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知道鏡像神經元嗎?
“趙導,曦曦姐,那我先走了。”也不知道是誰陪文麓來,這麽多人,他會不會覺得不方便?她還是去迎一下比較好。
趙黎和木子曦也覺得她剛拍完戲,又受到了驚吓,還是趕緊回家比較好。但又怕她路上再遇到什麽事,兩人現在又離不開片場,只得安排了位工作人員送她,仔細囑咐了好幾遍,要那個小夥子看着她上了車再走,才放心讓她離開。
出了片場沒等多久,兩人便看見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從遠而近緩緩駛來,俞含萱一眼認出那是文麓的車,忙告訴送她的工作人員,自己的家人來了,道了聲謝,快走兩步,在車停穩時進了後座。
剛坐下來,俞含萱便覺得氣氛不對,整個車廂好像都處于極度的低氣壓狀态,異常憋悶,文冰山也面色陰沉,連個正臉都懶得給她,讓她準備好的話一句也沒敢往外吐。而後的路程,對方更是一言不發,跟尊雕像一樣紋絲不動,害得她也如坐針氈。本以為會受到關心,誰想卻遭遇冷暴力,俞含萱不由覺得有些氣悶。
終于挨到了家,文麓仍然默不作聲,任由嚴肅扶着他上了輪椅。俞含萱等不到對方招呼自己,也就慢吞吞徑自下了車。看着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雖然想說點什麽,但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嚴肅在文麓的示意下,将他推到沙發邊,又默默退出了客廳。
“過來。”熟悉的冰冷聲線終于自沙發邊響起,還帶着些微不可察的顫抖。
俞含萱渾身一顫,卻沒有感覺放松,而是更加緊張,如同做了錯事的孩子,低着頭輕手輕腳走了過去。
“坐過來。”對方又命令道。
偷偷瞟了一眼對方的臉色,發現文麓跟她一樣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她心中愈發忐忑,一邊揣測着他的情緒,一邊乖巧的坐在了沙發上。
突然,文麓動了,一只大手迅速向她伸來,俞含萱心中一驚,倏地閉上眼睛,整個人縮瑟成一團。半晌,卻沒有感覺到手掌貼到身上的觸覺,疑惑的睜開眼睛才發現,才知道對方只不過是要越過她的膝蓋拿起醫藥箱,不由輕輕舒了口氣。
“躲什麽?修眉刀刺向你的時候不躲,抓着刀尖的時候不怕,現在倒開始躲我、怕我了?”文麓冷冷瞥了她一眼,諷刺道。
俞含萱本來就對他冷冰冰的态度不滿,現在又聽到他嘲諷的語氣,一下子就炸了起來,可又不敢明着跟他對着幹,只得小聲嘀咕道:“你又不在現場,怎麽知道我當時不害怕?”
那聲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要是一般人肯定聽不清,可文麓是誰,他自幼修習古武世家的精純內功,目力、耳力早比常人高出百倍,她的嘀咕聲,在他耳朵裏聽得一清二楚。壓制許久的怒氣和擔憂,在這一句抱怨中恨不得全都迸發出來,握着碘酒和酒精棉的手青筋暴起,文麓目露隐忍和痛苦,一字一句如同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你知道害怕?知道害怕還敢往上沖,你怎麽就那麽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要是真傷到什麽重要的地方……”
見對方依舊一臉不服氣的樣子,他心中傷痛不已,将狠厲的目光移到自己的雙腿上,像是找到了發洩憤怒的突破口,猛地握緊雙拳,狠命砸向雙腿,哽咽怒吼道:“都怪我,怪我不在片場,怪我是個廢物!連保護你都做不到,還說什麽沒有腿也能護你周全,我就是廢物!廢物!”
俞含萱被他突如其來的狂暴駭了一跳,那砸在膝蓋上的“咚咚”悶響,更像是擊打在她心上。再也顧不上什麽自尊,什麽不滿,她迅速向前撲到文麓身上,用力圈緊他的雙臂,不讓他再作出傷害自己的行為,嗚咽喊道:“不要!文麓,不怪你,你不是廢物,我錯了,是我的錯,我再也不敢了,你別這樣,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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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廢物,就算我在片場,也沒有辦法沖上去為你擋下災禍。”文麓的雙臂被她緊緊限制,想要掙紮又怕誤傷到她,不得不垂下雙手,紅着眼眶沮喪道。
“不準這樣說!你不是廢物,你是我的守護者,是我的英雄,因為你,我才有活着的力量啊!”俞含萱激動的反駁道。
重生以來,一直都是他陪在她身邊,照顧她、溫暖她、遷就她,她以前總認為,自己重生一世是為了懲戒那些利用她、侮辱她的惡人,直到看到他傷害自己,她才發覺,他在心中的分量那樣重,早就超出了所有怨怼和仇恨。
終于,對方僵硬的身體漸漸柔軟下來,溫暖的大手輕撫上她的後背,男人再次化身大貓,委委屈屈的在她頸邊蹭來蹭去,悶聲道:“抱歉,剛才吓到你了,以後別再讓自己受傷了好嗎?你受傷,我會比你更難受。”
“嗯,我以後會小心的。”俞含萱也學着他的樣子,留戀的在他肩上蹭了蹭,又嘟嘴推開他生氣道:“那你以後也不準再說自己是廢物!”
“好,我也答應你,不會再說了。”文麓為她輕輕撥開黏在臉上的發絲,小心翼翼捧起她受傷的手,揭開創可貼心疼道:“讓我看看傷口。”
俞含萱抹了把眼淚,小聲安撫他:“才兩個小口子,真的一點兒都不疼。”
“可是我疼。”
“啊?”
還沒理解對方話中的含義,就聽到文麓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知道鏡像神經元嗎?”
“額,不知道。”對方思維跳躍的太快,俞含萱有點跟不上他的速度。
文麓指尖靈活的為她塗上碘酒,口中的話語也不曾停下:“每個人的大腦中都有鏡像神經元,有了它,人們才會見到別人笑時自己也想笑,見到別人哭時自己也想哭。”
重新貼好創可貼,文麓擡起頭柔聲問她:“鏡像神經元還有一個特別的作用,你想知道是什麽嗎?”
俞含萱覺得自己腦袋已經短路了,完全不知道對方忽然問她這種問題是為了什麽,僅能呆呆的看着對方,順着他的話問:“是什麽?”
“它能夠區分一些模糊的情感,比如:喜歡和愛。”文麓精致的唇瓣彎成好看的弧度,将她的手輕輕托起,放在自己掌心,凝視着她的眼睛認真道:“在它的作用下,喜歡和愛的區別,就是在于你覺得那個對方,是別人還是自我。所以,你受傷了,我會覺得疼,甚至比你體會到的更疼,是因為我的鏡像神經元在告訴我,它認為你不是別人,你就是我。萱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