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書

第13章

東青一開始還是能跟少年并肩走，然後變成在他身後追，後來就索性找不到人了。

韋先生同樣着急，但是街上人擠人，一個不小心沒留意，撞到了個兩三歲的小孩——低頭，見那小孩被撞的向後跌了幾步，傻傻愣在原地。

東青蹲下去與他對視，柔聲問，“對不起，你還好嗎？”

那小孩睜着雙圓溜溜的眼，和他對視幾秒，突然“哇”的一聲崩潰大哭。

“......”東青被吓一跳，連忙想找他父母，但半晌也沒看到個人在他身邊，思索片刻輕輕抱住那哭泣的小孩，低聲詢問，“你是跟父母走丢了嗎？”

“唔....”小孩在青年溫暖的胸膛裏吸鼻涕，點頭。

“沒事，這裏人太多，我先帶你到旁邊坐一會。不怕，哥哥不是壞人，”東青站起身，拉住小孩的手想往旁邊走。

然而小孩卻擡起頭，軟乎乎的對他說，“我....我不想走，你能不能抱我。”

東青“撲哧”一聲笑出來，眼裏滿是關懷，他戳戳小孩肉肉的臉頰，“你都這麽胖了，也不多走走路減肥嗎？”

“我....”小孩眨着濕潤的眼睛，講不過人家又想要哭出來。

東青見不得他哭，連忙哄道，“我開玩笑的，來，哥哥抱你。”

他就近将人抱到旁邊一棵樹下，安撫哭泣的胖小孩，拿出手機給杜尤打電話，旁邊乖乖坐在樹下踢腿的小孩睜眼看着他，等到東青挂掉電話才說，“哥哥，我記得爸爸媽媽的電話。”

東青驚訝：“你才多大啊，就能記住爹媽啦？”

小孩：“....你覺得我看起來幾歲？”

東青沉默了會，看着小孩最多半米多一點的身體，試探着道，“三歲？”

小孩頓時怒了，“你才三歲，我六歲了！”

韋東青将信将疑，反複用眼神上下打量小孩，認真吐出幾個字，“多喝牛奶。”

“.....”小孩一口氣噎住，用眼神威脅他“你信不信我哭”。

韋東青捏捏他的臉蛋，一句話制服他，“男孩子不要總是哭，女孩子會不喜歡的。”

“.....”胖小孩不巧真的在幼兒園裏有個喜歡的女生，他不說話了。

東青：“你看起來跟我學生挺像的。”

“哥哥還是個老師？”胖小孩坐在石板凳上，雙腿不安分的上下搖晃，“唔....看起來的确有點像我幼兒園那些老師，哥哥的學生也跟我一樣大嗎？”

東青搖頭，“不，他比你大十幾歲，是個高中生。”

“哦....”

“你說你記得家長的電話號碼，跟我說說？我給他們打電話。”

胖小孩：“你把手機給我，我自己撥。”

東青：“還挺獨立的啊，剛剛走不動讓我抱的時候怎麽也不這樣？”

胖小孩耳朵發紅：“....快拿來。”

韋東青自從見到這有趣的小孩後揚起的嘴角就沒下來過，他不禁想，杜尤小時候是不是也像這樣，倔強嘴硬，看起來又像棉花糖一樣軟乎乎。正這樣想，那個幾十分鐘沒見的少年終于姍姍來遲，一臉着急地跑到面前。

“先生去哪了？”

杜尤見到他後焦躁不安的心才肯平靜，喘着粗氣手裏還拿着三五袋食物，雖然很餓，但找不到韋東青他連吃東西的欲望都沒有，找人時拿在手裏覺得礙手礙腳，心想如果再晚幾秒見到他的先生，它們可能就要被自己扔掉。

韋東青向他遞來一杯奶茶，杜尤還在說，“急死我了找不到你。”

東青：“你不是有手機嗎？”

杜尤：“我....我不記得有手機了....”他先前六神無主，現在逐漸找回理智，對自己先前過分擔心和緊張感到不知所措起來。

這時旁邊打完電話的胖小孩扯扯東青衣服，朗聲說，“哥哥，打好電話了。”

東青蹲下身：“他們知道你在哪嗎？”

胖小孩：“嗯。”

杜尤這才注意到先生身邊多了個人，盯着那小不點，“先生撿的？”

小孩縮縮脖子，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卻又在聽到他話後立刻擡起頭，努力裝出惡狠狠的眼神回望過去。

杜尤毫不在意再次開口：“怎麽這麽胖，會說話嗎？”

杜小太子三言兩語，準确戳中小孩痛腳，委屈得胖小孩嘴巴哆嗦，眼睛頓時濕潤，張開嘴又要使出大招——韋東青手疾眼快連忙捂住，一邊拿過杜尤手裏的一袋食物塞過去，一邊瞪了眼少年，“你別這樣說。”

杜尤瞥嘴，做了個嘴形：是很胖嘛，也不知道有沒有兩歲。

“他六歲了，”東青站起身将少年拉過來，小聲說，“跟父母走散被我帶過來，你餓就先吃，我們在這裏陪他等到家長來就走。”頓了頓他又道，“怎麽對一個小孩子敵意這麽深？”

杜尤沒吭聲。

韋東青接過他手裏的食物袋子，打開盒咖喱魚蛋戳起一只到他嘴邊，“喏，吃一口？”

杜尤咬住，然後又将魚蛋整盒拿走。

韋東青以為他在生氣，剛想說些什麽，少年如法炮制，像他剛才那樣也戳起一只魚蛋，不過這次是直接到他嘴裏。

東青剛準備嚼，旁邊杜尤便飛快貼上來——吻上他的嘴角。

“你是我的。”

