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酒店名稱和房間號就在裝房卡的紙套上寫着。
以及——
“9點哦,別遲到。”
每個字都特別方正,是向南星的字跡——跟她的人特別不搭。
明明一切都按照他所期待的進行着,商陸卻莫名有些緊張,捏着房卡的手緊了緊,又松開。
輕飄飄的一張房卡,意味着的責任倒還挺重。他倒是想讓她一到法定年齡就結婚,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這麽說鐵定吓跑她。
所以說女人就是麻煩,安全感給得不夠,不行,給得太多,也不行。
而且沒有任何前戲就直奔酒店,是不是顯得他有點兒……操之過急?
其實商陸趕回家那會兒,向南星剛坐上回學校的公交車。
她今早沒課,特地來給他送禮物——都不好意思直接交給他。
也不知道商陸什麽時候能回家拆禮物。
她可是準備了一個大驚喜給他……
她下午還得趕回學校,上這學期的最後一堂藥理學。下學期開始,她所在的中醫臨床專業将不再安排西醫課程。
正好商陸準備出國這段期間,她也要開始忙了。
之前的假期,向南星基本沒正經實習過,無論是她爸所在的中醫院內科,還是她爸開的醫館,她都是裙帶關系,向大夫又向來是自己技藝高超,卻沒有帶徒弟的本事——堂堂一個主任,帶出來的徒弟職稱還沒副主任帶出來的徒弟高。
向大夫總說自己心軟,做不了嚴師,向南星最近卻一反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勁兒,說想去阜立第一附屬醫院實習,向大夫倒也不覺得自己被閨女嫌棄,還找了自己在阜立第一附屬的舊同學牽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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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阜立第一附屬并不在向南星的考慮範圍內,畢竟商陸姥爺在阜立第一附屬出過事,她也見識過院長是如何徇私的。
商陸反倒建議她去。
“醫院沒有錯,錯的是只看重一己私欲的人。”
在大多數事情上他都比她理智。而且他們都知道,阜立大學07年成立中醫系,阜立第一附屬的副院長張南均功不可沒。
張南均是中醫出身,老院長臨退二線,張南均如果能接任成為新院長,那就有意思了,畢竟阜立至今,還不曾有過中醫出身的第一把手。
但即便向大夫找了關系,想進阜立第一附屬實習,也半點不容易,張南均顯然是個嚴師,即便他不帶實習生,實習生的錄用門檻照樣由他制定。
向南星去年大二時還聽中醫系的學哥學姐們說,阜立第一附屬的中醫部,實習生的通過率基本是10進1,即便是阜立大學的親生子們,也沒有任何後門可走。
在校成績作為實習生的考量标準之一,向南星最近複習也算拼了老命。
向南星的轉變,向大夫看在眼裏,卻顯然把這一切功勞歸功到了別處:“早知道就讓你倆高中就早戀,那樣的話,說不定我閨女大學就在清華上了。”
向媽習慣性拆臺:“你當清華是你家?說上就能上?”
向南星雖一向站在她媽這邊,附和道:“就是就是。”
雖然向南星打心底裏是贊同她爸的:男友若是交的好,清華不再是夢想……
向南星也确實想努力試試,她能不能跟上他的腳步。
商陸打電話給她時,向南星正坐在公車最後一排看書。
“禮物我收到了。”
商陸說。
那語氣,一貫的平淡下似乎還藏了絲波瀾。
向南星猜他肯定已經把禮物拆開來看過了,避重就輕“哦”了一聲。
“我想見你。”商陸的聲音漸顯低沉。
“晚上就能見啦。”
“現在。”
莫非真如遲佳所言,男生到了這個節骨眼,都會猴急?
