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什麽時候喜歡我， 我就什麽時候承認自己的身份。”
***
晚上活動結束的時候， 夏凝站在門口， 看到了遠處的摩天輪，夜晚開了燈，在高樓中露出來一半。
她下意識地拍了張照片發給10R。
【你去坐過這個摩天輪嗎？】
她消息剛剛發出去， 突然看到地上的影子多了一條，和自己的影子覆蓋在一起， 重重交疊。
夏凝轉頭瞥了一眼， 是沈時原站在她旁邊， 看向她剛才看着的方向，輕笑了一聲， 問她：“摩天輪？”
她再一次看過去，微微颔首，抿着唇微笑着說：“嗯，晚上看起來好像還不錯？”
“你想坐？”
夏凝沒回答， 盯了會兒自己的腳尖，此時卻又有另一道聲音出現在身後。
“那要去肯定也跟喜歡的人去啊。”姜森調侃着，“一個人坐摩天輪有什麽意思，難不成還要一個人去看一下夜景啊？”
沈時原瞥了他一眼， 語氣淡淡的：“你還懂這些？”
姜森和沈時原兩個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方式。姜森就是非常典型的理工科直男， 所以沈時原經常笑他不解風情，也難怪追不到喜歡的女生。
姜森通常都非常不屑， 表示自己不偷奸耍滑，多一點真心少一點套路， 不到最後遇到事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哪一個更好。
姜森輕哼了一聲，偷偷瞄了一眼夏凝。
“這種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當然還是知道的。”他頓了頓，朝夏凝挑眉，“我說得對吧？”
Advertisement
夏凝回頭：“啊？”
“是…是吧。”她傻愣愣地回答着。
“走嗎？一起回去。”姜森問，“我們先送你回家。”
夏凝有些疑惑，說：“我們…？”
姜森搭着沈時原的肩，揚眉：“我和沈時原一起，先送你回家然後我還得送這位大少爺回家啊。”
放夏凝一個人回去是不可能的，畢竟她是跟他們一起來的，當然也要一起走。
再說了，他要是不管夏凝了直接走，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等會兒就被沈時原狂扁。
而他也不可能不帶上沈時原，他要是單獨送夏凝回去，估計也難逃被沈時原一頓暴打。
姜森無聲地嘆了口氣，他怎麽覺得自己這麽凄慘呢？
“好呀，麻煩你啦。”夏凝說到。
“不客氣，我們什麽關系啊！不講這些！”姜森擺了擺手。
如果順利的話，他以後可還要叫夏凝一聲——嫂子。
姜森覺得自己跟着沈時原這個老狐貍久了，好像都被他帶偏了。
車上，夏凝和沈時原依舊一起坐在後排，但是兩個人也沒聊天，安靜地自己玩着手機。
夏凝細細地回味着姜森說的話，打開和10R的聊天界面發呆，10R回了她。
他說，【怎麽，你想讓我跟你一起去？】她怕自己的話一說出去，就惹人誤會，如果是真的要跟喜歡的人去坐摩天輪的話。
轉念一想，其實只要她的心态擺正，就不會有任何的影響，畢竟他們倆什麽玩笑沒開過？
她現在似乎，沒有辦法去區分和10R之間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都是當初自己戲多做的孽，現在才知道後悔。
哪兒能想到10R那麽配合，并且比她還誇張，在戲精方面讓夏凝都甘拜下風。
她猶豫了很久，有些局促不安，10R那邊也沒有再主動發來消息，似乎也在等着她的消息。
她在聊天框裏輸入了幾句話。
【有一點想去試試，感覺很不錯欸。】【emmm我就是問問你看你去過沒，做下攻略啊。】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但是消息怎麽都沒發出去。
她偷偷地嘆了口氣，有些煩躁，幹脆把微信關掉去刷微博了。
怎麽回個消息都這麽難！
夏凝一直默默地看微博，腦子裏卻一直還在思考着這條消息應該怎麽回。
快到家門口了，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10R倒是主動發來一條消息。
【想去嗎？我可以陪你去。】
。……
夏凝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咬了咬下嘴唇，這一次沒有那麽多的猶豫，回了他消息。
【好啊，什麽時候一起去？】
【剛好那就見個面吧。】
她懷着有些忐忑的心情發出去，等待着對方的消息。
半分鐘後。
【10R】：夏凝，我有件事要問你。
夏凝看到這句話，有一絲奇怪的預感，但是并沒有太肯定，她本身對這些事情的敏感度就不算太高。
