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物顯形

第6章 徐凡就是徐凡

“肖臺洋，下個月是公司集體出游的時間你知道嗎？”

突然感覺自己肩上趴了個人，肖臺洋吓了一跳，轉頭一看，居然是徐凡。

他感覺自己臉立馬紅了，說話都不利索，“不、不知道，我是今年才來公司的，所以...........”

徐凡直起腰，笑的春光明媚：“所以主任才派我來告知你一聲，也算是福利吧，今年公司業績不錯哦。”

“謝、謝。”肖臺洋有些拘謹的摸了摸後頸。

“幹嘛這麽不自然啊。”徐凡笑着捏了他的腰一下，“雖說我是你前輩，但是我們公司不講輩分的。你對其它人也這樣嗎？”

“也沒有..........”

“嗯，那就是我比較兇。”

“怎麽可能啊，完全沒有的事！”肖臺洋急忙否認，然後吞吞吐吐的說道，“你一直很好，特別好..........”

但是這番深情“告白”沒有被徐凡聽見，因為其他人給徐凡打招呼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不好意思剛才沒聽清，你說啥了？”

“...........也沒什麽。”

“對了，年終旅行可以帶一名家屬哦！”

“我還沒結婚，父母又不在身邊，哪來的家屬啊。”

“朋友也行，戀人也行，免費的嘛，公司掏腰包。”

肖臺洋的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他問到：“去哪裏？”

“去Q市，離這也不遠，看海、吃海鮮、喝啤酒，還有海濱賓館可以住。”

“我去。”肖臺洋笑起來，“我朋友他也會喜歡的。”

徐凡走了不久，一個關系挺不錯的同事就湊了過來，調笑道：“人都走沒影了，還在這幸福的冒泡呢，出息！您當年在我們那也算是叱咤風雲的，沒想到還他媽挺少女哈哈哈哈哈哈。”

“滾。”肖臺洋用手肘支開他，“還不興我回味回味了？”

“得，您老慢慢回味，怎麽樣，是不是草莓味的？

“賀蘭褚，你能走了嗎？”

“要說這徐凡，啧啧，真不賴。長的可愛，皮膚白淨，待人親和還會辦事，怪不得我們小洋同志被迷得神魂颠倒哦。”賀蘭褚攬着肖臺洋的肩膀，嘴裏啧啧有聲。

“咋的了，吃你家大米了？” 肖臺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磨磨叽叽的說，“喂，你可不能打他主意。”

“不勞您費心，本人鋼鐵直男。”賀蘭褚笑着放開他，“我還沒問過你怎麽就那麽喜歡？難道跟其他人一樣，真是被美色所惑？”

“以前發生過很多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

“你就來一年，還一直擱我眼皮底下，怎麽就多的說不清了都？”

“不是這一年！”肖臺洋有些不好意思的撇撇嘴，“更早之前。”

“天哪，你們還是舊相識？也沒聽他說過你們倆之間的事。”

肖臺洋低下頭，摸了摸後頸：“也不是什麽、大事，他忘了也正常，我記得就行。”

賀蘭褚看着有些消沉的肖臺洋，沉默了一會然後動情地唱了起來：“最毒的毒~是單戀的毒~”

“荷蘭豬，你能走了嗎？！”

聽到肖臺洋一起去看海的邀請，狄阡陌幾乎是不假思索便答應了下來。肖臺洋可以說，他從沒見狄阡陌的眼睛這麽亮過。

但是，本來以為是兩個人清清靜靜的去，結果沒想到是一個大巴的人。同事們的嬉鬧聲，情侶的膩歪聲，孩子的哭鬧聲此起彼伏，簡直連天靈蓋都能掀開。

狄阡陌也就一直黑着臉，直到現在。

“對不起嘛，是我沒說清楚，但是免費的不去白不去，你不是一直想看看海嗎？”

