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揭穿寺中龌龊事】 (1)
蘇琬熙拜托茗香閣附近的小動物幫她留意晉王的行蹤,跟那名眼角有胎記的人,不過才兩天便有了消息,而且是大消息。
一群鳥兒還有不下二十只的野貓,如今全聚集在她的院子,把冬子她們吓得夠嗆。
蘇琬熙吩咐廚娘趕緊去買魚回來料理,又從存放五谷雜糧的米倉裏擡出一包大米,請這些小鳥們食用,嘉獎它們。
得了這個大消息,她一刻也不敢耽擱,讓人去請秋颢遠過府一趟,到外頭她可不确定會不會被他人偷聽,況且他是禁衛軍統領,在京城裏走動必定會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與關心,要是誰多留了兩個心眼,也許就壞事了,還是自己院子安全。
秋颢遠知道那事有眉目了,也不做耽擱,打着祝賀未來岳丈大人入住新宅的由頭,大大方方地帶着禮物前去拜訪,任何人都不會懷疑。
在秋颢遠前往蘇府的時候,蘇老夫人也正好派人前來,要蘇琬熙準備明天與他們一起上山,到慈濟寺禮佛,并在那裏住上幾天,聽住持講經。
給她的理由是,老夫人許久未到慈濟寺禮佛,想着兩孫女将嫁人,要她們一起上山,求婚姻美滿幸福。
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蘇琬熙能不答應嗎?
幸福美滿耶,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婚姻如此,就算她一點都不想跟蘇晚晴同行,卻也能點頭答應明天一早跟蘇老夫人一同上山,只是……
她撐着臉頰、擰着眉頭思索蘇老夫人怎麽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怎麽聽都不太可能是蘇老夫人會做的事。
要是說是要祈求佛祖庇佑,讓蘇家重返當年京城第一首富的輝煌榮耀,她還比較相信。
“二姑娘,世子爺來了!”冬子敲了下門框告知她。
她回過神,見秋颢遠已經來到她面前,笑道,“你來的速度真快,不忙嗎?”
“你派人過去時,我正好回到候府,沒什麽事情就先過來了。”他走到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梅子領着剛買進府的小丫鬟,手腳利落的端茶點進來。
蘇琬熙看了下那個面生的小丫鬟,交代了聲,“冬子,你們上過茶點後就退出去,把門守好,任何人都不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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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茶點一放好,冬子即刻領着屋內所有人離去,讓他們可以安心談話。
一路趕來的秋颢遠感到有些渴,迳自拿過冒着袅袅白煙的香茗呷了口,才道,“晚希,你方才在想什麽?我到了都沒發現。”
“我是在想祖母方才派人來,要我明天跟着她們一起上慈濟寺禮佛這事。”
“禮佛?聽起來很正常,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他放下手中的茶盞,有些不解她為何如此困擾。
“我有疑問的地方是,上山禮佛這事是誰提出來的。”她有些煩躁的将自己的疑惑告知他,“祖母平日都是到護國寺上香,慈濟寺反而是李氏較常去的,而我聽方才從老宅來通知我的說,明日除了我之外,可能還有在佛堂關禁閉的蘇晚晴。”
“所以你還疑這是蘇晚晴的意思,可能有問題?”
