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請君入甕
衆人皆見一個普通的珍珠耳環,縱使再晶瑩剔透,又能如何,都不以為意。
慕容清雪用餘光觀察着慕容白的反應,這是她最後的籌碼,如果慕容白不能感動,那麽今天的計劃只能算是失敗了。果不其然,接下來的一切讓慕容清雪的嘴角露出了微笑。
慕容白伸手拿過這對耳環,認真端詳着。慕容青薏最先察覺出來不妥,不安的看了江氏一眼。江氏今日已經碰了很多釘子了,不敢出言相勸。但見慕容白的眼中居然濕潤了,看了耳環,又看了面色蒼白的柳氏,緩步走到床邊。
“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慕容白的臉色越的溫柔和寧靜,吐出了這句話。“嫣然,終究是我誤解你了,這麽多年我對你們母女一直冷落,你卻仍然記得我們的約定。”
慕容白扶起柳氏,将她擁在懷中,淚水滴到了柳氏的臉上,靜靜的坐在床邊。旁人見此情此景,心下皆納悶,怎麽一向不受待見的三夫人如今死去了,卻還得到了老爺的心。慕容清雪心中卻是明白,只有眼前的人死去了,以前的深情回憶才會更加深刻,之前的一切糾結、怨恨才會消失。雖然這荷包和雙明珠僅是她所用的伎倆,但是,只要能成功的打壓江氏母女,擡高自己和娘親的地位,才能更有利于報仇,不是嗎?
慕容白靜靜的擁着柳氏,一句話不說,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忽然,他的眼睛亮了,他感覺到了懷中的人動了。他大吃一驚,大叫:“嫣然,嫣然,你沒有死?”由于驚喜,慕容白竟然大聲叫起來。這一聲叫喊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衆人解恨詫異,尤以江氏和慕容青薏為最。她們的臉上寫着“不可能”三個字。慕容清雪淡淡的看着這一切,這只是個開始。
慕容白的感覺沒有錯,柳氏卻是醒了。她雖然面色憔悴,但是卻睜開了眼睛。感覺到是慕容白擁着自己,柳氏淚如雨下:“老爺,真的是你嗎?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慕容白點點頭,又搖搖頭:“嫣然,你沒死,你不要說話,一切有我在。”慕容白手指着那個大夫,厲聲道:“你,過來,給三夫人瞧瞧,這是怎麽回事?”
大夫連忙起身,由于跪得時間長了,其身後又由于腿腳不利索又跪下去了。感覺到自己的失禮,忙又站起來。慕容白看着大夫的臉上一臉驚異,又是微笑,忙問:“說話,三夫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大夫顫巍巍的跪下,臉上盡是不可思議:“回将軍,三夫人按理說不該再醒來,但是既然醒了,小人便有辦法清除餘毒。”
慕容白的臉上松了口氣,向大夫說道:“那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去熬藥,如果三夫人有什麽差池,小心你的腦袋。”大夫戰戰兢兢的連滾帶爬的下去。
慕容清雪剛才哭的梨花帶雨,聽到母親還有救,連忙跪下叩謝慕容白:“謝謝爹爹,還好爹爹今日來了,如若爹爹沒來,女兒,女兒真的不知道怎麽辦。”
慕容白看到慕容清雪一身粗衣麻布,髻上連個像樣的飾都沒有,柳氏同樣如此裝扮,再看江氏和慕容青薏如此花枝招展,不禁怒火中燒。再見慕容清雪對自己行大禮叩謝自己救柳氏,心中不由得又愧疚。終究是自己愧對她們母女,這麽點舉手之勞就讓她們如此感恩戴德。
慕容白扶起慕容清雪,這麽多年竟沒有仔細的看過她,眉眼中盡是嫣然年輕時的影子,再仔細看,與自己竟也有一些相像。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麽邪,這麽多年竟然還疑心。慕容白越看慕容清雪越喜歡,拉着她和柳氏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江氏看着這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哪兒還有自己和慕容青薏的地位,妒火中燒,但是她深知此時不能造次,故強壓着怒火。你柳氏再怎麽樣,不過是一個妾,說不好聽點,地位也就比丫鬟好那麽一點,你們母子有什麽資格和我鬥。
大夫很快配好了藥熬過來,慕容白親手接過,遞給柳氏。柳氏淚眼朦胧,慕容白柔聲說道:“快喝吧,喝了就能好了。好了之後,咱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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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和慕容清雪忍不住,還是哭了出來。
“你說,三夫人是如何中毒的?這是什麽毒?”慕容白厲聲對大夫說道。大夫唯唯諾諾:“回禀、回禀将軍,夫人所中的毒是斷腸散。”
江氏聽大夫這麽說,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脫口而出:“這個大夫也并不高明,她中的明明是三日死,怎麽會是斷腸散。”
慕容清雪和慕容白的目光倏的射了過來,慕容青薏也大驚失色:“娘,你別亂說話,難道大夫還不如你懂嗎?”