肖臺洋放低身段求原諒，一邊遞着好吃的，一邊用扇子在開着空調的大巴裏不停的給他扇風。

因為要和公司裏的人一起出去，那個KFC紙袋做的頭套說什麽也不能用了，肖臺洋就給他買了個口罩，遮住了大半個臉。

其實他并不明白狄阡陌為什麽那麽怕露臉，但是對方不想說，他也識趣的不去追問。

雖然戴着口罩，從露出的半個臉也能看出狄阡陌的顏值，被遮住的部分則增加了他的神秘感。從剛才上巴士的時候就能看出他很高，現在脫下外套，身材也似乎相當不錯的樣子。

女人們早就紅着臉指指點點半天了，但是畢竟是成年女性，誰也沒有輕浮的上來搭讪。

“肖臺洋，這就是你朋友嗎？很帥啊，模特嗎？”前面突然有人轉過頭來，整個人趴在靠背上。

肖臺洋微微一擡眼，居然是徐凡。剛才光顧着讨好狄阡陌，根本沒有留意徐凡坐哪裏。

“不，那個，算是畫家。”

肖臺洋像心裏開了花，一朵又一朵，此刻也不關心狄阡陌是不是還生氣了。

狄阡陌本來面向窗外，現在也轉過頭看前面的男人。憑肖臺洋沒出息的樣子，不要問也知道這男人是誰了。

怎麽說，徐凡确實長得好看。跟那個普普通通的名字不同，那張臉絕對是讓人過目不忘的類型。

古人說面若桃花，膚若凝脂，本來是形容女人，但是用在這個男人身上也相當合适。再加上那一颦一笑，讓其他男人生出保護欲也是非常正常。

看着肖臺洋的樣子，仿佛情窦初開似的，小心翼翼就像個采露珠的少女。狄阡陌既煩躁又嫌棄的瞥了二人一眼，然後繼續看向窗外。

徐凡和肖臺洋的交談聲就像某種催眠曲，狄阡陌漸漸陷入夢鄉。等他再睜開眼，整個人僵住了，然後慢慢直起身子。

夕陽西下，天空還燃燒着一片橘紅色的晚霞。大海，也被這霞光染成了金黃色。那映照在浪峰上的霞光，就像一片片燃燒着的火焰，閃爍着，滾動着。

大海與天融合成廣闊的穹廬，海洋是那麽大，無論在多大的畫布上都畫不出他幾萬分之一的大。從未見過的白色鳥兒盤旋海面，翅膀仿佛擦過晚霞。

“肖臺洋，肖臺洋.........”他興奮的就像個小孩子，急忙去叫對方，卻發現對方安靜的睡着了。

徐凡就那樣手臂撐在靠背上看着入睡的肖臺洋，不知看了多久，帶着幾乎可以稱之為溫柔的神色。兩個人似乎要融進夕陽中。

徐凡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注意到狄阡陌，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醒啦，大海很漂亮吧？聽肖臺洋說你來自內地，沒見過大海。”

“.........很漂亮。”

狄阡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徐凡笑笑，然後轉過身去，在座位上坐好。

等大巴開到地方，辦了入住手續，天已經黑了。主任喋喋不休的講了半天明日的行程，囑咐大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天好好樂呵樂呵，衆人照例掌聲雷動。

肖臺洋和狄阡陌背着包，拉着旅行箱走進兩人的房間，肖臺洋幾乎是立刻砸進了柔軟的床鋪中，盡管今天什麽都沒幹，長久的奔波還是讓人精疲力竭。

狄阡陌看着窗外的大海，在夜色中就像黑色的墨汁潮起潮落。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這裏都可以嗅到淡淡的腥氣。

他定了定神，背起包大步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啊？你不累嗎？”叫了半天發現人已經走遠了，肖臺洋怕這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嬰出什麽意外，于是掙紮着爬起來，也跟了上去。

