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葉天士
周沖遞上來一個上面印着紅封的奏折,這個折子那爾布熟悉的很,是前些日子他親自送去高斌府上,并且請托他将阮娴跟高小姐一起安排了。
看着這折子,那爾布一陣猶疑,手握成拳頭,他已經跟高斌低頭了,此事兒若有變故以後兩家關系可就難辦了,他哪有能力跟高大人相争,看來只能将折子換成阮姝了:“周大人稍等,我寫好了,就立刻回來換。”
瞧也不瞧,那爾布趕緊轉身往書房走,等着他走遠,周沖才切了一聲,左手拿着折子,伸進右手的袖口裏,兩手團在一起,在府門口東張西望。
這條街可真是冷清,想親王府和高家的那條街,那才是正正經經的高門,不過眼下那爾布兩個女兒,一個要進宮,一個要嫁進和親王府,都被安排得好,面子上他可得給,心裏面也不敢小觑。可周沖雖是漢臣,卻打心裏瞧不起那爾布這種賣女兒的行為。但那兩個格格,将來是什麽樣的路,還真是讓人說不準呢?
那拉氏家的宗祠裏面,阮娴依着那爾布的囑托,不僅安安分分地跪着,連午飯都沒吃,珍兒在一旁看着,心疼極了。想剛剛在正堂的時候,自家小姐都跪在地上了伏低做小,二小姐還跑進來說了那樣的話,不是存心找事兒嗎?
“烏拉那拉氏列祖列宗在上,先皇後故去,宗親幾家都無高才,我們家這一脈,讷裏也是個沒譜的,還求下一輩兒能出個争氣的。”阮娴心中祈願,家裏面完事了,自然也便求到姻緣了,前世她發的願,如今她還記得:“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今生,她也願發此願。
雍正的嫡皇後也是烏拉那拉氏出來的,沾親帶故的可算上阮娴的表姑姑,可她因為三阿哥一事兒,去得早若是沒有這事兒阮娴許給親王做嫡福晉也是夠格的。可家族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一晃兒過去了三日,阮娴也在這宗祠挨了三天的罰,連夜裏都不曾回去睡覺,郎佳氏日日求着,才求到了那爾布的點頭答應,一溜小跑的去了祠堂。
“你阿瑪原諒你了,趕緊起來!”郎佳氏看着阮娴一臉煞白,心口揪在了一起,上前把人扶起來,眼淚還沒掉下來,便見着跟前的人腿一軟,直接倒下去,半扶半攙着,才不至于她摔了,“我這可憐的女兒啊,受苦了呀!”
徐姑在一邊瞧着,趕緊對祠堂門口守着的小厮道:“還不去喚大夫!”
珍兒聽了,立馬反應過來了,趕緊道:“不用不用,我去我去。”
葉天士進府的時候,穿了一身破布衫,帶着一個破布帆,還有一個破藥箱,如果不是提着“天下第一神醫”的提字幡,許是別人還都以為他是要飯的呢?
“這人,能行嗎?”郎佳氏看着珍兒請回來的人,吓了一跳,她活了三十幾年,還頭一次見到這麽寒酸的大夫。
葉天士一聽這話,将手中的帆布纏了起來,跳大神一般的舞着棍子,滿屋子的人都驚着了。停下舞棍子的動作,噔得一聲垂着棍子向下,立在地上,布上的灰塵揮揮灑灑落了一地,昂首挺胸道:“本人姓葉,名天士,游歷九州,學神農嘗百草,辨別誅邪,包治百病。但此號,信則靈,不信,則不治。”
報完名號,趁着屋內衆人傻愣,轉身就要走,阮娴痛着腦袋,勉強睜開眼,如蚊蠅一般的聲音響起:“葉名醫,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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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天士聽見這聲音,左右晃了晃身子,又四周晃了晃腦袋,确認自己沒聽錯,才轉過身,急急忙忙的沖到內室,從床前到床尾将阮娴打量了一個遍兒。
“你這大夫,怎麽如此無禮?”郎佳氏見他如此,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将人直接轟出去,卻被葉天士巧妙的避開了,他口中念道:“你這婦人,都已經有了夫君,怎麽如此無禮,竟敢非禮我。”
看他還擠眉弄眼得,郎佳氏被她氣得緊着深吸了兩口氣,珍兒拉過郎佳氏,貼着她耳邊說了幾句,郎佳氏狐疑的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心生好奇。
葉天士朝她擠了個媚眼,郎佳氏趕緊拿帕子掩面,再小心翼翼得看的時候,葉天士已經開始給阮娴請脈了:“小格格寒氣入體,我開個驅寒的藥方,多卧榻休息,注意保暖,戒食辛辣,不日就能痊愈。”
“按着葉大夫的方子,去捉藥吧!”郎佳氏吩咐了徐姑,總算是将此人給送走了,葉天士收拾完了,還沖郎佳氏燦爛一笑,氣得郎佳氏無言以對。
這個大夫,以後再也不請為好。
阮娴這病足足蹭到了小半月才好,之前郎佳氏都是一直陪着的,可快好這幾天卻見不到人影了:“額娘呢?忙什麽呢,怎麽幾天見不到人。”
“還不是二小姐,不就是個參選嗎?”珍兒将手中的香爐灰磕出來,一下下可用力了,磕完又道:“弄得好像下一秒她就是娘娘了一般,真是沒見識!”
“珍兒,現在二小姐那邊沒得力的人,我還念着将你也送進宮去,長長見識。”阮娴知道這樣是難為了她,但也只能如此:“你若對她這個态度,以後受苦的是你。”
什麽!小姐要将自己送進宮!珍兒将香爐灰全都拾掇到一個巾布裏疊起來,聽見自家小姐這話,手的動作僵在那裏,端着香灰爐子,手有點發抖。
“珍兒想一直伺候小姐,陪在小姐身邊,不想去伺候二小姐。”其實她也明白,之前那拉氏全族這個年齡的只有阮娴一人是個合适的姑娘,總歸是要進宮去的,而她自小被選在她身邊□□,自然也該跟進去的。
只是陰差陽錯又來個阮姝,自家小姐又不想進宮,這才差了。但她不想侍奉阮姝,像二小姐那般的心腸,小動作極多,往後到了宮中指不定要惹上什麽事兒?
“我知道這樣安排對不住你,可我身邊沒有得用的人了,你得進宮替我好好看着她。”這也算得上是重任了,阮娴知道這等關乎命運的事兒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決的,擺了擺手道:“你好好想想吧,不想進宮我也不會逼你。”
珍兒是個通透的,知道自家小姐身邊能使喚上的人只有自己了,雖是不想去,但若是真的能幫到小姐,刀山火海,她都萬死不辭。
光是家裏娘親和弟弟的病,若不是有小姐幫助,她早就家破人亡了。
阮姝進宮參選那日,一身裝扮都是郎佳氏悉心準備的,雖然這不是她的女兒,可畢竟是那拉氏要送進宮中去的格格,她一絲一毫都不敢懈怠。阮娴琢磨了許久,才選好了一份禮,兩副耳環,一對是青田碧玉翠螺墜兒,一對兒是镂金珍珠墜兒,還有兩副十八子,也是她之前特意挑好的,一個是綠松石材質的,一個是青金石材質的。
這些東西都選了雙份,寓意好事成雙。除此以外,自然還有別的心思,阮娴讓珍兒備上了禮,在阮姝上車馬前,親自去見了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