10R這一次，大概已經是最快的一次了，因為她從來沒有遇到過他這樣的人，包容且配合自己，再加上許禾在一邊撺掇提醒，所以夏凝非常難得地意識到了自己喜歡他。
要是是其他人，她大概不會這樣。
喜歡10R可真是讓她體會了一下什麽叫暗戀之苦，以前從來都是別人喜歡她，她從來都是扮演着一個有些蠢的人。
她之前在網絡上或是跟朋友聊天，說到關于暗戀這個話題的時候，夏凝總是無法體會大家的心情。
許禾大一的時候就說過，“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回，我覺得你總會有一天翻車的。”
現在就是她的翻車之日，因為喜歡上10R，徹徹底底地感受了一下大家說的那種心情。
可真是像有人在心間撓癢，讓人抓狂，有時候想破罐子破摔有時候又想保持現狀，一邊想要表達又一邊想要隐藏。
猜忌，多疑，敏感。
這讓夏凝這些日子有些頭疼，她原來就不是這種人，喜歡直來直去的，結果被這出一擾，她有時候連自己在想什麽都搞不懂了。
姜森把車停在門口，回頭道：“到啦。”
夏凝還在想着10R到底會問自己什麽問題，突然停車到了小區門口，她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有些愣神地回答着：“啊，好的！謝謝啦。”
“下周見，周末愉快。”
夏凝這才回神，彎着眉眼，說：“好呀，周末愉快！”
她伸手扣着門把手，開門之間回頭看了眼沈時原，他的神情一如往常，似乎沒有什麽情緒波動，車內黑暗，她更看不清。
夏凝偏了偏頭，突然在想，沈時原這幅樣子，确實太容易惹人害怕了。
她一開始就覺得沈時原太過于冷淡，大概是很難接近的清冷類型，話少人兇，所以都不敢接近。
若不是自己中間出了個小插曲，她根本就不可能對沈時原的看法進行改觀。
“我走啦！”夏凝朝沈時原揮了揮手。
“嗯。”
她要邁步下車，又覺得想說什麽，回頭跟沈時原說了句：“老板，你多笑笑嘛。”
“你這樣怎麽惹女孩子喜歡！”
姜森在前面笑，沈時原輕聲“嗯？”了聲。
夏凝嘀咕着：“你這樣太兇了，要不是因為我比較了解，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也會覺得你……”
她咽了口水，沒把最後的話說完。
“那種人？哪種？”沈時原半眯着眼，輕笑，語氣中沒有生氣的意思。
夏凝僵硬地笑了聲，輕咳：“算了算了。”
她感覺沈時原往她這邊靠了些，語氣帶着幾分調侃，對她說：“像個渣男？”
夏凝：……
這話聽着似乎有點耳熟。
沈時原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淡然道：“有人這麽說過。”
有人說過，那應該不是她說的。
夏凝給自己這個暗示以後，又笑着，說：“嗯…你也知道很容易誤會嘛！”
她邁步下去，關門之前笑了笑：“反正不要那麽兇嘛。”
“走了哦。”她又看了眼姜森，“謝謝啦！”
夏凝關了門，垂眸看了眼手機，一點動靜都沒有，10R說要問她事情以後，她就有些慌張，就算是剛才跟沈時原他們說話轉移了一些注意力，總還是覺得心裏有些事。
10R這話說到一半就沒了人，她又不敢前去問，只能默默地等着。
他到底說還是不說了！
車內，沈時原一直看着夏凝進了小區的大門，才沉沉開口：“走吧。”
姜森回頭看了他一眼，調侃道：“不多看看啊？兩天不能見了呢。”
“明天就能見，她會直播。”
姜森：“……”
姜森倒吸了口氣，話鋒一轉，又說：“你看看，夏凝叫你別那麽嚴肅，多笑笑。”
沈時原摁熄了手機，擡眸對上姜森的眼睛，說：“我這是穩住人設。”
姜森聽他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直接笑出聲了。
穩住人設？！
“因為沈時原這個人是這樣的，所以她才不會懷疑我就是10R。”
“穩住人設哈哈哈哈哈，你現在什麽人設？騷言騷語10R，腰纏萬貫Ten老板，高冷總裁沈時原。”
沈時原看了他一眼，卻是沒否認。
“喲，你說你年紀輕輕的，帥氣多金的一游戲公司總裁，怎麽就還幾副面孔啊？”
沈時原嗤笑一聲，揚眉反問：“那你呢，癡情學長姜森，Gay裏Gay氣生姜。”
姜森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沈時原的情況好像是跟夏凝承認一下就行，而他……
總不能在暗戀多年，卻又很久沒見的學妹面前，承認自己就是那個掐着嗓子說話跟個太監似的那位吧。
姜森終于意識到自己怎麽都跟沈時原說不過，他每一次想要調侃上兩句，但是每一次都被沈時原的反擊一套帶走。
他話鋒一轉換了個着重點。
“你剛才吃飯的時候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覺得她喜歡我的意思。”