她點頭。
“你有這種警覺心固然不錯,不過也別太草木皆兵,蘇老夫人會突然想改到慈濟寺禮佛,也許是因為在處雲游三年的如海大師最近剛回到慈濟寺,不少人都趕到慈濟寺拜見如海人師,聽他講經說法。”
“那也是有可能,這也怪不得我,誰讓蘇晚晴也要一同前往。”她很無奈的說着。
“別想太多,只要提高覺便是。”他捧着她的臉蛋溫柔的安撫她。
“算了,我們別提她了,我自己會注意的,我們說正事吧,那群小探子真的查到了一條重大消息!”她雙眼閃亮的看着他。
他的表情倏地轉為嚴肅,神情凜冽的看着她,等她接着說。
蘇琬熙一手捂着嘴,在他耳邊小聲告知,“晉王在城東邊有座院子,底下有條密道通到東邊郊外,他在裏頭養了一批異國殺手,他們從那密道出入,那個眼角有胎記的男人也在其中,負責與鄰國傳遞消息,除此之外,他們還挖了條通往皇官的密道,而這條密道只差最後一個步驟就要完成,現在只等着适當的時機使用。”
“通往皇官的密道?!”秋颢遠震驚萬分,他身為禁衛軍統,負責皇官的安全,有賊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作亂,他竟然不知,這事一旦怪罪下來,他首當其沖。
“知道出口在哪裏嗎?”
她搖頭,“小探子們不是很清楚,不過它們說那條密道中途漏水很嚴重,大片水漬很長,我想應該是在水邊。”
“晚希,有辦法請那些動物們探查清楚出口在何處嗎?”
她一臉為難的看着他。
他不解地望着她,“有困難?”
“這個情報是大肥貓抓了那宅子裏的一只老鼠逼問出的。”
“老鼠?”
“是的,我跟許多動物都可以相處得很愉快,可是老鼠……”說着說着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知道的。”
“算了,不要為了我做出任何勉強的事情。”他心疼的揉了揉她的發絲。
“其實老鼠是最好的探子,不管那裏都可以鑽,不過我真的是怕啊。”她吸口氣,“其實我是可以練幾只貓,讓它們抓老鼠當手下,幫我們打探消息,不過在此之前,我必須先跟老鼠們溝通……”
“不,這樣就好了,不要勉強自己,以我的能力,想查出密道的出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會做這提議是想節省時間便宜行事,一會兒我便下令讓手下秘密尋找那地道出口。”
“那就先從水邊找起。”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忽然間有什麽畫面劃過蘇琬熙的腦海,讓她想起看似不重要,卻最是關鍵的線索。
她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低呼了聲,“吼,瞧我這什麽腦袋,我竟然把那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她拍腦門的力道不輕,“啪”的一聲,聽得秋颢遠都覺得痛,他将她拉進自己懷中,讓她坐在自己健碩的長腿上,輕輕揉着已經一片泛紅的額頭,“忘了何事?”
“那只老鼠說那條密道通往皇宮的東邊,從這個方向找起,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晉王城東的宅子裏有一間密室,所有機密物品都放在那裏,而不是放在晉王府。”
“這兩條消息就已夠震撼了,晚希,不要派那些動物探子去了,萬一被人發現異樣,跟着動物們找到你這裏,會為你帶來前所未負的危機。不要再深入查探知道嗎?”他不忘耳提面命一番。
“我知道,我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我更不喜歡那個華麗的寶籠。”她很清楚古代的皇帝都很喜歡收集奇人,恨不得把天下奇人都攬到自己身邊,招攬不成就殺了,招攬成的,男的一輩子被拘禁在宮中,女的就成為皇帝的小妾,她才沒這麽傻,會讓自己的秘密暴露。
“你能有這種警覺最好。”聽到她再三保證,他這才安心,勾着好看唇角問着,“晚希,這趟上慈濟寺,記得帶禮物回來送我。”
“慈濟寺能有什麽伴手禮好買,經書香灰、平安符?”她念着一般寺廟裏出産最多的東西。
唉,她這個小未婚妻聽不出他是在跟她撒嬌,只好自己委屈一點提醒她,“軍中有未婚妻的兄弟們,未婚妻都會親手繡香囊,裏頭放着到寺廟求的平安符,讓自己未婚夫随身攜帶。我也是有未婚妻的人,卻一件未婚妻親手做的物品都沒收到過,不是很可憐嗎?出去跟兄弟們都無法比拚。”
蘇琬熙愕然的瞪大眼,微張着小嘴,怎麽也沒有想到身為禁衛軍統領的他,會有像大男孩一樣耍賴撒嬌的時候。
“瞧你這表情,不願意嗎?”
