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錦瑟華年

第19章

球落在地板上時發出的重重聲響仿佛敲打在音駒每個人的胸口。理紗閉上眼睛不敢看向大家。身邊的直井領隊拍拍她的肩，她轉頭看去，領隊那夾雜着感動和不甘的表情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裏。

球網的另一邊是去年冠軍校隊員們擁抱在一起慶祝的畫面。

而他們這一邊，每個隊員臉上的表情都是呆愣的。

從排球落地到裁判吹響終局哨響這短短一秒間，黑尾覺得這一瞬的時間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麽長，甚至這一秒，他覺得整個體育館靜谧的可以聽見針掉落的聲音。他微微擡起頭，長舒了口氣，然後一個個拍過隊員們的背，“走吧，去列隊。”

等理紗反應過來時，眼淚已經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她慌忙抹掉眼淚，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明明最想哭的一定是阿黑……一想到這裏，理紗的心一剎那軟得不行。

隊員們回到休息區，快速地整理起自己的東西來。可是沉默的氛圍使得空氣都凝結了起來。夜久單手握拳重重地砸了一下椅子，不甘地喊道：“可惡！”要是他剛剛反應再快一些、動作再快一些、跑得再快一點……說不定就能救到那球了。

“夜久前輩！”灰羽垂頭喪氣地蹲在夜久旁邊，有些不知所措。

黑尾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握緊放松、再握緊再放松，這樣反複好幾次之後，似乎才平複好心情。他低聲說道：“好了！收拾完就走吧！不要讓下支隊伍多等了！”

大家前前後後或低垂着頭顱，或忍不住沮喪的心情。

三年級的夏天已經結束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三年級的夏天已經成了令人悲傷的代名詞。曾經多少三年級的前輩們就是這樣跟他們的夢想道別，甚至大多數會選擇隐退然後專注于學習考大學。而現在，他們也終于走到了三年級夏天的終點——

黑尾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而理紗跟在最後頭。她停下腳步一眼望去，自家隊員們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悲涼感，只覺得鼻頭很酸。她用力吸吸鼻子，忍住眼淚，小跑兩步跟上隊伍。

“……理紗醬，不要哭哦。”走在她前面的夜久似乎是聽見了背後的聲音，特意慢下腳步等了她一下。

“我才沒有哭。”理紗擡起頭，故意抹抹眼睛，“你看！一滴眼淚都沒有。”

“好，你沒有哭。”今天的夜久特別溫柔，似乎剛才在球場上的怒喊已經讓他盡數揮發了不甘！他輕聲說道：“理紗，雖然我們的夏天結束了，但是我相信大家還會一起努力到春高的。”所以，下一次，他們要把今天的不甘全部化為努力，絕對要更進一步！

理紗被夜久感染到了，她用力點了好多次頭，“恩！”

***

從比賽球場回到學校，大家進行了慣例的總結、反省後，教練就讓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了。

黑尾、孤爪還有理紗三人默默推了車踏上回家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輸球的關系，理紗覺得平時她最喜歡的藍天白雲現在看起來都是灰暗的，街道兩旁的花草樹木都是無精打采的。剛剛黑尾跟往常一樣沖她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異常燦爛，揉着她的頭發跟她說，「看來還是努力不夠呀！」那個時候，她差點要哭出來。

先到了她和孤爪的家門口，黑尾笑着跟他們道了別。他看着兩人一臉凝重地看着他，不由得左手捏了研磨的臉頰，右手捏了她的，一看他們兩個一起炸毛，便立刻哈哈大笑着騎上車一溜煙地跑沒影了。

理紗和孤爪對視一眼，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一向很懂人心的孤爪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小聲說道：“去看看阿黑吧。”她一副心已經飛到阿黑身上的模樣，回家被相川阿姨一問，肯定就要露出馬腳了。

“恩。”理紗被孤爪這麽用話語一推，立刻跨上車超黑尾追趕而去。

理紗停在黑尾家門口，往院子裏看了一眼，并沒有看見他的車。她略一思索，又趕往街區附近的小花園。

她氣喘籲籲地把車停好，往裏一瞧，黑尾果然坐在花壇邊，正饒有心情地逗弄着野貓……

理紗見狀不由得嘴角一抽！果然還是貓更能治愈阿黑嗎！她撇了撇嘴，剛打算慢慢往回撤，就正對上黑尾看向她的目光。

“理紗醬！”黑尾佝偻着背，頭發也一如既往的亂七八糟，明明聲音很輕，理紗卻不由自主地往他那邊走去。

她磨蹭着走到貓貓的另一邊坐下。這只小貓他們并不陌生，偶爾晚上或者周末都會來投喂一下它。她摸摸貓貓的脖頸處，貓咪舒服地叫了一聲之後，似乎是嫌棄他們沒有帶好吃的來孝敬他老人家，立刻跳下花壇踱着步走掉了。

