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直播間裏的彈幕迎來了一段短暫的“空窗期”。
十幾秒過後，大片的彈幕刷起了“主播怒打臉”、“聽說小姐姐這幾天不上游戲”、“說緣分緣分到”等等。
其實全小芝本來沒有自己打游戲還要偷窺別人在幹嘛的習慣。
今天是個例外。
她一邊在自己的主界面看看英雄的特寫姿勢噴漆，一邊看見被“打臉”的淩久在直播間裏迅速地取消掉比賽搜索、退出了游戲，用淩霄的id重新進入了《守望先鋒》。
下一秒，她收到了來自淩霄的小隊邀請。
“下午好啊。”
進入小隊後，全小芝語氣稀松平常地說道，就像這幾天的事根本沒發生過、就像她根本不知道現在正有大把大把的觀衆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似的。
“下午好。”
淩久也語氣如常地說道，哪怕暗潮湧動，兩人也不約而同地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誰都沒有談起淩久掉馬的事。主界面上方顯示出了搜索比賽的計時，全小芝偶爾切出游戲去瞅一眼直播間，發現都是些感嘆着她終于上線了的彈幕。
……在網文圈裏勉強算個小小的公衆人物的全小芝對自己這種影響力有種微妙的錯位感。
她上的是小號，和淩霄的號還是差一千多分。
一如既往的快速模式，一如既往的重建帝國。
“源氏繞後了，”闖入全小芝視野中的源氏沒有被她成功地一槍爆頭，用閃将子彈反到她旁邊後直接蹿入小房間內，她開麥報點，“小心，應該是去找你了。”
淩久只說了聲“ok”，不多時，右上角就顯示半藏擊殺了源氏。
全小芝的黑百合被對面換出來克制他們的猩猩跳點電死，看死亡回放的時候她順手又切出去看了一眼直播間，正巧看到有彈幕說“總覺得今天09和緣分話都不多”。全小芝笑笑，直接關了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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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以前也是這麽玩的，就按以前的來好了。
重新站在重生室裏的時候，全小芝看見半藏擊殺溫斯頓的提示，淩久沉默地幫她報了仇。她操作着黑百合在原地跳了跳，像《新生》cg裏那樣用黑百合之吻的全自動步|□□式往周圍掃射了一圈又一圈。
她在那一刻突然想明白了。
淩霄也好，淩久也好。她認識的不過就是在定級賽首場上偶遇後熟識的士兵76、之後喜聞樂見一起搞事的半藏，後來知道他法雞很強……這認識本來就是一步一步來的過程，知道他除了她知道的以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接着認識不就好了。
不過，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
全小芝在等，等淩霄——淩久給她一個解釋。
她得知道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
他們拿出重建帝國組合的時候，比賽的勝率大概會在百分之七十以上。贏下一場沃斯卡亞工業區的比賽後，他們小隊退到了主界面，好半天都沒有搜索下一場。過了一會兒，淩久才忽然開麥說道：“我關播了。”
全小芝倒不是不相信他說的，不過這突如其來的關播讓她一時間有點驚訝，她打開剛才被自己關閉的網頁，發現上面确實顯示“主播正在趕來的路上”。
她沒有對他的話做出回應，平時恰到好處的沉默在這時就變得很尴尬了。
“對不起，”過了大半分鐘後，淩久接着開口道，“我不應該把這件事瞞你這麽久的。”
“沒關系啊。”
雖然想是想明白了，真正和對方談起這件事的時候，全小芝發現自己的心态并不是那麽平和，話裏難免帶了點刺：“反正你又不欠我什麽。”
“不，這是兩碼事。”
淩久的語氣很認真。
“一開始遇上你是巧合，但我不應該一直都不告訴你——這點是我做得不對，其實我感覺得出來，你可能不是那種喜歡‘上電視’的人，所以一直都很猶豫要不要說。”他聲音有點低了下去，“因為我真感覺咱倆配合挺好的——”
全小芝聽明白了。
