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沒成想這一補課就一路補到了學期末。
向南星解剖學成績還可以,畢竟自從解剖課上不再研究骨結構,而是直接上其他系統器官之後,很多膽小的女生落課情況就變得很嚴重,尤其那些進校之前天真的以為中醫不需要學這些的女孩子們。
畢竟第一次見到大體老師之後還能正常吃下飯的,臨床和中醫這兩個系的女生裏,也就只有向南星辦到了。
她的藥理學倒真是差了點兒,商陸只能重點補她的藥理,當然還有高數。
她高中那會兒數學最差的傳統不爽分毫地延續到了大學,尤其微積分,按她補課前的水平,這學期鐵定挂科。
商陸的補課方式也很簡單粗暴,做題,做錯了就打手心,做對了卻沒獎勵。
陳默所在院籃球隊的賽季都快結束了,向南星光顧着在自習室裏挨手心,一場也沒看着。
決賽前一天,向南星還在自習室裏做最後争取:“決賽是明天下午,比完了也才七點多,咱們明晚的自習延後到八點怎麽樣?”
商陸批她剛做完的卷子,頭也不擡:“不行。”
“為什麽不行?平常補課是七點到九點,明晚八點到十點,晚些回宿舍不就行了?”
“我要早睡。”
“你怎麽可能早睡?你們寝那趙伯言成宿成宿找我們遲佳侃大山,你睡得着麽你?”
批完卷子的商陸這才把筆一放,擡起頭來。
她是有多去想看陳默比賽?理由一套接一套,商陸的手指索性也一下接一下地點着她的錯題,意思很明顯——
就你這錯題率,還好意思和我讨價還價?
向南星看看自己的卷子,錯得還真挺多,沒辦法硬氣了,變臉速度倒是無人能及,徑直湊過去賠笑臉,讨好意味十足:“你知不知道現在院系比賽都有黃牛了,陳默給我留的票在黃牛那兒可值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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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挑眉。那又怎樣?
向南星眼珠一轉,又有新招:“要不我讓他也給你弄一張?明兒下午咱一起去看。”
商陸原本不客氣地點着她錯題的手紙面上忽而一頓。
向南星立馬嗅出有戲,急忙看一眼時間,九點了。她趕緊起身收拾書包:“就這麽說定了,明天等我的票。”
絲毫不給他反悔的時間,拎上書包就跑。
商陸其實伸手還是能拽到她書包帶子的,卻故意手一慢,讓她逃了。
向南星卻還以為是自己跑得快才沒被他拎回去繼續講解錯題,一出自習室的門就忙着給陳默打電話。
這個點陳默應該剛結束賽前訓練,語氣裏還帶點喘:“怎麽了?”
陳默一向好說話,向南星也向來無需客套,直接道:“能不能幫我再弄張決賽的票?”
“我一會兒問問,應該沒問題。”
“那好那好,明兒中午我請客,五道口下館子去。”
陳默的淺笑聲輕震着聽筒:“你們宿舍樓又哪個女生托你弄票?”
“不是我宿舍樓的,是商陸。”
“商陸?”陳默适時地收了詫異,語氣分明比剛才還更上心了些,“放心,包在我身上,我這就問人去。”
可沒一會兒陳默回電話過來,卻只餘抱歉:“球隊經理說沒餘票了。”
向南星頓時心涼。
看來也沒有明天五道口下館子一說了,陳默索性直邀:“我們隊準備去校外吃宵夜,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明兒一早還有課。”向南星難掩失落。
挂完電話禁不住感嘆,想看個決賽怎麽就這麽難?
隔天中午一食堂,全寝都在讨論一會兒要不要去買點加油助威的家夥事,畢竟醫學院去年決賽輸給了計算機,今年又是兩院會師決賽,自家氣勢上絕不能輸。
向南星卻全程蔫兒着臉,哪有氣勢可言?
一問之下才得知向南星被商陸下了禁足令。
室友趕緊出主意:“要不你直接先斬後奏,難不成商陸還能把你吃了?”
向南星卻悻悻:“不光吃,吃完還不吐骨頭那種。”
遲佳失望搖頭:“你看你這損樣兒,你作為咱們院的備選院花,能不能給咱長點臉?”
向南星一聽,總算提起點精神:“我什麽時候成備選院花了?”
“咱們籃球隊的隊員之前還提到你來着,等大四的老一屆院花退了,你可是強有力的院花備選。”
遲佳起了個頭,再朝其他人使個眼色,下一個便再接再厲,繼續給向南星灌迷湯:“咱們的老院花現在正校外實習,不能回來坐鎮。他們計算機的院花,就那個……鄒然!我可聽說她鐵定出席。你不覺得你作為咱這邊的備選院花,有義務扛起這個責任?”
看來中醫系的女生思修課學得不錯,直接在食堂裏開起了動員大會。
被動員對象向南星琢磨着烏鎮那會兒鄒然還只是個系花,怎麽這麽快又升級了?作為備選院花的自己似乎真的,任重道遠。
被商陸輕易牽着鼻子走,她還怎麽當好一個備選院花?