“不是啦,我不會縫荷包香囊,我雖然有學,可是做得不好,随身用品都是梅子跟冬子做的……”早知道應該在冬子跟梅子做繡活時跟她們多學兩針。
他低頭輕輕含住她柔軟的嬌唇,細細親吻,啞着嗓子說道,“我不要求你幫我繡繡荷包,你只要幫我求一個平安符回來就好,這樣我就不會再被那群弟兄們諷笑。”
他突如其來的偷香讓她震驚不已,他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就語出威脅。
“不答應就繼續親……”話音消失在兩人的唇齒之間,他的唇舌更加火熱的吸吮着她的紅唇。
他深情又溫柔的親吻方式,讓她如癡如醉,臉蛋燒成一片紅雲,喉間不小心發出細細小小的聲音,“嗚……”
她那充滿?逗的嘤咛讓他全身一陣燥熱,他深知再不停下會出事,最後苦的是自己,用盡全身氣力克制住想要繼深入這個吻的欲望,松開她,暗中調整自己激烈的呼吸,溫柔的又啃齧了下她的紅唇,“願不願意幫我求個平安符?”
她羞澀地點頭承諾,“好啦,我一定會親自幫你跟大師求一個,讓你出去炫耀。”
得到她想要的承諾,他這才滿意地放過她。
慈濟寺距離京城約半天的路?,位在半山腰,蘇碗?等人上山時費了一些時間,到達慈濟寺時已經是末時末了。
因為未到用晚膳的時間,寺廟裏的小師父安排她們先住進位在寺廟後方的二進小院落。
一大清早出門,加上前往慈濟寺的路況十分糟糕,這一路馬車搖搖晃晃,折騰得所有随行人幾乎是人仰馬翻,蘇老夫人一路還吐了兩回。
待小師父領着她們來到小院落,蘇老夫人火速分配好各自的住所,提醒蘇琬熙姊倆趁着婚前多聊聊,培養感情,日後互相才有個依靠,之後因實在不舒腿,顧不得中午到現在一點食物未進,領着簡嬷嬷幾人到自己這幾天暫住的廂房休息。
蘇琬熙自認為跟蘇晚睛沒有什麽話可以聊,更不想與她培養什麽姊妹情,領着多子、梅子前往分配到的廂房。
蘇晚晴壓下自己滿腔的怒火,在心底咒罵蘇琬熙“賤蹄子,我看日後你怎麽嚣張”之後甩袖也往自己的廂房去。
一進到廂房,蘇晚晴顧不得舟車勞頓一身疲憊,馬上讓貼身丫鬟替她更衣,之後以想到前頭大廳禮佛為借口,讓丫鬟別跟着她,自己一人偷偷前往後山。
蘇?晴偷偷摸摸的避開所有人,穿過鋪着鵝卵石的蜿蜒小徑與花木扶疏的花園,順着迂回的階梯上去,來到與吳傑約定的地點。
慈齊寺後山樹林茂密,其中不乏參天古木,是處很适合密會的地方。
當年她跟母親前來慈濟寺禮佛,無意間發現了一處隐密樹洞,在那裏談論事情基本上不會被發現。
蘇?睛硬撐着已經虛軟無力的雙腿,好不容易到與吳傑約定的地點,在樹洞裏裏裏外外尋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吳傑。
難不或他并沒有依約前來?他沒來,那她精心設過的這個計謀不就付諸流水了?太可惡了!這吳傑……
忽地,她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口鼻也被捂住,濕熱滑溜的詭谲觸感在她頸間滑動,耳邊傳來邪氣的聲音——
“怎麽,想走了?這麽沒耐性。”
“吳傑!”
