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驚訝到了極致,向南星反倒呲地一聲,笑了。
擺擺手似要把他的話揮回去:“我今天已經被騙這麽慘,你就別再……”
話音未落,坐在椅子上的商陸便将椅子一轉,瞬間就變成了正對向南星。
她坐在床邊,他坐在椅子上,彼此之間本還有着一米多的安全距離,他卻突然伸腿過來,腳尖勾住床底凸出的那塊床板,再一彎腿,就這麽把他自己送到了向南星面前。
此時距離,不過十厘米。
商陸低頭,氣勢逼近:“你覺得我在騙你?”
他眼裏的真摯都快将她溺斃了,她哪還反駁的出口?
而他,伸手就快撫上她的臉。
卻在這時,耳邊又來“叩叩”兩聲敲門聲——
“星仔!”
遲佳在門外小聲卻惱人地喚。
而門內這姑娘,聽他一番話反應那麽慢,這回卻是極端地眼疾手快,轉瞬功夫就已通過另一邊的床沿溜下了床。
商陸差點就撫上她臉的手,也就在這一瞬間被逼得緊握成拳。
相比剛才陳默敲門打擾,這一次敲門的人,休想再得到商陸的禮遇。
向南星倒是顧不了這些,一溜煙跑到門邊拉開門,門外新鮮的空氣恰恰救了快要窒息的她。
外頭站着的遲佳焦慮得不行,陳默前腳剛過來一趟,遲佳就跟過來打聽情況:“陳默剛來找你說了些什麽?他本來情緒可差了,可找完你之後,似乎心情平複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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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差?
向南星差點沒藏住一臉的悲怆——
陳默不知正躲哪兒偷笑呢,還情緒差?
向南星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畢竟如今的結果是最好的,遲佳和陳默都求仁得仁,她再說些什麽,怕是會說多錯多。
可讓她現編,向南星又編不出什麽話來,只能慢吞吞的,“呃……他說……”
正腦筋飛轉着想說辭,一邊肩膀便是一沉——
向南星不用擡頭都已意識到是誰突然攬住了她的肩,剎那間不知腦子卡殼,話也不會說了。
不知何時已站至她一旁的商陸,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接過向南星的話頭: “他剛過來祝我倆幸福。”
商陸說完,不忘看向南星一眼。
向南星即便沒回視,太陽穴卻早因感知到他目光的熱度,突突直跳起來。
遲佳見狀,立即笑顏換愁容,開心到極致沒忍住伸手推了下商陸的肩膀:“商陸,真別說,你演技可以啊,我差點都信了。”
尤其他現在看向南星的眼神,連遲佳都差點信以為真,也難怪陳默會被唬得一愣一愣。
“那我繼續回去陪他了。星仔,你一會兒晚點回來哦,多留點時間給我和陳默單獨相處。”
遲佳說完,不等向南星回應,調頭就走,直奔心之所系去了。
商陸關上門的那一刻,向南星還沒什麽反應,直到緊随關門聲其後響起的反鎖聲傳來,向南星這才一個激靈低頭去看——
商陸的手堪堪将門上的反鎖扣扣上。
他反鎖門幹嘛?
不等向南星擡頭,他已跨前一步。
商陸腿長,即便如此小幅度的一步,已足夠将向南星逼到門邊窩着。
她本就側着頭盡量不讓彼此挨太近,這反而促成了他,一低頭,氣息便呵在她的耳垂上:“你說你對陳默沒感覺,你們女孩子,到底想要的是哪種感覺?”
他的音色蔥蔥郁郁的,分明清冽卻又隐隐夾着熱度,向南星耳垂發燙,有點想捂住耳朵。
偏又不能動彈——
他留給她的空間就剩這麽一隅。
商陸仿佛看出了她的難以啓齒,慢慢擡手,順着她的臉側,将她鬓發別到耳後。
他感覺到她抖了一下。
“是這種感覺嗎?”
商陸問她。
那仿佛真的在虛心求教的樣子——
向南星縮着脖子窩在這一隅,只是拳頭和眉心都緊了。
什麽感覺?
此刻這般難辨難挨,只想趕緊溜走的感覺?
商陸仿佛從她的扭捏中尋到了鼓舞,語速雖還是不緊不慢的,卻分明藏了絲笑意:“還是這種——”
商陸的手滑至她下巴,指腹若有似無,摩挲她的嘴唇。
他早想這麽做了。當然想做的還不僅于此。
向南星哪受得了這個?當即伸手推他。
他卻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幹嘛?”害她這麽尴尬。
她試圖掙回手,沒成想輕易就讓她掙脫了去——
商陸壓根也沒想強迫她什麽,即便她掙脫走了手腕後,他手心空落落的并不怎麽好受。
他甚至很耐心地回答她這一個又一個蠢問題:“你怎麽還不明白我在幹嘛?”
“……”
“我在向你表白。”
商陸看着她,目光沒有片刻偏離。
他甚至看得到她眼裏倒映出的那個,一瞬不瞬的自己。
漫長的等待中,她終于開口了:“你……你喜歡我?”
得。
又是個蠢問題。
商陸斂了斂眸:“我不喜歡你,為什麽好好的實驗室不待,陪你來這鬼地方,玩那蠢游戲?”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幫你補課?我不喜歡和笨人打交道的。”
“……”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你第一次拒絕我的時候,我考試都沒及格?”