杜小朋友說。

“......”東青整個人從頭到腳僵住，他先是看了眼低頭在啃炸雞的胖小孩，又瞅瞅外面熱鬧的街市，見沒有人朝這邊走來，才轉過身氣息不穩的看向杜尤，暧昧的紅色一點點爬上他俊俏的臉龐。

“我看到了哦。”

杜小朋友貼在先生身上，正想看他要對自己說些什麽，底下啃雞啃得滿嘴是油的胖小孩開口了。他慢悠悠地擡頭，小腳仍是晃得歡快，腮幫子塞滿雞肉，黑溜溜的瞳孔裏倒映出眼前兩人——一個還在思索要說些什麽好，一個則滿臉得意笑的開心。

小孩：“哥哥被自己的學生親了。”

東青沒反應，旁邊杜尤倒是回道，“想不想再看一次？”他摟住青年的腰探過身，在這之前擡眸瞥了眼韋東青，見他的臉熱得快燒起來，一雙妙目怔怔望過來，瞳孔裏全都是笑盈盈的自己。

非禮勿視，小孩自己捂住了眼睛。

這兩人到底有沒有再親他不知道，只是後來兩人分開時那個他看到第一眼就很想親近的哥哥嘴唇紅得快要滴出水，一張臉像個熟透了的水蜜桃，紅彤彤的看起來讓人十分有食欲。

啧啧，胖小孩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兩人還說他長得小，都有膽在小孩面前親嘴了。

想到這裏他又懊惱，他也想跟喜歡的女孩子這樣子哦。

韋東青被杜尤親得有點暈，少年吻技出乎意料的好，柔軟的舌頭肆無忌憚地探進口腔，霸道舔了個遍，沒拿食物的那只手甚至大膽迫切地伸進衣服，在他腰肢上極盡色情的撫摸。

真是瘋了。

韋先生站在樹下，被人親得不知自己該幹什麽，腦袋一片空白。

還好三分鐘後胖小孩的父母找來，萬分感激韋東青和杜尤，那位媽媽将兒子抱入懷中後還親了親他臉頰。韋先生看到後不禁又一陣恍惚，幸好這邊光線不如街上的明亮，沒人看出他通紅的臉。

“哥哥再見，”胖小孩抓着吃的差不多的雞塊，揮舞油膩的手。

“拜拜，”東青蹲下身道，“以後別再走丢了。”

胖小孩點頭，“你能再抱抱我嗎？”

東青一愣，連忙張開手要将他攏入懷中，然而旁邊站着的杜小朋友卻大手一揮，将小孩拉到自己這邊，迅速敷衍的給了他個擁抱打發道，“行了，他抱跟我抱一樣，你快走吧。”

胖小孩笑出聲，用只有三人聽到的聲音道，“哥哥的學生可真會吃醋，”他說完後像是怕杜尤會生氣，往後跳了一步，“我走啦。”

韋東青看着他邁開腿拉着父母的手，一點點向燈火通明的街上走去，嘴角含笑的看向旁邊同樣神情輕松愉悅的少年，“你怎麽回事？當着小孩子的面親我。”

杜尤鎮定自若的回答，“我也是小朋友，先生的小朋友。”

韋東青失笑，“真是拿你沒辦法。”

經過這麽一出，他們都沒有再逛的念頭，吃着杜尤買來的東西走在路邊，清涼的晚風吹在身上，告別那邊的喧嚣熱鬧，現在是适合獨處的安靜。

一路聊着天，走到車子的時候韋先生突然道，“對了，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杜尤：“是什麽？”

青年從車子裏拿出個袋子，杜尤将它打開，竟然是個藍牙音響，他驚訝的看向東青。

東青：“你等等，”他打開手機，連上藍牙，過了一會後，音響傳出一首歌來。

——是韋先生自己的聲音。

小娃娃問媽媽，兔兔的家到底在哪。昂首瞭望月光出，遙遙天邊看那月牙。

是粵語版的《兔子先生》。

在這寂寥的夜晚、人煙稀少的山邊小路上，韋東青聲音溫柔低沉，帶着點缱绻纏綿，回蕩在少年耳邊。

杜尤找不出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他眼眶濕潤，張開嘴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等到整首歌播完才像個剛做完聲帶修複手術的人得到醫生準許，迫不及待又鄭重說出第一句話。

“可...可以再播一次嗎？我還想再聽....或者幹脆把這首歌發給我，好不好？”

“先生唱的太好了....不是...不僅僅這個意思....先生....先生整個人都很好.....”

他慌不擇言，手舞足蹈的想要表達，卻怎麽也說不出心中意思，韋東青想出言讓他冷靜些，遠處卻傳來“轟——”的巨響。

遙遙望去，幾十束煙花飛上天，将這如墨般漆黑的夜渲染得五顏六色。

韋東青被這始料不及的場景弄得失了神，一雙妙目驚喜無比的望向遠處，在這場絢爛的煙花下，杜尤側過頭，看向旁邊眉目如畫的人。

他的目光專注深情，似乎要将這人的模樣都牢牢記入腦中。

耳邊的煙花聲震耳欲聾，但他卻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

“現在不是了。”

他兀自開口。

韋東青眼睛彎彎，什麽都沒聽到，卻依然神情雀躍的向少年望去。

杜尤一字一句地道：“現在不僅僅只是有好感，是喜歡。”

他握住韋東青的手，“我喜歡你，永遠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