“不是我會是誰?”吳傑的手探進她的襟裏,揉捏着裏頭的兩團軟綿,勾引她已經被他開發的情欲。
沒一下子,她全身酸軟,身子泛起激情的顫栗,讓她忍不住想開口想要他更深入些,可腦子裏的理智讓她掙紮抗拒,“住手,這裏是寺廟,你發什麽瘋!在這種神聖地方,你不怕佛祖懲罰?”
“少拿佛祖吓唬我,這裏可不是寺廟裏頭,佛祖管不到。”他動手要解開她身上的腰帶。
“不行,住手,你現在纡解了,晚上就沒有體力辦事了,你不想連蘇晚希也一起娶回去了?”她奮力掙紮,想脫離他,無奈愈是掙紮,他動作愈是劇烈,最後只好厲聲喝止他。
提到蘇?希,吳傑瞳眸驟然收縮,整個人瞬間清醒,神情森冷,雙眸冷戾的盯着蘇晚晴,“你信上說可讓蘇晚希成為我的人,讓我配合你來到這慈濟寺的計謀是什麽?”
“我讓你帶來的東西你帶了嗎?”
他從腰帶夾層裏拿出一個小紙包,“這裏。”
蘇晚晴喜出望外,伸手就要拿走他手上那個小紙包,吳傑卻火速收起,不肯給她,“先說你的計謀是什麽,否則你別想拿到這藥。”
這個蘇晚晴前世十分精明厲害,可以說是将蘇晚希玩弄在股掌之中,怎麽重來一世,她反倒成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為了避免跟上次一樣,一手好牌被她打爛,他得問清楚她的計謀再決定是否入局。
“你把藥绐我就對了,我讓你晚上……”蘇晚晴左右瞄了下,才壓低嗓音告知他她的計謀。
吳傑聽完,心下冷嗤了聲,不得不說,她真是個陰狠的女人,連自己堂妹也能這樣設計。
蘇晚晴這世除了陰狠跟前世一模一外,其餘的沒有一點比得上前世。只是這關他什麽事?娶她是不得已而為之,只要晚希回到他身邊就好,至于用什麽方法,他并不在意。
山上的夜晚來得很快,才一入夜,山上氣溫遽降,冬子跟梅子才取出鋪着厚棉的大氅要給坐在窗邊看書的蘇琬熙披上,就發現她已經頻頻點頭打瞌睡。
“二姑娘,二姑娘!”冬子将大氅交給梅子,向前小聲的呼喚着蘇琬熙,擔心音量太大會吓到她。
冬子喊了好一會兒,蘇琬熙才迷濛的睜開眼,“冬子,我怎麽了?”
“二姑娘,您累了,今晚就別看書了,先上炕休息吧。這炕已經燒暖和了,不用擔心半夜會冷醒。”冬子扶着她走向床炕。
她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奇怪了,我今天怎麽這麽想睡?平日這時間,我精神都還很好。”
“許是今天一整天舟車苦頓累的,姑娘睡一覺,明天一早醒來就有精神了。”冬子扶着她上炕,替她掖好被子。
“成了,你們兩個今天也累了一天,趕緊去睡吧,不用服侍我了。”這話才剛說完,蘇琬熙就又沉沉睡去。
其實兩人挺累的,是一直強撐着不敢打哈欠,見蘇琬熙已經沉睡,她們飛快的将屋內的燈吹熄,只留下一盞後,退出去,回自己的屋子休息。
住在蘇琬熙對面房的蘇晚晴,看到蘇琬熙屋子裏的燈滅了,冬子跟梅子回房後沒多久,燈也跟着滅了,她便知道藥效已經開始發作。
她向吳傑要了迷藥,下在寺廟送來的晚膳中,以身子不适為由将自己的那份晚膳給下人們食用,現在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差不多昏睡成一團,只要等到了約定時間再偷偷打開院門,讓吳傑進來直接跟蘇晚希生米煮成熟飯。到了明天一早,蘇晚希跟世子爺的親事不退也得退,她就不相信蘇晚希在佛門聖地與男人茍且,對像還是自己未來的姊夫,祖母仍會善待她。
夜色深沉,霧色逐漸籠罩整個山頭,除了遇而傳來夜枭詭遹的長鳴,還有和尚誦經的細微聲音處,整個慈濟寺幾乎被一片孤寂與沉靜包圍。
初夜剛過,慈濟寺已上闩的大門傳來急切卻有節奏的門聲音,負責守門的和尚聽到這後,一刻也不敢耽擱,馬上推開大門迎接。
