一直皺着眉沒說話,那件事他記得非常清楚,那是自己離死亡最近的一次,耳朵裏被灌入水,整個世界的吵鬧似乎只是背景的嘈雜聲音,充斥在耳朵裏的是不斷灌入的水。
他後來被救起來,不算嚴重但是周清澤很難忘記自己瀕死的那一刻。
記憶中有一道稚嫩的聲音在尖叫,他不知道是誰。
林冉端着水杯,斂眸:“那個小姑娘是李念可,我記得她。”
“第一個發現你被人推下去溺水了的也是她,所以…那個大聲尖叫,叫人救你的——還是她。”
“你從小都嫌別人吵,連家裏人看電視打擾你看書了都不肯。我知道你覺得李念可太吵,但是就是因為她有這樣的嗓子。”
“你才活到現在呢。”
李念可後來之所以不在,是因為她看到周清澤被人救起來以後,直接走向了推他下水的那人,仰着頭看着那個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孩,絲毫沒讓步。
她沒吃完的冰淇淋扔在了一邊已經融化成彩色的奶油混合在一起。
——“你神經病啊?”
李念可十年如一日,罵人永遠這三個字。
林冉眸光很柔。
“你喜歡溫柔的女孩子,不喜歡念可這樣直來直去一驚一乍的女孩子我知道。”
“但是念可是我心中,看起來最不溫柔,但是最溫柔的人。”
“你不喜歡她,我做姐姐的不能說什麽。”
“但是呀,看在你有一條命在她身上的份上,不要那麽讨厭她。”
周清澤久久沒回過神。
“小姑娘知道你那麽讨厭她,今晚跟我哭了一整晚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