等她真坐在球場觀衆席上,四周的助威聲一起,向南星就更顧不上其他了,兩隊水平相當,你籃板我就三分,比分一直咬得很緊,前三節結束時,向南星嗓子都啞了,臉紅脖子粗的,連備選院花的形象都不顧了,自然更感覺不到手機的震動——
七點,本該是她出現在自習室的時間。
最終陳默三分絕殺,醫學院以兩分優勢險勝,終場哨響,球場兩側觀衆席頓時陷入兩重天,大汗淋漓的陳默沖着她們這邊冁然一笑,激動得向南星全寝都站了起來。
不止她們,這一側的觀衆席上此起彼伏的也全是陳默的名字。
鄒然一直坐在對面首排,此時正忙着安慰輸球的隊員,向南星不由琢磨起來,她作為備選院花,是不是也該給自己的隊員們一點愛的鼓勵。
陳默受到了感召一般,竟徑直朝她這邊走了過來,可向南星在給出愛的鼓勵前,卻已先行一愣。
一看時間,八點了,向南星頓時一拍腦門,挂在頸上的哨子都沒來得及摘下,直接調頭跑了出去。
與陳默擦肩而過也只顧得上打聲招呼:“我先撤了!”
完全沒顧上去聽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的陳默那句:“你不去跟我們一起慶祝了?”
她哪還有心情跟去慶祝?
比賽時商陸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沒接到。商陸那脾氣,一個電話不接,絕對不會再打第二個過來,但這并不意味着可以相安無事。
向南星火急火燎地趕到自習室,都不敢進去,只能站在教室後門偷摸往裏瞧。
期末自習的人倒是很多,唯獨不見商陸,一直是她和商陸坐的角落此刻也正坐着倆陌生人。
向南星探頭探腦半天,終縮回門後,心尖那點忐忑令她不安地咬着指甲——要不給商陸打個電話?
可半天也沒鼓起勇氣,索性撥給趙伯言,問問商陸在不在寝室,再想下一步對策。
不成想趙伯言那孫子聽她說完,揚聲就是一句:“商陸,向南星問你在不在寝室。”
“……”如果她現在就能隔空揍死趙伯言的話……
“他說他不在。”趙伯言大言不慚地回道。
向南星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偏又自知理虧不敢造次:“那你問問他,陳默他們準備去唱K慶祝,他去不去?”
趙伯言又揚聲問了一句,繼而遺憾地告訴向南星:“他說他不去。那……我可不可以去?”
“不可以!”向南星對趙伯言可不客氣。
趙伯言對她自然也不客氣:“哦那我不幫你倆傳話了。”
說完就把電話挂了,任向南星氣得再吹胡子瞪眼也無濟于事。
以為這樣就沒招治他了?
向南星憋屈得,到了KTV也不樂意玩了,她唱歌又五音不全,陳默找她合唱她也只能推給遲佳。
趙伯言每晚都找遲佳聊天,遲佳本就煩趙伯言,尤其正和陳默合唱的時候趙伯言發來短信,遲佳就更不樂意回了,直接把手機甩給向南星:“你就說我喝醉了,沒辦法回他。”
向南星接過手機正要按遲佳的說法打發趙伯言,卻見趙伯言一句——
【這麽晚了你們還不回宿舍?我記得你們女生宿舍有門禁時間的。】
向南星腦子一琢磨,心裏就起了壞水——
【向南星喝醉了,我正愁怎麽把她弄回寝室呢,被舍管發現可是要挨處分的。向南星他爸得氣死。】
向南星編輯完之後又字斟句酌了一番,删掉了提到她爸的那最後一句,這才确認無懈可擊,點擊發送。
沒一會兒趙伯言就回了信——
【那你把她丢KTV,自己趕緊回得了,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在外頭不安全。】
向南星握着手機忿忿不平,敢情趙伯言從沒把她當女的?
卻壓着心中怒火,模仿遲佳的語氣繼續——
【向南星是我鐵磁,我怎麽能把她一個人丢KTV?她一個弱女子,很危險的。】
向南星堅信趙伯言那個大嘴巴,絕對會把這事抖摟給商陸。
可惜等了半小時,竟沒等來半點進展——
商陸一個電話都沒打給她。
真生氣了?
還是她模仿遲佳的語氣露了破綻?
等待越發焦灼。
向南星不敢離開,偏偏憋得慌,終于忍不住去洗手間之前還特地囑咐遲佳:“如果商陸一會兒來了問我在哪兒,你就說我去洗手間裏催吐了。”
遲佳正玩得興起,随口應了一句,向南星就當她聽見了,出了包廂直奔洗手間,圖個快去快回。
以最快速度上完洗手間,在洗手臺前匆匆洗了手,準備抽紙擦幹,手邊的紙巾盒卻是空的——越是趕時間越是事事不順,她越發擔心自己回到包廂時商陸已經到了。
那她可怎麽裝醉是好?
恰逢此時,對面洗手臺那人從縫隙裏遞過來兩張紙巾,向南星因為趕時間,想也沒想對面怎麽知道她這邊缺紙,直接接過紙巾擦了手,透過縫隙說聲謝謝就走。
對面那人只字不回,倒是伴随着她的腳步一同走向了門邊。
這家KTV男女廁共用,只以背挨着背的洗手臺作為分隔,向南星繞過洗手臺剛走到門口,對面遞紙那人也正繞到出口。
狹路相逢一擡頭,向南星的臉就僵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商陸卻還是那副渺無表情的臉,将她上下一打量,似還沒摸出門道,只眉一皺:“酒醒了?”
“……”
“……”
向南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就這麽作勢一撫額,兩眼一閉,順着牆栽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商處:背個假醉鬼回宿舍算哪門子福利?
作者:孤男寡女夜間小路,條件都給你創造好了,福利要靠自己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