黑暗中随即有一小隊人馬進入,筆直的朝如海大師的院子前去。
直到中夜,人馬才從如海大師的院子出來,一名師父領着他們無聲無息的前往位在大後方的一座三進大院。
在這隊人馬确定院落安全無虞,做好防衛布署,準備休息之時,南邊的角落傳來一陣哀號。
今晚暫住在這院落主屋的,是當今大夏國最尊貴最有權力的男人,他端起剛送上來的熱茶,打算喝過熱茶便休息,卻被那一聲驚恐的哀呼绐驚擾。
皇帝擰着一對好看的濃眉,看着一旁的秋颢遠,“怎麽回事?颢遠你親自去看看,朕在這裏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是。”秋颢遠睐了兩旁的護衛一眼,要他們随時戒備。
他走出屋子,順着那慘叫聲傳來的方向前去,看到自己的兩名手下抓着一名男子,兩把在黑暗中閃耀着寒光的大刀,正抵在那個像篩子一拼抖個不停的男子的頸子上。
未等他開口詢問,其中一名手下便前來報告,“統領,屬下巡視時發現這男子鬼鬼祟出的正準備翻牆,屬下驚覺不對,便将他拿下。”
秋颢遠想着,皇上從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密道出來,與禁衛軍裏挑出來的精英在指定地點會合,來此會見如海大師,請教國運,這事沒有其它人知道,這男子應該不是刺客才是。可這男子衣着光鮮,模樣又不像小偷。
秋颢遠踢了那人一腳,沉聲質問,“你是何人?三更半夜不睡覺翻牆做什麽,說!”
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出的吳傑早已吓破膽,牙齒打顫,指着蘇琬熙她們所住的院落道,“大人,小的、小的是來找未婚妻的。”
“要見未婚妻何時不好見,三更半夜的來見未婚妻,你覺得我臉上寫着蠢字很好騙?”秋颢遠居高臨下地睨着不停打顫的吳傑。
“大人,小的不敢瞞大人,小的吳傑,真的是來見自己未婚妻的,小的未婚妻是京城蘇家的大姑娘蘇晚晴,她約小的今晚前來秉燭夜談。”
那兩把亮晃晃的大刀依舊抵在他的脖子上,一不小心他就會完蛋,也不知還有沒有第二次重生的機會,他現在是一點也不敢耍心機,為了保命,更是直接将蘇晚晴的名字說出。
蘇晚晴!秋颢遠皺眉。
沒想到晚希她們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蘇老夫人要上慈濟寺是昨天才決定的,據他所知,蘇晚晴之前都被關在佛堂,這吳傑是如何知道她們今天要上慈濟寺,還特地前來一見?
“你休得破壞蘇家姑娘的閨譽!”他怒喝。
吳本趕緊從衣襟裏拿出蘇晚晴寫給他的那封信,“大人,小的沒有說謊,小的說的都是實話,是蘇家大姑娘約小的前來慈濟寺一敘,以解相思之苦。”
秋颢遠抽過他手中那封信,抖開看了下,而後道,“一派胡言,這上頭只寫着要約你到慈濟寺在後山的樹洞見面,何來與你秉燭夜談之說。”
看來晚希的擔心沒有錯,這兩個人湊在一起,又不知道要使什麽陰謀。
“大人,蘇大姑娘今天與小的在樹洞見過面後,便邀小的今晚前來,小的句句屬實。”
秋颢遠睐了眼一旁的手下,“你到蘇家的院子去一趟,查看是否有此事,同時将這事告知蘇老夫人。”
眨眼間,那名手下便消失在黑暗中。
又一名手下到來看了眼吓得全身冷汗、一臉蒼白的吳傑,問道,“老大,發生何事?主子說不要引起騷動,把這人帶到屋子裏問。”因為皇帝是微服出巡,避人耳目來到此地,他們便以主子稱呼皇帝。
其中一人輕而易舉地提着吳傑的領子,将他提到屋內。
吳傑看到高位上一個留着山羊胡、目光冰寒威嚴的中年男子,周圍站看幾名神情凜冽、仿佛殺神似的護衛,這下更是吓得腿軟。
“颢遠,這男子有何問題?”