江氏立刻感覺說錯話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慕容清雪盯着江氏的眼睛,江氏心虛的躲過,不敢接觸她的眼神。慕容清雪便向大夫道:“大夫,您仔細瞧瞧,我娘到底中的是什麽毒?”
大夫便重新把脈,臉色一變,當即叩:“将軍恕罪,是小人學藝不精,剛才竟沒有診斷出來,三夫人中的卻是三日死。按照這毒的作度,今日應該是第四天,但是三夫人怎麽會醒了呢?小人學藝不精,在毒藥的識別方面竟然還不如大夫人,真是羞愧。”
本來慕容青薏已經把江氏的話給搪塞過去了,這個大夫短短幾句話又把江氏置于這個漩渦之中,江氏的額頭冒出了汗珠。慕容白眼中的寒意讓她更覺得如坐針氈。
慕容清雪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膽怯的看着慕容白,小聲問道:“爹爹,女兒有一事想問大娘,但是不知當不當問。“慕容白此時對慕容清雪的感情可以說是比對慕容青薏還深,當下說道:“雪兒,你有什麽事但說無妨。”
慕容清雪壯了壯膽子,看着江氏,問道:“大娘,您說我娘中的是三日死,不知大娘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慕容清雪雖沒有直說,但是這個話既然問了出來,在場人都知道是什麽意思,有些膽大的小人還在小聲的議論。
江氏聽到這個話臉色慘白,又感覺到慕容白的寒氣逼人,當下指着慕容清雪訓斥道:“三丫頭,你是什麽意思?我是你的嫡母,你這麽說,可是懷疑我來害你娘?”
慕容青薏也是眼聚寒光:“三妹,你這話可不能亂說,三姨娘中毒,我娘也是感同身受,這才剛一聽到就過來了,至于如何得知是三日死,應該也是猜測而已。但是你如此質問娘,可知道這是要受家法的?”
慕容青薏的話說的她們母子倆一點錯沒有,相反慕容清雪娘倆還要感激她們。慕容清雪心中暗道,好一張巧嘴,但是她畢竟不是前世般好拿捏,讓她們随便一句話就吓破膽。
慕容清雪笑道:“大姐這話的罪名,妹妹可不敢承受。妹妹只是好奇,為什麽大夫都沒有診斷出娘所中的毒,但是大娘看都沒看就能準确的說出這毒的名字。但是大娘和姐姐,全部誤解我的意思,全部理解為我指控你們下毒害我娘。你們這麽一說,妹妹也不得不懷疑了。”
慕容白的臉色愈難看,自己對後院之事從來不聞不問,這倒助長了江氏的氣焰,居然膽敢下毒。柳氏看着這場景,便假意訓斥慕容清雪:“清雪,你怎麽能如此和大娘和長姐說話?”轉而向慕容白說道:“老爺,你不要責怪姐姐,這是妾身自己不小心,才會誤中歹人的計策。大姐對我如姐妹一般,怎麽會害我呢?我中毒之前大姐還邀我一起小聚,姐妹談心。老爺切不可冤枉大姐,大姐身為将軍府主母,要憂心的事情實在太多,老爺要相信她。”
慕容白聽着柳氏娓娓道來,本欲原諒江氏,但是聽到後來江氏邀約柳氏小聚談心,眉頭皺了起來,便問道:“嫣然,你說新月在你中毒前邀你小聚談心?”
柳氏點點頭,并沒有感覺任何奇怪。慕容白看向江氏,江氏的頭突然低下,不敢說話。任誰看到此情此景都會明白,慕容白走到江氏面前,盯着她問道:“你會好心的讓嫣然與你小聚?這麽巧,和你小聚之後就中毒了,且中的是三日散。你還有什麽話說?”
柳氏聽到慕容白如此說,臉色又變得蒼白,她哭着說:“大姐,我敬你為大姐,你竟然真的如此待我?我究竟做了什麽,你竟然如此恨我?”
江氏看不下去了,但是她知道這種事只能抵死不認。便向着柳氏吼道:“你們母女倆今天安排這一場戲不就是想打壓我嗎?編了這麽多謊話,現在老爺相信了,你們心裏開心了?”
柳氏和慕容清雪眼中盈着淚水,搖頭不說話。慕容白伸手打了江氏一巴掌:“她們陷害你?她們為什麽陷害你?有拿自己的性命來陷害你嗎?事已至此,你仍然不知悔改,你配做将軍夫人嗎?”
江氏被打了一耳光,心中更是憤恨,狠狠的盯着柳氏母女。但是看着慕容白,還是要賭一賭:“老爺,她們說是我下的三日散,那麽三日已到,為什麽還沒死去?還能支撐到今天來指控我?”
慕容青薏追加了一句:“難道是她們早就解了毒,等着今日來嫁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