向南星的手在書角上劃拉着:“可我下午有課,最後一節藥理課。”
“……”
“課上老師會押重點,我沒法逃課,”向南星也怕提早見面,自己會破功,“咱們還是晚上9點見吧。”
商陸倒是從不為難人:“好吧。”
向南星也不清楚商陸同意的是她的前半句,還是後半句,等她人到了教室,遲佳已經替她占好了座位——
最後一排,上課開小差的絕佳位置。
向南星想往前坐,無奈前排的位置都被占滿了,畢竟老師要在課堂上押題,誰都想離得近一些。
唯獨遲佳無所謂。
遲佳心思早不在這兒了,只想趕緊混完本科,追随陳默的腳步出國。
為了能出國,遲佳輔修的護理學成績倒是不錯,至于中醫臨床,低分飄過,能确保順利畢業就行。
“趙伯言他們已經在酒店布置了,你看——”遲佳拿着趙伯言送她的最新款iPhone4,劃拉着趙伯言從前方傳回的照片,“你說趙伯言是怎麽想的,他當商陸是妞兒嗎?竟然把房間弄成粉紅色。”
趙伯言送的這臺iPhone4,遲佳退回去三次,趙伯言最後惱了,以絕交威脅,遲佳才“勉強”收下。
向南星剛開始還沒懂,遲佳這麽折騰為了啥?
可遲佳自有她的一套理論,就因為她這麽折騰了,她既拿到了想要的手機,趙伯言還覺得她和其他姑娘不一樣,一點兒都不拜金。
遲佳的理論永遠一套接一套:“他要你就給,他給你就收,那該多無趣。無趣久了,男孩子就膩了。”
鑒于商陸總反其道行之的個性,遲佳還特別聲明,“這道理擱誰身上都适用,包括!商陸!”
于是乎,在遲佳的建議下,才有了今晚9點的“驚喜”。
可惜就算遲佳是個好頭目,趙伯言也不是個好執行,看着照片上,趙伯言挂了滿牆的粉色氣球,連向南星都直搖頭:“商陸最讨厭粉紅色。”
向南星此話一出,遲佳趕緊低頭回複趙伯言:“趕緊把氣球換了。”
至于要換成什麽顏色——
遲佳擡頭問向南星:“商陸喜歡什麽顏色?”
向南星剛想說黑白,又覺得不妥,滿屋子黑白,這是開慶祝會,還是追悼會?
可當她好不容易回憶出商陸第二喜歡的顏色,卻有人搶先替她答道:“藍白色。”
此話一出,向南星和遲佳皆是一愣。
那聲音分明是……
順着聲音源頭望過去,果然商陸正從教室後門走進來。
商陸随手翻下遲佳身旁的空座椅,坐了下來。
遲佳眼疾手快,順手就把手機屏幕倒扣在了桌上。
商陸臉色如常,應該沒看見遲佳和趙伯言之間的短信內容。
倒是遲佳這反扣手機的動作,商陸注意到了,在這時,目光才第一次瞅向遲佳的手機。
向南星吓一跳,趕緊把商陸的注意力岔開:“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上課?”
卻打了磕巴。
遲佳的心理素質可比向南星好,這會兒已經揶揄着笑了起來,替商陸回答向南星:“愛的感召呗。”
商陸倒是從不和向南星之外的女生開玩笑,面對遲佳,答得很是官方:“我幫她複習生化的時候瞄到過她的課表。”
遲佳朝向南星擠眉,很是替向南星蕩漾。
坐在向南星和商陸中間的遲佳,揶揄之外還挺自覺:“我這電燈泡是不是該自覺坐遠點兒?”
商陸一揚眉:上道。
可惜遲佳剛準備和商陸換位置,老師就進了教室。
認出了商陸的那些同學,目光早已黏在了最後一排,老師走到跟前都還全然未覺。
老師也因此發現了班裏多出了個生面孔。
可惜老師正準備說什麽時,商陸已放棄和遲佳換座位,乖乖坐好。
老師對着這位面生的學生也就網開一面。
然而伴随着越來越多的同學發現商陸,交頭接耳的聲音已依稀可辨——
這位早就退學了的老同學,怎麽又回阜立了?
商陸在阜立的短短一年間,可是掀起過不小波瀾,加之如今的商陸竟和兩個女生坐一塊——商陸可是和其中一個傳過緋聞的。
同學間的這番小小騷動,終于惹惱了老師,老師在這教室裏縱觀一眼,押題環節瞬間成了課堂提問。
“阿托品的藥理作用有哪些?”
老師手裏卷着的卷子,一下一下敲着講臺,突然手上一停,下巴點點教室最後一排:“這位同學,你來回答一下。”
老師的目光分明已鎖定商陸。
商陸稍稍一愣。
向南星剛準備站起來試圖混淆視聽——反正老師只是下巴點了點後排,說不定叫的是她呢?