沒有了貓可以逗弄，黑尾收回舉在半空中的手，“全國大賽的夢想又要往後延了。”黑尾側頭看向理紗，語帶調侃：“愛哭鬼今天竟然沒掉眼淚？這不科學！”

理紗瞪了他一眼，這種時候還在油嘴滑舌，真是死性不改！她回嘴道：“愛哭鬼是研磨！”

“哈！真的？”她也好意思說？小時候哪回被排球砸到不哇哇大哭的？

阿黑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理紗深刻覺得她就不需要自作多情地過來安慰他！可是，雖然這麽想，但她還是咳了兩聲引起他的注意。理紗站起身走到黑尾的面前，她雙手叉腰，微微前傾身子，沖他說道：“把手給我。”

“恩？”黑尾好奇地伸出左手。

“……換一只。”理紗想了想，又要求道。

“哦。”黑尾再乖乖換成右手。

理紗的小眼神先瞟了瞟他身邊的小花小草，接着超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你可不準笑。”她伸出雙手緊緊握住黑尾的手，盯着他的雙眼一眨不眨，認認真真地說道：“雖然我們的夏天結束了，但是還有春高——”她煽情的話還沒說話，黑尾就噗嗤一聲低頭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理、理紗——”

“喂！”理紗氣急敗壞，她還想說什麽「學習方面不用擔心啦，她會做他們最堅實的後盾，盡全力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之類的話，結果氣氛全被他破壞了好麽！

黑尾捂住嘴努力忍住笑，但還是抑制不住滿是笑意的聲音，他感覺到自己的掌心裏有什麽東西硌得慌，“這是什麽？”

“恩……是為音駒求的勝利禦守。”理紗把手縮了回來，急急忙忙地辯解道：“我本想今天一早給你的，後來忙暈了就給忘了。”說着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不過這次沒用上，但是從現在開始肯定可以保佑我們能一直贏得比賽直到全國冠軍。”

全國大賽，是一個幾乎讓所有參加社團的人都為之奮鬥且又向往的舞臺。失敗的悔恨、社團成員之間的友誼羁絆、傳承的夢想——比如他們的教練和烏野的教練一直想再全國大賽的舞臺上來一掣垃圾場的比賽」，這些都構成了每個人磨滅不去的青春時代。

“理紗醬的目标……很遠大哦。”黑尾來回摩挲着禦守，低着的頭顱讓理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那是因為相信你們呀！這句話到了理紗的嘴邊又轉了個彎，“阿黑？”

黑尾聞言擡起頭，仰視着她，以他的身高做參照的話，她明明就是個矮個子姑娘，但現在卻覺得她的肩膀有力得可以連同他的夢想一起扛起。她的青春和他的交彙在一起，她把他的夢想當做是她的，沒有什麽比這個更能讓他感動了。

黑尾的眼神閃了閃，一瞬間似乎有很多話想跟她說，但最終他卻抓住人家的手臂，把人拉到身邊坐下，用略帶撒嬌的口吻道：“理紗醬，今天比賽輸了，好傷心。”

“……別用這麽惡心的語調說話！”

“理紗醬好兇！”

“……你再敢做出這幅「小媳婦」的模樣試試？”理紗威脅地舉起拳頭在他眼前晃了晃。

“嘤嘤嘤！”

“……”理紗忍無可忍地伸手去扭他的手臂，結果正中他下懷，一把将人抱進懷裏。

“讓我抱抱。” 黑尾的聲音低沉且沙啞，像顆□□一樣在她的耳旁炸開。

理紗滿臉通紅，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大腦經歷了最先的一片空白，到後面的胡思亂想——「阿黑是不是很傷心？」「是不是她的安慰适得其反？」「還是他在偷偷地哭不讓她看到？」越想越覺得心煩意燥的理紗開始糾結起來，但身體卻一直僵着不敢亂動。

黑尾自然感受到了她傻愣愣的狀态，真是好喜歡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這樣仿佛可以證明他在她的心裏有多麽重要。

現在他最想說出口的話是「謝謝你」。可是，當他看到理紗泛紅的耳垂後，忍不住開口道：“理紗醬。”

黑尾呼出的熱氣熏得理紗瑟縮了一下脖子，她結結巴巴地問道：“幹、幹嘛？”

“周一來接我去上學好不好？”

“哎？好吧。”想到這厮剛剛輸了比賽，就當安慰他吧！理紗痛快地答應了。

“唔，下周給我做便當好不好？”

“哎？好吧。” 「三年級的夏天就這麽結束了」，果然就算是阿黑也沒那麽快就恢複，就當給他打氣吧！理紗猶豫了一秒也點頭同意了。

黑尾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不能告訴其他人我今天很失落哦！”

“好好好！”理紗擱在黑尾肩上的頭顱已經完全放松。阿黑還有心思想這些，那應該恢複的還不錯。想到這裏，理紗一直緊繃的神經也松了下來。

“特別是研磨！”

“好好好！”

“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好——哎哎哎？”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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