姜森往後面看了一眼，看到沈時原手上握着手機，正在給人發消息，如果沒看錯沒猜錯的話。
肯定是夏凝。
“你确定嗎？”
沈時原擡眸，輕聲笑，說：“我不确定。”
“但是現在就可以确定一下。”
夏凝走出不遠，正在樓下等電梯，10R突然發了消息過來，只有一句話。
【你是不是喜歡我？】
直球一發，擊中她的心，明明是問題，但是夏凝卻覺得他是在确定地說，“你喜歡我”。
夏凝上了電梯，信號變成3G，什麽消息都發不出去，她顫抖着手給10R回了個表情包。
【啊？？？】.JPG
夏凝一回家就沖回房間關了門，死死地就看着自己的手機，心跳聲震耳欲聾。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傻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事。
夏凝怎麽也沒有想到，10R會主動問她，這麽快地主動問她。
事發突然，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10R的消息還沒回過來，夏凝趕緊把界面切到和許禾的聊天界面。
她已經抖地字都不知道怎麽打，給許禾發了一條語音信息。
“怎麽辦啊啊啊！！！10R問我是不是喜歡他！”夏凝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
【許禾】：說不出話.JPG
【許禾】：真的？
“我騙你幹嘛啊！！！你聽我說話都在抖！我好慌！你別看戲了！”
【許禾】：emmmm這件事我理性分析呢，這是個非常不錯的機會，反正你确實就是喜歡他嘛，他都主動問了…十有八九對你心思也不單純。
“我覺得不是。”夏凝握着拳頭，“按照10R這個狗賊的性格，我覺得如果我回答了是的，他多半會嘲笑我。”
【許禾】：……
【許禾】：你還挺了解他。
“那可不！我早就看透這個男人了！就是個老狗逼！狗賊！”
夏凝這邊剛剛跟許禾突然完，10R的消息就發過來了，她又急匆匆地切過去看。
【10R】：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哪種喜歡。
一句話讓話題變得嚴肅了起來，表明了10R的态度，他不是開玩笑，是真正地在跟談這件事。
夏凝咽了咽口水。
【夏凝】：你突然問我這個幹嘛呀……
許禾那邊也回了消息，但是她還沒有退出去看，這個時候就緊緊地盯着自己跟10R的這個界面。
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猛地眨了眨眼。
【10R】：因為我喜歡你。
夏凝的手機“嘭”地落地，砸到了腳趾，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切都太突然了，今天也不是愚人節，10R似乎也不是在跟她開玩笑。
夏凝愣了很久才伸手把手機撿起來，她剛剛把手機撿起來，還沒來得及回消息，電話就打過來了。
她手顫顫地接通了這通語音電話，聲音微弱地像是在被子裏的小聲密語。
電話接通，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夏凝緊張地等他開口。
陷入沉寂半分鐘後，聽筒裏才傳來男人低沉帶着笑的聲音，有些懶洋洋的，似是靠在椅背上的輕吟。
“你考慮地怎麽樣？”
夏凝傻愣愣的，有些結巴：“我…我…考慮什麽？”
“你覺得我對你說我喜歡你，想要得到的回答是什麽？”
“……”
“說這句話意思就是，我問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夏凝咽了咽口水，手指緊緊地抓着自己身旁的被單。
夏凝聽到他的聲音沉穩，沒有絲毫的顫動，她深呼吸了兩口，依舊沒有回答。
怎麽會有人把表白的話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一點都沒有慌張，似乎很肯定她一定會答應一樣。
而夏凝不知道的是，在如此淡定沉穩的語氣之下，男人放在下方的手早已經攥在一起，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夏凝伸手撓着自己的頭發，有些局促，小聲道：“太突然了…我一點都不了解你啊。”
話是這麽說着，然而其實自己早就已經在這種完全不了解對方的情況下喜歡上他了。
她默默地喜歡着他這麽些日子，稍微有些難熬，一邊要跟他保持着合适的距離，一邊又不滿足着這份關系。
“你想知道什麽？”他認真地問。
