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抓
這日,已經是午後了。傅九離坐在馬車上,笑眯眯地聽着靈月講一些志怪之事,正聽得興致勃勃,馬車外邊突然傳來了刀劍相碰的聲音。
靈月一下子便警惕起來,拉開簾子往外看,便看到許多的黑衣湧了過來,與他們的護衛纏鬥在一起。
車門随之被打開,傅九離一驚,卻看到是一身紫衣的紫莺,傅九離拍着心口,舒了一口氣,便對紫莺急急道:“那我哥哥呢?”
“傅公子已經有人保護了。姑娘,快走,他們的目标是你,趕緊跟我走!”紫莺一向冰冷,如今卻也有了急躁之态,可見來的人有多可怕。
顧不得多想,傅九離便下了馬車,跟着紫莺離開。看到二人逃跑,黑衣人連忙湧了過來。紫莺護着傅九離,一路突圍,鋒利的劍,靈活地舞動,不斷地取着沖過來的黑衣人的性命。無數血花在傅九離身邊散開,傅九離閉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跟着紫莺往前跑。
眼看着二人就要突圍出去,一名帶着黑色面具、裝扮與其他黑衣人顯然不同的男子又帶着另外一批人從路邊的林中跳了出來,他手一揮,身後的黑衣人都過來糾纏紫莺去了。
衆人糾纏,紫莺分身乏術,更握緊了傅九離的手。那邊莫沉被他們圍在外邊,根本沒有辦法過來救她們。
敵人太多,武功都不弱,紫莺漸漸不敵。那黑衣人飛躍過來,對着紫莺便是一掌,紫莺身受重傷,傅九離也被那個黑衣人給搶去。
這時候,青鸾也出現了,青色的帶子飛揚,卻如利刃般,擊向黑衣人。
看到暗衛營數一數二的青鸾都在保護這個小女孩,黑衣人嘴角微勾,揚起鐵掌,直直地往青鸾的胸口擊去。
無比強勁的內力帶着風而來,青鸾側身躲閃,沒想到,竟然被一群黑衣人纏上了。
不要命的黑衣人如潮水一般湧來,加之敵人招數陰狠,甚至還使用暗器。
青鸾躲閃不及,被飛镖擊中,全身發麻,只能動作僵硬地迎敵。
那黑衣人看到青鸾這般,勾了勾唇,揮手讓他身旁的黑衣人往青鸾的方向而去。而後,抓着傅九離,便揚長而去。
“锵!”是刀劍相碰的聲音。
便見莫沉出手擋住了青鸾面前的黑衣人。莫沉伸手把青鸾拉了起來,而後繼續與敵人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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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有機會脫身了,莫沉幾人連忙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分頭追去,但是,已經尋不到蹤跡了。
莫沉看着站在寂靜無人的深林中,仰頭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樹木,心底湧現了重重的擔憂。
倘若敵人拿傅家小姐牽制世子,那……
傅家小姐,可是世子的軟肋。
妹妹丢了!
劫後餘生的傅雲錦看着那空蕩蕩的馬車,整個人都失魂落魄。他該,怎麽向爹娘交代呀?
同時,他內心湧現了無數的悔恨,為什麽,他不會武功呀!那樣,他就可以保護妹妹了!
而那黑衣人帶着傅九離甩脫了追擊,這才放緩了腳步。他如鷹鹫一般,穿過密密匝匝的林子,又走過布滿機關的竹林,越過冒着寒氣的湖,終于來到了一座竹屋前。
竹林蕭蕭,琴聲悠悠,如流水一般傾瀉而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裏住着什麽世外高人。
熾夜卸了面具,把傅九離扛在背上,大步流星地走了進去。
竹屋裏,男子背對着他們而坐,一身鴉青色袍服,繡着蝙蝠。一頭墨色長發,如流水般傾瀉而下。
聽到腳步聲,他轉頭看過來,便看到一身水藍色衣裳的女子,被熾夜動作粗魯地扔在了地上,那銅鈴似的眼睛,帶着憤恨。
端硯摸了摸自己的臉,勾唇笑了一笑。自己是北夷人,她看到自己的臉,自然是恨的。
不過……端硯攏了寬袖,撚了撚手指。她恨,又有什麽關系呢?不過是他手中的蝼蟻,他若不高興了,捏死了又何妨?
傅九離看端硯的眼神那麽憤恨,除了他是北夷人以外,還是因為他是獨眼之人。
北夷恒王——端硯,便是慕雲瀾如今的敵人。雖然慕雲瀾沒有告訴她,但是,她卻早已從十七公主口中知曉。
大概是傅九離的恨意實在太濃,端硯緩步走了過來,走到了傅九離的面前,挑起了他的下巴,緩緩問道:“你就這麽恨我們大夷人?”
傅九離被他強迫着仰頭,她看着既有些大啓人血統,又有些北夷人血統的端硯,聲音冷冷地問道:“你抓我來做什麽?”
“抓你來做什麽?”大概是傅九離的問題實在可笑,端硯低低地笑了一會,才聲音喑啞地回答她的問題:“都說啓國定王世子金屋藏嬌于燕陽城,本王自然是為了一睹美人芳容。如今看來,不過、如此。”說完,端硯自顧自地笑了。低低的聲音,如琴聲一般悅耳。
傅九離垂下眸子,心墜入谷底。他們,抓她果然是為了鉗制慕雲瀾。呵!