“……”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在阜立的時候,學院籃球隊招了陳默我就不參加?我在四中的時候也是籃球隊的,可你只為陳默加油。”
“……”
向南星依舊梗着脖子縮在那兒,沒看他。
耳畔、心尖卻全是他的聲音,就像一圈一圈的線纏着她的思緒。他卻突然捏過她的下巴,讓她看他。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
他看看她眼睛,又低頭看看她的唇:“——親你?”
商陸能看到她喉間微微一動——她在緊張。
他又何嘗不是?
目光又從她的雙唇回到她的眼睛:“所以,你對我是什麽感覺?”
向南星垂着的手緊抓着褲邊。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她又要怎麽回答?
而他,突然說了那麽多感性的話,又突然那麽理性地告訴她:“你不需要像對陳默那樣也對我有負擔,拒絕也沒關系。”
向南星那本就難以啓齒的嘴,就更張不開了。
“我可以做到不打擾你,不見你,不再在你面前出現。”
他說。
向南星終于啞然地張了張嘴。
這些……明明都是她之前在廁所裏和他說的、她之所以要配合遲佳演戲逼退陳默的原因……
她當時還以為商陸只是随口一問,沒想到他全聽進了心裏。
又或者,他在問出那些問題的時候,已經是在套她話了。
商陸的聲音卻很快将她的思緒從那間廁所扯回到當下:“所以,你的答案是?”
商陸本以為她會讓他等很久。
不料不過片刻之後,她突然做好了決定似的:“商陸,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厭你……”
她眼裏的游移不見了。
剛才被他帶出的那點意亂情迷也全沒了蹤跡。
只嚴肅而鄭重地回視他。
“這就是你的答案?”讨厭他?
這可比她拒絕陳默的方式簡單粗暴得多。
她微啓雙唇正要說話,商陸卻已退後一步,了然地點了點頭,幾乎是眨眼間就恢複了一貫的滿不在意:“沒關系,我早該料到了。”
即便說得輕松,他還是下意識抓了抓頭發,有點煩躁。
呼了口氣,更加煩躁。
但他确實信守了承諾,沒有惱羞成怒,但也沒再瞧她一眼,只反身倚到她身旁的牆壁,從兜裏摸出手機,打給已經在一樓待了好幾個小時的紀行書:“師兄,你上樓吧。”
商陸拿手機的那一側更靠近向南星,向南星依稀也能聽見手機裏,紀行書不确定地問:“你倆辦完事兒了?”
商陸淡淡回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先上樓我再跟你解釋吧。
話沒說完,商陸的餘光裏已是人影一晃。
到底是哪件事先發生?
是她先湊過來,踮起腳尖吻住他……
還是他的手機先從那突然僵硬的掌心“啪”地掉落在地……
此時此刻,還在一樓聽着喝醉的趙伯言絮絮叨叨的紀行書,一邊耳朵是趙伯言那笑比哭還苦的醉音,另一邊耳朵,卻始終沒能等來手機裏、商陸的後一句。
等了半天也沒見手機那端還有動靜,紀行書才不确定地問:“喂?商陸?”
沒有人回答。
紀行書挂了手機,皺着眉起身。雖然最終也沒能等到商陸的後半句,他還是決定上樓回屋。
已經後半夜了,紀行書已困得直打瞌睡。
不料紀行書剛轉個身欲朝樓梯走去,就被趙伯言撲過來兩手一抄,死死貼着地抱住小腿:“師兄,再陪我喝兩杯……”
紀行書被趙伯言這一招突擊吓得背脊一僵,低頭一瞧趙伯言那欲哭無淚的樣兒,猶豫着沒再走。
而此時此刻樓上的房間內,商陸又何嘗不是僵立在那兒,半晌沒反應過來。
直到向南星收起墊高的腳,重新變得矮他一大截。
唇上的潤澤卻不會騙人,明明白白告訴商陸,他剛才,被這姑娘強吻了。
強吻了人的姑娘倒先行紅了臉:“你說你讨不讨厭?”
他剛說什麽來着——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好好的實驗室不待,陪你來這鬼地方,玩那蠢游戲?
“告白就告白吧,非得損一句我定的地方爛,選的游戲蠢。”
一宗罪。
以及那句——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幫你補課?我不喜歡和笨人打交道的。
“還非得擠兌我一句,說我笨。”
二宗罪。
還有那句——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你第一次拒絕我的時候,我考試都沒及格?
“你自己沒好好複習考試沒及格,這也能賴我頭上?”
三宗罪。
包括那句——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在阜立的時候,學院籃球隊招了陳默我就不參加?我在四中的時候也是籃球隊的,可你只為陳默加油。
“你籃球是沒陳默打得好啊,我不給進球的人加油,非得給你這沒進球的加油?”
四宗罪。
對了對了,尤其是那句——
我不喜歡你,為什麽要……親……
“……”
她剛才那個突襲的吻威力有多大?以致于商陸硬生生被她列了四宗罪出來,才終于回了神,一把摟過她,低頭堵住她的嘴。
等向南星意識到眼前這人吻技進步驚人的那刻,她早已被吻得暈暈乎乎。
更來不及去疑惑,他到底從哪兒學來的……
這些……
那些小黃書竟也沒騙她,此刻唇舌糾纏的美好,真的值得寫滿兩頁紙。
但她不得不憑借僅剩的那點清醒,自他唇下争取出一絲縫隙,特別毀氣氛地問一句:“你要親到這麽時候,我……”
向南星摸摸自己的嘴。
嘴唇都似乎有些腫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商處:不好意思,太激動沒控制好力度。
作者:兒砸!親一下就激動成這樣,等你倆真…咳…的時候,豈不是要丢臉?
商處:放心,到時候一定能讓你寫滿兩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