不料老師随口補上一句:“就最後那排那位男同學。”
向南星就這麽半站不坐地卡住了。
商陸倒是站起得很是從容。
雖說商陸大一也學過藥理學,但老師提問的可是大三的知識點,向南星琢磨着,自己現在給商陸弄份小抄還來得及麽?
答案應該是,抑制腺體分泌……
向南星剛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個“抑”字,商陸已不疾不徐地開了口:
“抑制腺體分泌 ,擴張血管改善微循環 ,松弛內髒平滑肌 ,和升高眼內壓,調節麻痹。”
向南星一愣。
“升高眼內壓、調節麻痹”這一點,她竟然沒複習到?趕緊記下。
然而面對滿分答案,老師反倒皺了眉。
莫非這面生的學生真是這個班的?
老師不信,又問:“哌替啶的各種臨床應用有哪些?”
“麻醉前給藥,支氣管哮喘,代替嗎啡用于各種劇痛,以及——”商陸的聲音張弛有度,“可與氯丙嗪、異丙嗪組成冬眠合劑。”
向南星原本緊握着筆的手漸漸松了。
撇撇嘴。
想擔心一下他,他都不給機會。
真是的……
老師也沒轍了,擺擺手讓商陸坐下。
班上其他同學倒不怎麽驚訝,都以為商陸退學重考之後學的依舊是臨床——
遲佳卻已經忍不住小幅度鼓起掌來。
這可沒能逃過老師的法眼眼,好學生向來有優待,老師拿這男孩子沒辦法,對遲佳倒是不怎麽留情面:“遲佳,這次就算了,以後少帶家屬來蹭課。”
“……”
“……”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老師是以座位遠近論親疏,同學們一點不加分辨,便信以為真。
向南星倒追商陸未遂的緋聞可是傳了很久,怎麽商陸如今成了遲佳的家屬?
最後排的三個人則是同一時間拉了臉。
向南星面對着同學們突然投向她的,那一道道飽含深意的目光,已經完全能想象,他們腦子裏正如何腦補倆閨蜜是怎麽搶男人的。
搶男人搶到了課堂上,刺激。
遲佳趕緊擺手:“不是的老師……”
卻被老師沖全班喊話的聲音打斷:“好了別吵了,正式上課。”
直到一堂課結束,遲佳也沒再找着解釋的機會,遲佳面對向南星怎麽好意思?
向南星雖有點不是滋味,但總歸是心大:“嗨,讓他們八卦去好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當年他們還八卦她倒追商陸不成,把商陸吓得退學嘛。
反正在大家眼裏,她早就是個倒追失敗的可憐蟲。
眼看老師已經在準備下課,商陸卻突然舉了手。
老師對這學生印象蠻好——雖然他依舊不認為這位學生是這個班上的——點頭允許商陸發言。
商陸當着全班的面站了起來:“老師,您剛才有個知識點說錯了。”
當着全班的面被個學生怼了,老師的臉色頓時不怎麽輕松:“哪個?”
“就是那個……”商陸一頓。
全班都豎着耳朵在聽。
“我其實是向南星的家屬。”
“……”
“……”
他的語氣那麽理所當然。
教室頓時陷入鴉雀無聲。
向南星又何嘗不是傻了眼?
連見慣大場面的老師也足足愣了好幾秒,才終于清了清嗓:“下課下課!”
現在這幫學生……
就知道胡來!
老師前腳剛走,教室裏徹底炸了。
商陸這人,天生帶着股生人勿進的勁兒,其他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逮着坐在前排的、向南星的另外兩個室友,好生問問。
趁着大多數人還沒能從他投下的炸彈中清醒過來,商陸拉着向南星直接從後門溜了。
任身後風言風語。
遲佳很識相地留在了教室裏,雖沒跟出來,發短信的手速卻是無人能及,一連發了三句:“羨慕死我了。”
末了還補充一句:“如果陳默哪天也能當衆對我來這麽一下表白,我大概會厥過去。”
剛被商陸拉到教學樓外的向南星不由側眸看看商陸。
暫且不論他剛才那算不算表白,被人羨慕的感覺,竟似春風拂面。
以後誰再亂傳她是倒追不成的可憐蟲?
向南星忍住嘚瑟,回道:“你還待在教室裏幹嘛?不去幫趙伯言布置房間?”
