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069
辦完了葬禮, 相處了十來年的兒子又被公公婆婆奪走,溫雅考慮了一段時間, 最後決定離開燕京這個傷心地, 帶着自己的女兒回娘家。
她的父母因為戰亂的緣故, 從燕京到了她那個掌握着兵權的哥哥那裏, 她小時候和哥哥感情很好, 自己的手足和疼愛她的父母, 總要比對她橫眉冷對的曲家要好得多。
做了決定之後,她就同女兒曲甜說了這件事, 後者又悄悄地對玉佩裏的男人說了這個話。
玉佩裏的男人很驚訝:“這麽快就走, 你不想給你的爸爸報仇嗎?”
他現在其實很虛弱, 需要增強自己的實力,如果那個殺人的惡鬼能夠被他吞噬, 也許他就能夠很快的擁有自己的新身體。
現在曲甜說要離開, 實在是打亂了他的計劃。
曲甜顯得很沮喪:“你也說殺了爸爸的是惡鬼,那我要怎麽報仇, 我又不會殺鬼。”
雖然她年紀小, 但她不是傻子,爸爸也說過,她在外頭, 如果遇上危險一定要優先保全自己,不能和罪犯硬抗。
想到愛自己的爸爸,曲甜更難過了。
“要不,我把你交給爺爺他們, 他們肯定會幫爸爸報仇的。”
她也不是沒有試探過父母,但他們都對這個事情嗤之以鼻,尤其是爸爸他們,根本不相信有鬼。
這其實也很正常,真的相信人死後悔變成鬼,厲鬼會來索命的人,就不會幹出殺人放火的事情來。
就說說死在曲成峰手裏的人,沒有千八百,也有好幾十。
當然,大部分都是政敵,利益的糾葛。對方也想害他,他只是反着算計回去。
玉佩沒再說要她替父報仇的話了,因為他一點也不想讓曲甜把他交出去。
他有點不甘心,但是并不想和曲甜那些長輩打交道,在玉佩裏的時候,他就發覺,曲甜的父親實在是太精明了,精明得讓他想到了當年害他死的二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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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裏的家夥,雖然也算不上什麽超絕好人,可也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就是因為天賦出衆,被小人暗算,真要耍心機,他肯定是敵不過這些狡猾的政客。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也許那些陰謀詭計算不了什麽,可如今他又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也只能向現實妥協。
但現實比他料想得更加殘酷,在曲甜坐火車的時候,擁擠的人群中,一個小偷把她脖子上的玉佩偷走了。
玉佩雖然是好東西,但是項鏈很容易被人解開,偷玉佩的人并沒有損害玉佩的意思,而且還是個貨真價實的活人。
曲甜發覺玉佩被偷的時候,她已經上了火車。
她急得快要哭出來,當場就鬧着要下去:“媽媽,爸爸送我的玉佩,被偷了,我們找巡捕房把它帶回來。”
“只是一枚玉佩而已,燕京那麽大,哪有那麽容易找回來。”
提到丈夫,溫雅就很傷心,她現在聽不得任何人提她早逝的丈夫,盡管提的這個人是她的女兒。
“媽媽,那是爸爸留給我的生日禮物!”
曲甜眼淚汪汪地看着自己的親媽,後者沉默了一會,最後安撫她:“我們去巡捕房,他們不會理會我們的,這樣,等到了你外婆家那邊,讓你舅舅給燕京巡捕房這邊打電話,讓他們幫我們留意,應該很快就能把東西找回來。”
在丈夫死之後,她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世間冷暖,人走茶涼。女兒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她卻不像以前那麽天真單純了。
曲甜這個年紀,對媽媽說的還還是無條件相信的,雖然離開了小夥伴有些難過,但她很快和媽媽暢想起去外婆那邊的情況,把玉佩和她的神秘小夥伴抛之腦後了。
那枚玉佩從小偷的手裏,很快送到了蘇卿的手上。
原本做打手的兩個人,已經被蘇卿放了出去,曲成峰後來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情,但是後來曲成峰死了,他們就絕了報複蘇卿的心思,別說報複了,他們還得替蘇卿做牛做馬,辛苦賣命。
這玉佩,就是他們加上做小偷的替蘇卿拿來的,一個負責擠曲甜,一個乘機解開對方脖子上的鏈子,然後轉移到第三人手裏跑路。
玉佩裏的男人,不,男鬼從修煉中恢複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處的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周圍黑漆漆的,一點光亮都沒有。
因為困在玉佩裏,他在自由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實在弄不清楚的情況下,他就小聲地同曲甜說話:“甜甜,你在嗎?”