“回主子的話,這男子半夜翻牆,欲進入隔壁蘇家女眷所住的院子,說蘇家大姑娘約他秉燭夜談,屬二已經讓人去證實真僞。”秋颢遠抱拳禀告。
“我大夏的風氣何時變得如此開放,未婚女子可以邀男子半夜秉燭夜談?更何況這裏還是佛門聖地!”皇帝聽到後怒拍案桌,“是哪家女子如此不檢點,約男子半夜在寺廟幽會,破壞寺廟清譽?”
“蘇家。”
“蘇家?”
“是屬下未婚妻的大伯家。”秋颢遠沒敢隐瞞,向前傾身在皇帝耳邊小聲告知。
“什麽,是那蘇家?”皇帝随即想起當年拿出救命仙丹救自己奶娘一命的蘇家,“那蘇家門風竟然如此敗壞!”
“主子,蘇家已經分家,這完全是大房所為,與蘇家二房沒有任何關系。”秋颢遠馬上告知皇帝這事,否則以皇帝對他器重的程度,絕不會讓他娶門風不正的女子,一定會要他馬上解除婚約,同時替他指婚。
“是嗎?”皇帝撫着修剪整齊的胡子沉吟。
“是的,蘇家三年前就分家了,大房接管所有祖業,二房一家前往西北開創新的商路,至今已在西北建立起不小的商團,現在宮裏所用的蜂窩煤,就是出自蘇家二房。”
“我記得西北蘇家這兩年可是繳了不少稅給國庫。”聽到秋颢遠所說,皇帝的臉色好了不少。
“更捐了不少軍需給威勇軍大營。”秋颢遠不忘再加上一筆。
“嗯,蘇家大房跟二房已經分家就好。”這時皇帝才滿意的點頭。
門外傳來細微的敲門聲,皇帝說了聲進來,那名前去打探的護衛就提着蘇?晴前來,護衛完全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一把将她用力丢進屋子裏,她整個人撲倒在地。
蘇?睛吃疼的想自地上爬起,卻被裏頭彌漫的嚴肅氣息給吓得一動也不敢動,倉皇不安的看着屋裏的人還有跪在地上一臉驚慌的吳傑,心頭被一陣恐懼籠罩。
這屋子明明燒着火爐,十分溫暖,她卻忍不住發顫,源源不絕的寒意更是自腳底不停竄上。
“還不跪好!”一名護衛怒喝。
蘇晚晴不敢吭一聲,連忙爬起,跪到吳傑身邊。
“禀主子,隔壁院子住了京城蘇家女眷,她們今天下午才剛倒到慈濟寺。屬下方才去查探了下,整個院子的人都被下了迷藥昏睡不醒,只有這位自稱是蘇家大姑娘的人醒着,屬下便将她提來。”
“整個院子的人都被下迷藥?”皇帝沉聲質問,讓聽的人感到不寒而粟,“說,有何目的?”