夏凝一時哽咽，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明明是她先喜歡了對方，結果現在猶豫不決着的還是她。
人類真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
她雖然什麽都不了解，但是好像也不需要特別去了解什麽，因為她喜歡10R并不會因為對他這些淺顯了解而改變。
而那些要真正去了解的內在，是要在以後長時間的相處中才會知道的。
夏凝又沉思了一會兒，說：“那…我們也沒見過面啊，我甚至連你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10R那邊傳來一聲輕笑，帶着笑意沉聲道：“那我只能向你保證，我至少不醜。”
“至于能不能配上你，就是你自己的想法了。”
其實她并不是那麽在意10R長得好不好看，畢竟是自己的選擇。
夏凝聽到那邊又嘆了氣，終于還是有些無奈地對她說：“沒考慮好的話，你不用這麽快給我答案。”
夏凝聽他退讓的語氣，突然就有些着急，他那邊似乎說完了話，這場對話将會以他這句話結束的樣子。
她只是暫時說不出口，并不是想要拒絕。
“10…10R！”
“嗯？”
“那就先見個面吧。”
10R這一次沉默了幾秒才應答：“好。”
夏凝又吸了口氣，說：“下周可以嗎？”
“下周幾都可以。”
“那就下周周末，今天跟你提的摩天輪見。”
“好。”
通話結束後，夏凝過了很久才重新緩過神理清自己的思路。
10R主動跟她表白了，并且他們約了下周見面，明明現在就是周末，他們可以約定這周。
但是夏凝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茫然且慌張的狀态下，她還是想多給自己一些時間去适應，不然…不然到時候見到10R自己慌得出糗。
她趕緊給許禾打了個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夏凝就開始驚呼。
“啊啊啊啊啊！！！”
她猜許禾在那邊已經捂住了耳朵遠離她的驚聲尖叫。
許禾等她這邊發洩完了，才緩緩地問了一句：“什麽？你和沈…你和10R在一起了嗎？”
“沒…沒呢。”
“沒在一起你激動個什麽勁？”許禾有些輕蔑地低笑。
“我…雖然還沒答應…但是我約了他下周見面。”
既然都約了見面，其實幾乎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是偏要去走個程序。
許禾聽完，疑惑地問：“為什麽要下周？”
“我想…這周去買點新衣服？”
“嘁。”她笑着，“這或許就是女人吧。”
“夏凝，你到底有多喜歡10R，對這個你對他什麽身份都一無所知的男人。”
夏凝的手指攪着，睫毛微顫，柔聲回答着：“就是很喜歡。”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心情，她無法保證以後會是什麽樣，至少現在是很喜歡，莫名其妙的感情，莫名其妙的喜歡程度。
“那你千萬不能後悔。”許禾提醒着。
夏凝總覺得許禾有什麽話沒跟自己說，她們這麽多年的情誼，許禾不像這麽麻煩的人。
所以，到底是哪裏不對呢？
另一邊。
沈時原挂斷了電話以後，前面的姜森就開了口，嗓音帶着調侃的笑意。
“你情況确定地怎麽樣？”
沈時原揚了揚眉：“還行，約了下周周末見面。”
但是聽沈時原剛才的話，可不是确定了關系的樣子，姜森輕嗤了一聲。
“我終于知道夏凝為什麽沒有懷疑你就是10R了。”
之前姜森還覺得奇怪，沈時原也沒有故意用過變聲器，雖然在現實中聽到和在網上傳過去有點區別，但是同一個人夏凝怎麽會聽不出沈時原和10R的聲音如此相近。
剛才沈時原給夏凝撥電話的時候他終于明白了。
這小子跟夏凝說話的時候的聲音，和平時說話的聲音完全就是兩個腔調。
聲音不知道放柔了多少個度，比起沈時原的清冷，作為10R的時候他更為溫柔。
沈時原輕笑了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另一方面，小姑娘是真的有點蠢。”
姜森：“你連自己喜歡的人都罵？”
沈時原掀起眼簾，淡淡地說：“蠢是蠢了點，但是可愛。”
“……”
行。
姜森覺得自己果然還是不能跟沈時原談這些。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麽辦？一見面你不就暴露了身份？我仿佛都能猜到她見到你以後驚訝的神情了。”
“千等萬等，期待地等着10R，最後等來一個冷面總裁。”
沈時原輕蔑地笑了笑，他會等到那個時候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