“甜甜,你叫她叫得還挺親熱的,一個大男人,這樣哄騙人家小姑娘,你也不害臊。”
一個比曲甜成熟許多的嗓音落入他的耳中。
男人随即看到了一張比曲甜美豔了許多的臉。
然而下一秒,他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這個女人,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個鬼。
她的身上都是死氣,身體是死氣凝聚的實體,雖然沒有影子,但光是有實體,就可以證明對方是個極其厲害的鬼了。
他想起來自己在曲甜父親的葬禮上看過這個女人,當時他隔得遠,只覺得對方身上陰氣重,現在看來,她很有可能就是殺害曲甜父親的兇手。
她是誰?是怎麽知道自己的?他自己又怎麽會出現在她的手裏?是不是曲甜也被這個女人殺了?
段晚一時間緊張得不得了,還好曲甜給他所在的玉佩放了一點血,就同他有了聯系,他用為數不多的靈力感知了曲甜的存在。
對方似乎離得他很遠,而且越來越遠,但人應該還是安全的。
他剛松了口氣,這女鬼又說:“你是在擔心曲甜,怎麽不先擔心一下自己?”
都不需要看到段晚的臉和神情,蘇卿就能猜出來對方在想些什麽。她原本覺得段晚是個聰慧的鬼,一開始還備了百分之兩百的小心,現在看來,好像并不是如此。
蘇卿這意味深長的話,讓段晚的一顆心便又提到了嗓子眼,眼前這個女鬼的實力,顯然比他強上許多,讓現在的他和對方硬抗,顯然并不現實,他警惕地看着“女鬼”那張妩媚漂亮的面孔:“你想要幹什麽?”
蘇卿幽幽地嘆了口氣“放輕松一點,別用那種神态看着我,你我都是鬼,我還不至于采陽補陰。”
她不這麽說還好,一說,段晚覺得更害怕了:“你能看到我的樣子?!”
要知道曲甜一直都看不到他的樣子,但是他可以通過玉佩看到外面,原以為他掌握了更多的信息,結果發覺自己對女鬼一無所知,女鬼卻很清楚自己,段晚不由得一顆心拔涼拔涼的。
蘇卿當然看得到,她之前一直在擺弄法陣,研究怎麽讓玉佩裏的鬼魂顯現出來。
這個世界和修真/世界有很大的區別,但因為都存在靈異現象,很多東西都是相同的,玉佩這樣的寶物,在她的前世來說當真只能算一個很弱的靈器,在這個時代卻是不得了的寶貝。
她花了一點時間,就差不多摸清楚了這個玉佩的結構。
現在的段晚就很清楚地落在她的眼簾之中,像一個VR游戲中的小人。
小人看起來可憐又可愛,可惜蘇卿鐵石心腸,只想讓他擔驚受怕。
要知道原本的軌跡裏,委托人被對方搞得十分狼狽,最後魂飛魄散,雖然對方只是執行了消滅惡鬼的任務,但蘇卿還是看他十分不爽。
看着段晚震驚的臉,蘇卿慢吞吞地說:“我請你來,是我覺得寂寞,想讓你聽個故事。”
“我能不聽嗎?”
段晚見過不少鬼,也除過不少邪魔歪道,唯獨沒有聽過女鬼講故事。
蘇卿冷酷無情地說:“不行。”
一個連窩都攥在她手裏的家夥,有什麽資格同她做談判。
她同段晚講了委托人原本的故事,不過她只講到了故事的上半段,沒有講原本軌跡裏的後半段。
故事還沒有說完,段晚便在那裏義憤填膺了。
蘇卿才說了句:“那個故事的悲慘男主角,就是我的哥哥。”
段晚這個時候意識到了什麽:“你的意思是,曲甜的父親,就是另外一個人。”
他并不知道曲甜的父親曾經的過往,可如果這個女鬼說的是實話,他有什麽資格阻止人家報仇。
想想他自己,他當初在玉佩裏蘇醒過來,第一個反應就是找自己的二師叔報仇,發現外面世界早就經受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之後,他甚至一度産生了心魔。
段晚覺得心情很亂,他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面對曲甜才好。
他倒沒有怎麽懷疑蘇卿話的真假,曲甜的父親,他也曾窺見過,對方的身上的确有很重的煞氣。
而且女鬼已經報仇雪恨,并沒有殃及無辜。至于自己,他現在這個情況,女鬼難道還有什麽利用他的地方嗎?
真的想要吃掉他的話,似乎根本沒講這種苦情戲本。
想到這裏,段晚誠懇的說:“執念太深,并非好事,既然大仇得報,我曾經也學過一些佛經,若不然,我給你超度?”
然而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女鬼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段晚有些疑惑地說:“你不願意離開人世嗎,還是有什麽別的執念?”
他聽了秦秋的故事,對這個女鬼不再是害怕,而是充滿了憐憫和同情。
“你以為我方才給你講那故事,是為了讓你同情我,給我超度?”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段晚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不是嗎?”
蘇卿的唇角揚起弧度:“你應該感謝你的憐憫心。”
她方才只是在對段晚進行一場審判,如果對方是個剛愎自用,自以為是的存在,那就讓他和委托者原定的命運一樣灰飛煙滅,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
有點卡文,第二更大概要很晚了,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