“我一會兒再去。這幫人不是喜歡八卦嗎,我編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讓他們八卦個夠。”
驚天地泣鬼神?向南星剛想讓遲佳算了,商陸卻突然說:“你讓她悠着點兒編。”
向南星慌忙一擡頭。
他剛才瞄到了她的手機屏幕?
向南星手一抖,都顧不上回複遲佳了,趕緊把手機揣回兜裏。
擡頭窺伺他臉色——無恙。他剛才讓遲佳悠着點兒編的語氣,回想一下,也确實是很稀松平常的語氣。
向南星這才勉強松口氣。
他應該沒看到她和遲佳的所有聊天內容……
吃完了晚飯,向南星又拉着商陸在學校裏瞎逛了一會兒。眼看快9點,遲佳發了個“OK”的短信給她,向南星反倒緊張起來——
“有驚喜給你。”
她雖是笑着說,手指卻悄悄攪在了一起。
商陸配合地揚了揚眉,但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只是為了配合她——
大概他早就知道她給的驚喜和那張房卡有關?
只是他肯定想不到,此驚喜,非彼驚喜……
打車帶着商陸到了酒店。
一路安靜。
多少是有些心虛的。
他透過電梯壁瞧見她那繃得不成樣子的臉,倒是笑了:“你怎麽這麽緊張?”
“……”她能不緊張嗎?
畢竟……
當商陸用她給他的房卡刷開房門的下一秒,原本暗着的房間頓時亮燈。
滿屋子的人,配合着手拉花的響聲,齊齊沖商陸叫道:“恭喜畢業!”
面對一屋子突然出現的人,商陸竟沒有半刻的愣怔,甚至很自然地應道:“哇,謝謝。”
他那聲“哇”,似乎……沒什麽驚喜的成分?
離他最近的向南星剛因此一駐足,卻來不及側眸看商陸,商陸已先行被屋裏的人團團圍住。
所有人都給他準備了禮物。
商陸的朋友都來了,同實驗室的紀行書、蔣方卓也都在。
眼看商陸很快就融入了氣氛,甚至比其他任何時候都還更配合,向南星悄悄松了口氣。
她還挺怕商陸生氣的。
只是漸漸的,誰和商陸喝,商陸都來者不拒——進入狀态這麽快,向南星反倒不在狀态了。
眼看商陸又幹掉了一瓶啤酒,向趙伯言要了送酒的電話號碼之後,便腳步虛浮地去走去安靜的角落打電話,向南星有點不确定地跟過去。
商陸見她跟來,沖她笑笑。
俨然已經有了醉意。
“怎麽喝這麽多?”
其實向南星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聽什麽答案。
他歪頭想想,破天荒帶了點傻氣:“因為開心。”
真的開心?
向南星仔細看他的眉梢眼角,卻被他摟過去。
“真的開心。”
他很鄭重地又回答了一遍。
“……”
他甚至笑着說:“其實我自己都很納悶,我明明應該生氣的……”
向南星心裏一咯噔。
如果他不是喝了這麽多,會不會說這番話?
向南星不知道。
但她其實已經隐隐料到他會這麽說了——
在他進門發現一屋子人的那一刻,在他很不走心地說出“哇,謝謝。”的那一刻。
他想要的畢業禮物是什麽,她很清楚,卻和這幫人一起安排了這麽一出,他刷卡進門的那一刻,心情應該是從峰頂跌落山澗吧。
他卻說:“在聽見遲佳對你說,趙伯言把酒店房間全弄成粉色的時候,我其實差點就生氣了。”
他用鼻尖蹭着她的鼻尖,說話時蘊着酒氣。
向南星卻驀地僵了。
原來……
他早在下午那堂藥理學開課前,就已經知道她今晚的安排了?
卻……
還能有課堂上的那一出?
商陸沒生她的氣,反倒生起了自己的氣:“我怎麽偏偏對你容忍度這麽高?煩。”
這個問題,向南星回答不了他,商陸也回答不了自己。
他的目光,又何止是郁悶?
那一刻,向南星突然舍不得了。
舍不得對他欲擒故縱了……
“去他媽的!”