兩人走了幾百米來到海灘邊，狄阡陌打開背包，掏出手電筒和等身卷軸，遞給肖臺洋。

“幫我打一下手電。” 肖臺洋習慣了他的任性，“啧”了一聲表達不滿後乖乖幫他照明。

狄阡陌拿着筆在等身卷軸上飛快地勾畫着，肖臺洋歪着腦袋在一旁看，很快就明白他正在畫一艘木船。

沒幾分鐘，作畫便完工了。狄阡陌在畫布上輕輕敲了三下，真正的木船便浮現出來。

“哈哈。”肖臺洋摸了摸後頸，“不管看多少次還是會被吓到，你真的好厲害。”

狄阡陌不說話，把木船推到海邊，然後轉向肖臺洋：“你不上來嗎？”

“你，你要坐這個出海嘛？！”現在才察覺到他的意圖，肖臺洋又一次被他的任性震驚到了，“在半夜兩點的這個時候？！太危險了吧！”

狄阡陌不以為然的拉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身邊拽了拽：“說出海也太誇張了，就是在裏面轉轉看看。你來不來，我畫了兩組槳？”

肖臺洋無奈的和狄阡陌一起把小船推進海裏，然後自己也坐了上去。兩人劃着槳，聽着嘩啦嘩啦的水聲，激起的飛沫有時濺到肖臺洋身上，冰冰涼涼。就這樣，海岸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一條細細的線。

皓月當空，灑在深的像墨的海面上，形成波光粼粼的的鏡面，又被劃動的槳狠狠揉碎。

狄阡陌劃得很認真，嘴巴緊抿着。月光下，他好看的不知怎麽形容才好。肖臺洋不由的想起一句話“缬眼容光憶見初，薔薇新瓣浸醍醐。”然後又莫名感到特別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肖臺洋突然笑起來，引得狄阡陌擡起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說真的，這種事也只有你做的到.........不可能有人能帶我來這裏，坐着這麽小的木船。我們倆的膽子還真大啊。”

狄阡陌認真的盯了他一會兒，然後重新掏出紙和筆，再次把手電筒交到肖臺洋手裏：“還要看嗎？”

“我的媽，你還準備幹什麽啊？”

狄阡陌這次的畫比較難猜，肖臺洋看了半天才問道：“這是.......煙花筒？”

狄阡陌點了點頭，然後将畫出來的十張煙花筒撕下來，包裹住在沙灘附近撿的小石頭，向四面八方用力扔了出去。

幾乎是在沒入水中的一瞬間，十筒煙花竄出了亮眼灼目的□□，在兩百米左右的高空炸開。一朵“傘”在空中盛開了，綻放了。分裂成無數小小的光點。

在短短的一瞬間，傘熄滅了，枯萎了。這些煙花陸陸續續地從下往上綻放，塔頂一直在向四周噴射，五彩的煙花好似流星雨，正逐漸落到地上。

但是當火星快要砸向這只小船時，又紛紛消失不見了，只留下奶白色的霧霭。天上的煙花在綻放，水中的煙花倒影也在綻放，震撼到讓人一時失語。

許久後，待到一切沉寂下來，肖臺洋聽見狄阡陌輕輕的聲音：“你帶我來看海，這是回禮。”

“這份回禮也太大了吧，你果然最厲害了！”肖臺洋笑着攬住狄阡陌的肩膀，興奮地兩頰發紅，“啧啧，要是接下來再來個求婚，別說女生了大老爺們也得從啊！”

“那等你想跟徐凡提親的時候來找我吧。”看到肖臺洋亮晶晶的眼睛，狄阡陌也忍不住笑了。

“怎麽了怎麽了，今天是不是看見海太高興了？平時老說我癡人說夢，今天怎麽還鼓勵我去提親。”

“就我今天的觀察，你也并非毫無希望。”

“..........狄大人，能具體說說嗎？”

“天機不可洩露。”狄阡陌陰笑的像個神棍。兩人扯着皮，聽肖臺洋侃天侃地，沒感覺過了多長時間就劃回了岸邊。

估計是一天沒怎麽吃好，肖臺洋感覺現在餓的難受，他拉住狄阡陌的胳膊：“走走走，找個地方撸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