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訂下了親事
阮娴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眼睛深深的凹進去,外面的眼皮全是青黑,一雙眼睛滿布血絲,紅的吓人,滾滾的熱淚奪眶而出,看得人心裏也跟着她發苦。
她也曾為人母,如今便感同身受,福晉的難處她清清楚楚,每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親子都會如她一般。
“福晉,我的願望不是要你的命,但你既然成全了我的願望,我自是會在往後好好教養你的孩子成人,可你也要堅強一點兒,用餘生多陪伴孩子。”上輩子她是怪自己的,一心為了弘歷管理後宮,自己的孩子她卻沒教好。
十二阿哥雖是聰穎過人,可不會讨人歡喜,又心直口快,到底是輸給了別人家的孩子。就如同她一樣,前世她從不示弱,做事更是規行矩步,今生她深谙,許多時候示弱也是一門學問。
而在這方面做得最好的,便是元漓,樹大招風,有的時候為了自保,學會示弱才是生存之道。
“這位格格心善,自會好好對待永壁,我這個額娘也就安心了。”福慧福晉看了一眼元漓,見他點了點頭,淺淺一笑,她早就聽聞有這麽一位親王惦記的佳人,如今見了已經是心滿意足,她的爺未來會有知心人了,她的孩子也能得到看顧。
她自己沒福氣,剛嫁進來的時候天天生悶氣,又跟母族那邊斷了關系,過得清苦,生下了永壁,身子卻一日日不好,連那孩子都跟着自己沒福氣。
“你再辛苦點兒,二貝勒正是盼着娘親的時候,再過幾年,便懂事了。”阮娴被福慧福晉緊緊握着手,她說着寬慰的話,心裏卻明白,福晉怕是活不久了。
“你瞧瞧我這身子,那孩子也就出生的時候我瞧了一眼,便再也沒福分瞧了,怕過了病氣。”福晉說完,仔仔細細得盯着阮娴瞧了一番,慢慢得松開了阮娴的手,整個人翻身過去,淚便落了下來,顫着身子道:“你們走吧!別再來了。”
最後那一句話,疏離又決絕,阮娴看了一眼元漓,本想讓他陪着福晉一會兒,元漓先她一步拉着她出去。
“好好照顧福晉。”元漓吩咐了下人,想他平日裏待她也是不錯的。
可在女人眼裏,這樣的照顧跟疼愛卻是天壤之別。
阮娴皺着眉頭,被元漓攥着手,卻只是看着腳尖,也不說話。
等着出了福慧福晉的院子,便去了元漓的多福軒。坐在廳中,元漓看着阮娴還如剛才的模樣,便放下了茶盞,說:“你有什麽想說的便說吧!這裏沒有外人。”
此刻,阮娴才擡起頭,看了一眼錢寶,又将視線轉到元漓的臉上,不避諱得開口:“既然是和親王的嫡福晉,怎麽會落得如此?”
說到底,阮娴在福慧福晉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她這話說得不合規矩,可若是以後她進了府,還跟自己前世或是福慧福晉的下場,那她還不如一個人孤獨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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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漓早就猜到她會這麽問,手指一根根有節奏的敲打着桌面,想着到底怎麽說才能讓她明白。
他這個樣子,落在阮娴眼中,便變成了刻意。
阮娴心中想,這人城府極深,不可被他表面的年少纨绔給騙了,看着他指節的擺動,她正了正腰杆,不等他回答便道:“之前我太過魯莽,做了很多事都是年幼沖動,至于親事自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請和親王不要放在心上。”
聽了她的話,元漓的手驟然而停,年幼?沖動?原本還好好的,怎麽他将府中的福晉情況交代了,打算風風光光的娶她進門,她又不幹了?
她心裏到底打着什麽算盤,難不成是還喜歡他四哥不成?元漓目光一黯,不容拒絕得道:“婚嫁之事,豈能兒戲?”
阮娴:“……”她心裏發慌,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自投羅網,狼入虎口了。
“福慧身子不好,倒也是父皇親定的嫡福晉,有她開口幫我舉薦,想必父皇會允了我這道旨意,阮阮便回家好好準備吧!此事,要在四哥選妃之前定下。”元漓這話本就有幾分不容拒絕的意思,又将雍正帝搬了出來,若真的等聖旨下了,她就是抗旨不遵。
“此事……”阮娴嘗試着再挽回一下。
“不用商議了,錢寶,護送小格格回佐領府,想必今早我下得聘禮和婚書此刻已經到了佐領府了。”元漓經歷前世諸多瑣事,已經知道,很多事情需要未雨綢缪、常備不怠。
阮娴一句話都沒插上嘴,卻在短短幾句裏面,便被安排了自己的命運,她臨走前看了一眼在堂上坐着的和親王,親切寬厚的面容上帶着幾分痞氣。
阿瑪額娘說得并沒有錯,此人就是那等荒唐無稽之人,不光如此,還陰險狡詐、唯利是圖,最最關鍵的是,她自诩刁鑽聰明,卻中了他的圈套,這麽快就将自己給賣了。
從皇宮到和親王府,從入寶親王府為側福晉到入和親王府到續弦嫡福晉,又能有何不同呢?
阮娴堵着氣離開的,臨上馬車前,錢寶替他家主子說話:“小格格,您可真有福氣呢?奴才自小跟在主子爺身邊長大,自是知曉他的,自他十二歲起,做事便沒有正經過,可主子爺辦您的事兒,一件件可都是妥帖的,可見您是入了他心尖的人。”
馬車穩穩的行駛着,阮娴原是心裏有氣的,但錢寶的話說進了她的心坎裏面,自己是他心尖上的人,這溫暖就如同她臨死前嬷嬷帶給她的話一樣。想到這兒,原本不悅的臉上帶了幾分溫溫軟軟的笑意,希望這次的選擇,不負此生。
阮娴伸出手,扒開車簾子的一角,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雖然她又要嫁人了,可這一世,她要嫁的是個對她好的良人。
雖然元漓手段淩厲,沒經過她的同意,但這麽做先得了皇命,趕在四阿哥選妃之前将她迎進府中,是妥帖的。
一路驅車到佐領府,倒是不遠的,可行至西市之時,阮娴遠遠瞧見了一個身影,像極了父親,鬼鬼祟祟得模樣,阮娴趕緊喊了一聲:“停車。”
還沒等着停穩,就撩開車簾子跳下馬車,朝着自己看見的那個身影追去,走進了便瞧見,果真是自己的父親,那爾布佐領。
不過他來此處是為何,西市的鬧市胡同,不會住着王公大臣,肯定不是辦公務,阮娴偷偷跟着人,想摸清楚父親到底要幹嘛?
眼看他進了胡同裏面一個不起眼的宅子,阮娴在巷口站定,錢寶帶着兩個侍衛追了過來,她看了一眼便道:“你們站在後面,別被人發現。”
元漓派來護着她的人,她自然是趕不走,可如今父親為何來這麽一個宅子,真是讓人想不通,但阮娴知道,這宅子裏面肯定藏着什麽人?
女人的第六感讓她腦海裏想起了前些日子,父親風塵露宿的從外面回來,身上灑上了白霜,應該是走了很久的路,難道是從這裏回府,難道這裏藏着父親的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