她突然罵了一句粗口,商陸一愣。
去他媽的欲擒故縱。
去他媽的輕易得到的不會被珍惜。
去他媽的……
統統去他媽的……
商陸回過神來的同時,已被她捧了臉:“我後悔了……”
“……”他此刻揚起的眉,才是真的詫異。
向南星可不管他懂不懂,不由分說,直接把他朝玄關拽去……
起碼在這一刻,她做的決定,她不後悔。
趙伯言發現商陸不見時,已經是十分鐘之後。
他張望着問:“商陸呢?”
喝得醉醺醺的紀行書随口回道:“去廁所了吧。”
遲佳聽趙伯言這麽問,也下意識地去找向南星,然而房間裏哪還有向南星的身影?“你們看見星仔了嗎?”
紀行書還是那句:“去廁所了吧。”
紀行書話音剛落,蔣方卓就從房間的唯一一間廁所裏,推門走了出來。
衆人目光齊刷刷望向蔣方卓。
又皆是一愣。
還是遲佳最先反應過來:“你看見向南星了麽?”
蔣方卓搖了搖頭:“她找我借了1200,之後就……再沒見她。”
1200?
所有人一頭霧水。
只有趙伯言對這個數字還有點印象。
這個酒店,這間房型的費用,正好1200。
此刻的趙伯言已然半醉,哪顧得上替大家解疑答惑?光顧着一邊搖晃手裏的空酒瓶,一邊昏頭漲腦地納悶——
商陸十分鐘前找他要了送酒的電話,怎麽,酒到現在還沒送來?
第33.5章
女人一旦果斷起來,着實有些……吓人。
向南星把他領出門後,讓他在走廊等着,他便等着。
等向南星再回來,朝他揚了揚剛到手的新房卡,商陸真的有點喝多了,都沒看清她手裏那張卡是什麽,她已刷開了對面的房門。
和趙伯言他們所在的,一樣的套房房型,卻,只剩她和他。
向南星把他拉進去,關上房門那一刻,燈都沒來得及開,她已将他推至門後,吻住他。
商陸閉着眼頭暈目眩,她的吻毫無章法,卻令他身體迅速發熱。
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亦或她的引誘,商陸幾乎是煩躁地扣住她雙肩,一翻身将她壓在門上,奪回主動權。
雙手捧住她的臉,吻她的唇,吮她的舌尖,她的悶哼聲化在他口中。
分開時,向南星腿都軟了。這個吻,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樣,細枝末節,寫盡了欲望。
她羞澀的回應是導火索,毫無防備之下,引燃他。
商陸的額頭抵着她的,看她的眼睛,看她的唇,重又低下頭去。
她還以為他還要吻她,他的唇卻錯着她的唇角而過,俯下身去,順着她的脖頸,一路向下。
夏天的衣服那麽薄,向南星感覺到他的體溫,卻不及他的唇舌燙人,她的T恤領口被扯開,露出內衣的肩帶,粉色的。
誰說他不喜歡粉色?
穿在她身上,他分明喜歡到想要破壞它。
卻強忍着,只是隔着她的T恤,罩住她胸前一方軟嫩,起初還是溫柔的撫慰,卻漸漸用了力,揉得她倒嘶一口氣:“疼……”
商陸捏了捏眉心,想說對不起,卻未曾開口,只是用另一種方式表達歉意——
将她的T恤順着她肩頭再往下拉開,她胸前連綿的曲線一經展露,他低下頭去,唇舌撫慰。
另一手則順着她T恤的下擺,竄了進去,解開她內衣的後扣。
向南星只感覺胸前一松,又一緊。
他的掌心,感受那極致的軟嫩,他的舌尖,舔舐那嬌挺的乳尖。
誰說他不喜歡粉色?
她皮膚上泛起的那一層粉暈,那麽迷人,那麽……引人蹂躏。
她終于有點怕了,拳頭抵在他越來越低的肩頭:“商陸……”
商陸終于放過那被他吮進齒間撕磨的乳尖。黑暗中,她的雙乳被他疼得挺挺翹翹,披着盈盈水光。
商陸能感覺到渾身的血液下湧,彙聚,亟待纾解。
他的理智已所剩無幾:“現在出這門,還來得及。”
他放開了将她T恤以及內衣推高的手,轉而去擰她身側的門把手。
她剛才喊他名字,聲音都在抖,他知道她在害怕。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變這樣。大概酒精助長了野蠻?