“蘇晚晴、吳傑,我警告你們,想要活命就趕緊把你們的計謀老實招了,要是敢有任何一絲隐瞞,明早的太陽,你們恐怕沒有機會再看到一眼,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秋颢遠眼神凜冽,鄙夷地睨着他們。
蘇?睛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畏縮擡頭看過去,發現是秋颢遠,頓時大驚,整個人跌坐在地上,“世子爺……”旋即又想到,世子爺喊高位上那中年男子為主子,莫非那人是皇上?就算不是皇上,也肯定是位高權重。
一旁的吳傑聽到她所喊的話,瞬間明白那個坐着的男人的身份。
兩個人瞬間成了篩子,一直磕頭求饒,“大人饒命……饒命……草民(民女)招,什麽都招,請大人饒了草民(民女)一命……”
“既然如此,還不快說!”秋颢遠怒喝。
“是,是……草民确實是……”吳傑趕緊将蘇晚晴的陰狠計謀一五一十的說出,一點也不敢隐瞞,就怕小命沒了。
皇帝沒料到這兩人不僅想敗壞慈濟寺的清譽,更企圖在廟裏做出那傷風敗俗、人神共憤龌龊之事,他看向一旁拳頭暴着青筋的秋颢遠。
任何一個男人,對于有人要傷害自己所愛的女人,不憤怒那就奇怪了,只怕他想殺人的心有了。
“颢遠,你說這事怎麽處理?”皇帝的言下之意是要給秋颢遠一個出口怒氣的機會。
秋颢遠收斂心頭所有飙漲的怒火,抱拳道,“主子,這兩人亵渎佛門,破壞寺廟清譽,還對這麽多人,甚至是長輩下藥,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理應嚴懲。”
聽到嚴懲兩字就知道不會有什麽好下場,蘇晚晴與吳傑臉色瞬間死白,攤成一塊軟泥。
“不過這是寺廟,不宜殺生,屬下認為将兩人各打三十大板以示懲戒。”
“就這樣?這男子可是觊觎你的未婚妻許久,這女的心思陰毒,可不止一次設計你的未婚妻。”
“主子,屬下也不想就這樣放過他們,不過……”秋颢遠向前在皇帝耳邊小聲提醒,“皇上,此番您是微服低調前來,不宜制造出過大動靜。”
皇帝擺了擺手,“成,就如你所說的,拖下去,這兩人是死是活,就看他們的造化。”言下之意是不許放水。
兩人被捂上嘴拖到後院行刑,負責行刑的是身經百戰的禁衛軍精英,手勁哪裏會輕,只怕十個扳子兩人就得去地府到。
不過因為這裏是佛寺,不宜殺生,他們下手時還是留了心眼,不讓兩人當場斃命,而是留一口氣夠兩人回到京域,再來就真的如皇帝說的,看他們的造化。
翌日,一大清早天微微亮,皇帝便在禁衛軍精英的保護下先回宮。
秋颢遠留下來保護蘇家祖孫家危,告知蘇老夫人昨晚蘇琬熙差點慘遭毒手的經過,并在皇帝的同意下暗示蘇老夫人這事皇帝也知道。
蘇老夫人聽完後,直慶幸佛祖保佑,否則怎麽會正巧碰上皇帝與秋颢遠。
對于被收買的簡嬷嬷,蘇老夫人直接讓家丁以家法處置她,帶回京城直接發賣給牙婆。
待秋颢遠離去後,蘇老夫人立沖到蘇晚晴的屋子,狠甩她兩巴掌後,不顧此刻她不好移動,馬上動身回府,一回到家裏,便将蘇晚晴關到祠堂,不許任何人為她找大夫,一天只給一餐,也不管她活不活得到出嫁。
至于一樣全身血淋淋的吳傑,則沒有人理會他,還是住持心生憐憫,不忍一條生命逝去,招了寺院裏會醫術的師傅為他療傷。
女兒好好的去禮佛,回來卻帶着一身血淋淋的傷,還僅存一口氣,蘇哲昌擔心又不解,無奈所有随行的人都被下了禁口令,他怎麽問都不出所以然,只能偷偷找大夫幫女兒療傷。
大約過了十來天,蘇晚晴也是命大,好不容易從鬼門關前救回來,蘇哲昌透過新扶正的夫人如豔旁敲側擊,終于打探出一點蛛絲馬跡。
當下蘇哲昌恨不得将蘇晚晴一把捏死,這個不長眼的女兒在家裏使壞就好,還到外頭去,結果好死不死的,竟然直接撞到皇帝手上,根本是找死,還把全家拖下水一起死,難怪娘親會氣得說就當蘇家沒這個孫女,傷好了随便挑個日子就嫁出去,不要留在蘇家惹來禍害。
蘇哲昌想到被女兒拖累的吳傑,現在也不卻道他的情況如何?