他怕她知道他是主播以後就不願意一起開車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算是比較坦誠的。
她幾乎沒說什麽，淩久就把一切都如實招來，他說的原因在她看來姑且是合情合理的。
雖是合情合理……但聽到這個原因的時候，她心裏莫名有一點失望。
出于這一點，她打算小小地報複他一下。
“你感覺得沒錯，”她語速不快，語氣也很平靜，“我确實不是那種人。”
全小芝仔細想過，要是剛開始一起玩沒多久後淩霄就主動跟她坦誠說自己其實是人氣主播，按照她的性格，應該會“哦”了之後就各種找借口推脫一起開黑，他又不是那種別人一而再再而三明擺着不想理會他後還會湊上去的人——他後來自己也說那天被拒絕之後還加好友只是一時興起的意外——恐怕兩人之間也就到此為止了。
“雖然我能理解，但是我還是不喜歡這種行為。”她說道，“所以，你得讓我看到你道歉的誠意。”
三分鐘後。
“……就，非得這樣嗎？”
淩久遲疑道。
“當然！”全小芝看着屏幕上顯示的南極洲地圖和雙方的英雄展示，一拍桌子，“來啊！solo啊！”
她想到什麽，接着又警告道：“我跟你說，不許演啊，該贏就贏該輸就輸。”
兩人進入的是自定義比賽中的1v1模式，在每一回合比賽中，比賽雙方使用同樣的英雄，殺死另一方即算獲勝，獲勝五次後就是最後的勝利。
第一個英雄是秩序之光。
全小芝非常陰險地在好幾個犄角旮旯裏放了攝像頭，就等着淩久找人的時候過來着了她的道。
十秒。
二十秒。
三十秒。
……沒有一點動靜。
守株待兔的全小芝只好自己出去找人，眼尖地發現不遠處安裝着不屬于自己的攝像頭，連忙兩個右鍵把它們拆掉。她一邊按着ctrl下蹲膝蓋走路，一邊聽見了來自樓下的腳步聲。淩久的秩序之光在上樓了。
全小芝默默地接着膝蓋走路，縮在了門口旁邊的時候已經沒有放個攝像頭的時間了，她只能在淩久出現在面前的一瞬間放了個盾，迎着盾沖了上去。
淩久的反應也很快，幾乎與全小芝同時開始按着左鍵互怼尬舞，然而她那個盾實在是放得及時，替她擋了最開始的一下，以至于她最後以微弱的血量優勢獲得了勝利。
全小芝嚣張的笑聲在她看到第二個英雄的時候戛然而止。
——獵空。
“我靠。”
她沒忍住爆了句粗口。
然而并沒有什麽用，開場就說不許演不許放水的人是她自己。紅藍兩方獵空相遇，在全小芝還在想自己要不要求和的時候，她的獵空就被淩久揍翻在地，而她才不過打掉了淩久二十血還不到。
這閃現後精準的轉身鎖頭……簡直堪比外挂。
第三場……黑百合。
老實說，她第一時間看到居然是黑百合的時候還是有點忐忑的，雖然贏了和芥末的對狙、她對對狙也沒有以前那麽抵觸了，可對手是淩久的話，還是有一點虛的。
哪料到她剛走出出生點沒多遠，就看見不遠處的高空飛起一個身影——顯然，淩久打算來個飛天狙。
全小芝冷笑一聲，當機立斷地蹲了一下，讓子彈從頭頂擦過，并在原地開了鏡。
飛天狙是什麽？
飛天狙就是飛起來被狙。
[比賽][淩霄]：……
“勝利者——完美無瑕。”
黑百合對着空無一人的雪地抛了個飛吻。
全小芝暫時以2:1的比分領先，不過接下來她就沒這麽好運氣了。
溫斯頓、查莉娅、萊因哈特、托比昂、半藏。
最後，她以3:5的比分輸給了淩久。
“對了，我應該還沒說過賭注是什麽吧。”一邊看着自己黑百合的全場最佳，全小芝一邊說道，“好吧，我輸得心服口服，看來這重建帝國還是得接着建下去了。”
“那麽，我還是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紹好了。”
“這個是我小號，”淩久的聲音明顯帶着如釋重負與笑意，“我的大號的id叫淩久，這兩天掉出去後剛剛重回前一百強，目前是旗魚的簽約主播。我可以替我的大號跟你求一個好友位嗎？”
“可以啊。”
全小芝同樣想明白了，“上電視”這事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适應，再加上她從彈幕中可以看出，她在淩久直播間裏的形象相當正面。這個游戲的游戲環境如何、 很多直播間的彈幕節奏如何她都是清楚的，她要有這樣的形象肯定少不了淩久有意無意的回護。
淩久完全沒有惡意，而且也不是沒有原諒的餘地。
至于有沒有以帶妹、以她做噱頭來提高自己直播間人氣這種事……
她認識的那個淩霄，是不會、也不屑于去這麽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