亦或者,他內心深處,早就想這麽做了。
向南星卻按住了他扣在門把上的手。
原本半護在胸前的另一只手,也伸向了他。
要他抱。
他再沒見過比這更生澀更誘人的邀請,而他,內心掙紮不過半秒,已蠻橫地應邀。
抄手将她抱起,這時候才插上房卡,房間驟亮的那一刻,他已抱着她往浴室走去。
在門後不過短短五分鐘,他額頭已沁了汗,進了浴室放下她,便一把脫了T恤,準備打開花灑,又收住,看向坐在浴缸邊緣,頭都不敢擡的向南星:“不脫嗎?”
“不、不用。”
怎麽她現在做什麽,他都覺得可愛?蹲到她跟前,卻偏吓唬她:“你這身沾濕的話,可就沒衣服換了。”
那、那也不脫。
向南星耷拉着腦袋認死理。
他也不急,插上房卡後,房間裏已經能感覺到冷氣的涼意,他慢慢地吻她,一點一點卸掉她的防備,他的唇,他的手,明顯比之前溫柔許多,卻也越發刁鑽,向南星裙邊的拉鏈竟悄無聲息地被他解開。
她吓得伸手去擋,反倒着了他的道,轉眼間上衣就被他脫了,向南星吓得站起來轉過身去。
他半點不惱,反而将她頭發撥至另一邊肩側,蜻蜓點水般吻她的肩頸。
她細細地發着顫,想要低下的頭被他扭過去,自後吻着。
他又一次拉開她裙邊的拉鏈,這一回,她沒再阻止。他的指尖一點一點略過她的側腰,小腹……直至她兩腿之間的蜜處。
非常溫暖,以及,一星半點的濕意。
然而他的指尖被緊致的肌理所困,不得而入。
他試圖深入一些,便感覺到她的背脊一僵。
便只能持續在作惡的邊緣挑唆,向南星那受得住這個?手胡亂碰開了花灑。
冷水揮灑而下的那一刻,他扣着她的腰将她轉過來。
水很快又熱了,一片水霧之中,向南星對上他的眼睛,他眼底快要抑制不住的,破壞的欲望,在水霧中蟄伏待發。
他把她的手拉到他褲鏈處。
是啊,他把她的衣服脫了個幹淨,美名其曰怕她衣服弄濕,他身上的褲子早被花灑淋透了,他也沒管。
不僅沒管,反而将她緊緊抵在牆上,上下其手。
她的胸型正好,他一手掌握,他另一手,則在她兩腿之間,抵着最敏感的那一點,揉弄着,把玩着。他能感覺到她的動情,偏含着她的耳朵問:“是這兒麽?”
那感覺太陌生了,向南星搖頭,又點頭,雙腿發軟。
抓住他的手腕,卻只能随着他游走。索性咬着食指關節,氣息紛亂。
第一聲呻吟聲脫口而出的那一刻,向南星被自己吓着了。
他也,停下了。
他拉着她的手,去解他的褲鏈。
“可以麽?”
音色是他一貫的清淺,氣息卻分明重了。
他的手不再在她身上作惡,向南星剛緩過來,就起了壞主意,手堪堪一停,特別抱歉地擡頭看他:“遲佳說了,得欲擒故縱。”
她突然提遲佳,商陸一愣。
“所以……”
他在等她的答案。
而她,那只原本軟軟抵在他胸前的手,突然用力一推。
商陸毫無防備,真被她推開了。
她扯過浴巾半裹着,就這麽得空跑了出去:“答案是不可以!”
商陸眼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邊,終于反應過來。
遲佳出的都是些什麽馊主意?
好你個欲擒故縱。
商陸當即追出去。
17公分的身高差在那兒擺着,他還會讓她溜了不成?
她剛跑進起居室,就被他逮着。
問什麽問?
直接扛起來扔床上。
還裹什麽浴巾呢?多餘,随手就給她扯了,将她整個人都籠在床上。
惱得咬她,咬着咬着,又成了沒完沒了的吻。
向南星笑着躲。
又被他扣住下巴,語氣浸染着無奈:“以後能不能別聽遲佳的那些鬼話?她真能耐,現在還搞不定陳默?”
向南星不服氣,遲佳可是她的小老師,“那我該聽誰的?”