他很擔心吳傑會因此退親,女兒惹出這些事,要再找個好人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又不願意讓自己女兒嫁個不像樣的家夥,打探出吳傑也撿回了條命,剛從慈濟寺下山,于是他帶了一批藥材前去探望。
吳傑回到家,在小厮的幫忙下,好不容易才在床榻上趴平,下人便來告知他蘇家大爺前來探望。
提起蘇家大房他就一肚子火,本想讓人将蘇哲昌趕走,不過一想到他現在跟蘇晚晴還有婚約,還是忍下了這口怨氣,讓人先将蘇哲昌請進來,準備商過退婚事宜。
下人領着蘇哲昌進到吳傑的房間,吳傑基于最基本的禮貌,想起身向他行禮。
他連忙向前制止,“欸欸,賢侄,躺着躺着,別動,傷口要是又裂了,就不好醫了。”
“世伯,抱歉,我現在這模樣,無法起身向你問禮。”
“快別這麽說。賢侄,是我對不起你,養了那麽一個不省心的女兒禍害了你。”蘇哲昌到來,恣态就放得低得不再低,先代替蘇晚晴向吳傑賠罪。
“世伯,既然你今天來了,那我們就把這……”婚事退了。
他後面的話還在喉間未說出口,蘇哲昌便急着打斷他,“賢侄啊,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好好養傷,其它事等傷好了再來處理。人家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身體不好好的養,日後可是會落下很多毛病。”
“世伯,我要跟你說的事,不需要到力氣,跟你知會一聲便行……”
“賢侄啊,世伯今天給你帶來了特等的阿膠補血,還有這些靈芝、人參,可是我二弟特地從西北帶回來的,少說也有幾十年,你身體傷得太嚴重,得好好補氣,還有這個血燕窩,每天讓下人熬給你喝,對了,這是我特地讓同心堂的師父配的傷藥,你每天食用三顆,不用一個月就能夠康複。”蘇哲昌滔滔不絕的說着。
“世伯,我家不缺這些。”想他人稱神爺,家裏什麽沒有,銀子最多,要什麽,銀子撒出去東西自然就來了,他會需要這些東西嗎?
蘇哲昌一進屋,耳朵就像是塞了棉花,完全不管吳傑說什麽就當沒聽到,自顧自一邊搖頭嘆氣一邊說着,“賢侄啊,我現在是沒法出海,不然我就讓人到東南海買回那藥膏。東南海那邊有個國家叫暹羅,他們有一種很神奇的藥膏,抹了後,任何嚴重的傷勢都能三天就好,不過被嚴禁外銷,要是能出海,世伯就可以偷渡一瓶回來。”
出海,偷渡!吳傑腦中有什麽閃過,這時他猛然想起,前世蘇家大房就是做海運的,還有秋颢遠的名號加持,成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富豪。
記得當年他們能夠那麽快累積起巨大的財富,并不是全靠正當買賣,而是靠走私,走私的利潤才是蘇家成為巨富的原因。
這一世許多事情都改變了,不過蘇哲昌走私這事卻沒有改變,想來他還有走私的門路。
滔滔不絕說個不停的蘇哲昌看着吳傑若有所思的表情,開始唉聲嘆氣地為蘇晚晴說情,“賢侄啊,蘭時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