看到傅九離低落的樣子,端硯心情大好,負手在身後,吩咐熾夜:“把她給扔門外去。”
這竹屋周圍寒涼,一到夜晚尋常男子都受不了,何況柔弱的女子。
熾夜同情地看了一眼傅九離,随後把人扛上背,出了門,把人扔在門口的竹子搭成的廊中,随後又往屋裏去。
湖中飄過來的寒氣慢慢地沁入身體,傅九離被點了穴道,全身僵硬,動都動不了,只能任由那寒涼的氣息,慢慢入侵。
入了夜,林子裏的溫度下降得更加快,傅九離身上穿的衣裳極薄,根本抵擋不住寒冷。她咬着着牙根,哆嗦着身體。
四周的竹林中蟲聲啾啾,有動物踩過樹葉的的聲音傳來。黑色的湖,黑幽幽的,也不知道那裏面,隐藏着什麽。傅九離看向湖對面黑漆漆的林子,那裏,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散發出森寒的光芒。
傅九離僵硬着身體看着那露出獠牙的巨狼,吓得眼淚都流下來。
她動彈不了,若是等會它過來,會不會……會不會吃了她呀?
不不不,她還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死去的吧。
但是,她還是害怕呀!
慕雲瀾,你在哪裏呀?你會不會來救我?
“吱呀!”
竹屋的門打開,端硯裹着大氅,提着燈籠,緩步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着手中執着劍的熾夜。
黑色的靴子,踩在到處是石子的地上,踩出細碎的聲音。
待走到傅九離身旁,端硯舉着燈籠在傅九離面前映照了一下,垂眸一看,發現傅九離已經阖上了雙眸,一動不動的。
端硯擡腳,用力踢了一腳傅九離,但是傅九離卻沒有任何反應。
“死了?”端硯冷嗤一聲,而後把燈籠遞給熾夜,蹲下身子,伸出冰涼的手指,在傅九離鼻間探了一探。
“還有氣息,看來是凍昏過去了。 ”端硯喃喃道,随後蹙眉,嫌棄地收回手,緊接着從袖中掏出帕子,仔細地來回擦了好幾次手才做罷。而後他手一揚,素色的帕子,便落到傅九離的臉上,蓋住了她緊閉的雙眸。
提過熾夜手中的燈籠,端硯轉身便往屋裏走,邊走邊緩緩道:“把她帶進去吧。”
身後熾夜連忙把人扛起,跟了上去。
夜晚寒涼的風飄過,吹動了那一池湖水。竹屋的門徐徐關上,留下了一地的寂靜。
“丢了?”
軍營裏,慕雲瀾看着身上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的三人,聲音帶着不可置信。
離離丢了……
“是的,敵人實在太多,武功也很強,屬下實在無法!”青鸾跪在地上,垂頭請罪道。
與她一起的,還有莫沉、紫莺二人。
慕雲瀾沉默了,拳頭緊攥着,手上青筋直冒。
沒想到端硯如此卑鄙,竟然把主意打到離離身上了,是他大意。
僵硬着身體站了許久,慕雲瀾才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桌子上的信函,緊抿着唇。
他承諾過要娶她的,可是,現在自己連她都沒有保護好。
底下,三人紛紛低着頭,不敢說話。他們沒有保護好傅家小姐,即使世子讓他們以死謝罪,他們也必須去做。
空氣中沉寂了許久,他們才聽到上頭的人咬牙切齒道:“你們,都去找她!找到她以後再回來領罰!”
“是!”三人領命而去。
看着三人出了門,慕雲瀾看着門口随風飄着的幕布,一雙墨色的眸子無比冰冷。
端硯!
傅九離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幾日以後,他們已經出了啓國,到了北夷人的軍營中了。
看到傅九離醒來,坐在桌旁悠然喝茶的端硯懶洋洋地看過去,微啓唇,聲音緩緩:“醒了?”
“這裏是哪裏?”傅九離發現他能動了,便坐了起來,問道。低頭的時候,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她瞬時慌了。
端硯抿了一口茶,回頭看到傅九離驚慌失措的樣子,勾了勾唇,慢悠悠地道:“慌什麽?你那幹癟癟的身體,本王可不稀罕。”
傅九離一下子放下心來,抓着被子,一雙潋滟的眸子看着端硯,冷冷問道:“你把我抓來,就是為了威脅慕雲瀾?”
端硯用那一只完好的眼睛斜睨地看傅九離,搖頭故弄玄虛道:“是,也不是。”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端硯輕笑了一聲,轉過身體,對着床上的傅九離,緩緩道:“本王不過是利用你,讓他方寸大亂罷了。至于威脅,本王可不認為,在家國面前,一個女人能讓一名将領放棄一切。”
傅九離舒了口氣。既然不是威脅就好,她相信慕雲瀾,即使她被抓了,他還是能夠冷靜的。
“而且,”端硯看着傅九離舒展的神色,摸着下巴,眸色陰寒地看着傅九離,緩緩道:“必要時刻,本王可以讓他嘗嘗,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覺。那滋味,當很美好吧。哈哈!”
說完,他便擱下杯子,站了起來,往帳外走去。
傅九離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縮了縮露在被子外面的腿,脊背發涼。
他說,必要時刻,可以讓慕雲瀾嘗一嘗,心愛之人死在他面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