他的手,慢慢地撫過她的臉側,頸項,最後落在她胸口:“聽它的。”
他點一點她的心。
“……”
“……”
商陸漸漸覺得,身下這姑娘和剛才有些不一樣了。他輕輕吸吮她的舌尖,她慢慢回應,一切都緩慢而輕柔。
這才是她的心告訴她的……
向南星的雙手纏上他的頸後,在唇齒厮磨間迷失方向。
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以及他的手,在她腿心撚出的,那一絲絲濕潤的聲音。
商陸就雙臂撐起,低眸看看她,确定了她此刻的神思凄迷,才再度俯下身去。
舌尖舔舐過她的嘴唇,脖頸,短暫地慰問下被她蹂躏得泛着嫣紅的軟嫩,再一路向下……向南星雙手絞緊枕頭一角,被這酥酥麻麻的奇怪感覺攫住。
直到他精短的發絲劃過她的小腹,她“唔”地一聲,趕緊逮住他,不準他再動。
商陸沒有強迫,重新欺身而上。
看他從褲子口袋摸出一枚安全套,向南星羞得把臉扭向一邊。
他連這個都準備了……
還不是早有預謀?
可餘光見他研究了一下戴法,好像……也不是很在行,向南星有點怵了:“會很疼麽?”
這個問題……
商陸揉一揉她的頭頂:“我會小心。”
學過醫的好處大概就是,他并沒有費太多時間就找到了令男人為之瘋狂的入口。
可當他終于堅硬地抵住她,卻被極致的緊致所阻礙。
空調溫度那麽低,他竟還流了汗,順着他有些鋒利的臉部輪廓,彙聚在他下巴上,滴落在她胸上。
而她,身體隐隐僵住,連呼吸都哽在了喉間。
疼?
商陸微微蹙着眉,沒有再試圖往深處破入,而是手重新探下去,細緩地弄着,輾轉着。
向南星扭過臉去,勉強靠枕頭遮一下通紅的臉。
他捧起她的臀,速度和緩,卻在下一秒,突然頓挫。
向南星感覺到被一點一點撐開,再也支撐不住自己,深深陷進床墊裏,腳趾都蜷了起來。
那一刻商陸只覺得末梢神經被包裹在一片緊致之中,他最後那點自持,瞬間分崩離析,憑借着本能,動作越發狠了。
每一下,都深入至底。
每一下,都要淋漓盡致地感受她的溫軟,潮濕,與細密。
向南星咬碎了牙,才壓下沖口而出的呻吟。
他擡手捋一下她額前碎發,親她的眉角:“很疼?”
“廢話!”
向南星怒目而視,結果眼睛裏柔得能滴出水。
他停下了。
卻是曲起她的雙腿,扣在他腰側,繼而,重新抵住她。
深深抵着她,腰間起伏。
向南星瞬時渾身一麻,細碎地顫抖起來。
被撐到極致,被揉弄到極致,向南星開始不受控制,那裏無意識地收縮,被死死困住的商陸,腦中瞬間一陣空白,籠着她,重重地插,深深地頂。
唇倒是極致的溫柔,在她唇上、胸前撫慰。
向南星氣息都變得不穩,身體卻被迫微微向後仰起,明明在躲避,卻又像在迎合。
沉沉地喘息。
向南星疼的無處發洩,張嘴咬上他肩頭。
忍耐着等待這一波痛楚過去,漸漸地,身體化成了水。
商陸感覺到她的牙齒微微松開,慢慢捋着她柔滑的背脊,環手抱住她的腰,試着動了一下。
她的聲音碎在了他的嘴裏。
他抽撤的力道加重,但因為速度放緩,她沒再抗拒,由着他便變本加厲。
低頭觀察她的反應,不肯錯過分毫。
甚至低頭看着交合處,看着她如何一點點将他吞咽。
“別……”
向南星捧住他的臉不讓他再亂看。卻一點力氣都使不上,頭皮也發麻,焦躁不安地扭了下腰。
天!
商陸眼神都直了,一下子抱緊她,每一下都要撞碎了她似的。
向南星看着他,心髒發緊,腦袋發嗡。
他的眉略濃,眉心擰着,沉溺其中的眼睛,墨黑。
直到這一刻向南星才發現,他已經不是少年了,而是男人,在她身上馳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