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之沙羅夫人

第4章 不能渡河的人

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清，沒有人，沒有聲音，什麽都沒有，唯獨只剩下她了。

她只有不斷行走，不斷的前行……

沒有目的地，不知道自己要去那裏，不知道為何行走，只是不斷行走。

嗯？前面有一條河擋住了她的去路……

河水是黑綠色的，散發讓人感覺到非常寒冷、壓抑并讓人感到不愉快的氣息，河水緩緩的流淌着，蜿蜒曲折到無盡頭，河的兩岸邊上開放血紅色的菊花……不對！沒有血紅色的菊花，那是彼岸之花。

視線稍稍的清楚了些，四周都是灰蒙蒙的，天是灰蒙蒙的，空氣也是灰蒙蒙的，這個世界好像失了顏色，灰色成了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顏色。

未免太過單調啦！

她不想留在這裏了，可是要過河嗎？

心的有個聲音不斷的催促着她過去，而她也感覺她必需過去……

那就過去吧！

但是怎麽過去？

看着暈沉沉的河水，深不見底，表面波瀾不興，透着一股子死亡的氣息，直覺河水中有不好的東西。

淌過去的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吧？例如，會被淹死。

所以，她還是等待吧，說不定會有船經過。

于是她便靜靜的坐在岸邊等待渡船。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便聽見‘吱呀吱呀’的聲音，起身一看，就着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一下一下的搖槳，槳劃着水，駕着一葉扁舟來到她的面前。

老人的慢吞吞的問道：“要上船嗎？”

她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渡河，但是她确定她是要渡河的。

老人放下船槳，從腰間掏出一個小冊子，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

她想了一下，她叫什麽來着？好像記不清楚了，偏偏還有點印象的，不由自主的那名字就從她嘴裏冒出來。

“七葉無”

原來她叫七葉無呀！她自己也是現在才知道，以後要記住了。

擺渡人緩緩的翻着小冊子，一頁一頁看的仔仔細細，仿佛在尋找什麽，可是随着被翻的頁數越來越多他也慢慢的焦急起來……直到那薄薄的小冊子被翻完都沒有找到。

擺渡人将冊子收回，嘆了一口氣，語氣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是悲喜交加，不悲從何來，喜又從何來。

“這上面沒有你的名字，你還是等下一艘船吧！”

“哦！”七葉淡淡的應了一聲。

渡河很重要嗎？好像沒有很重要。

沒有渡河很失落嗎？好像也沒有很失落的感覺。

一定要渡河嗎？不知道耶！

可是不渡河她又能做什麽呢？

或者說有一種預感吧，渡河之後一切才能有新的開始，而這新的開始又是誰定意底的呢？

而河的這邊還有她放不下的東西，大概吧！

要往回走嗎？

可她不記得來時的路了。

還是……渡河吧！

于是她便坐的河邊等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沒有擺渡人願意送她過河，因那個小冊子上面一直沒有她的名字……

河岸上的彼岸花開了一茬又一茬，跟她一樣要渡河的人她送走了一個又一個，那她依然渾渾噩噩的徘徊在河的這一邊……

為什麽她就是過不去呢？

為什麽沒有她的名字呢？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她不想再等了，可以除了等待她還能做什麽，還有，她在等什麽？

在她的記憶中，最長最長的便是等待了。

***

七葉輕揉着還有些疼的額頭，緩緩的坐也起來，身上的被子慢慢的滑下來……

她又做了那個等待的夢了。

“你醒了。”

聲音中帶着很期待的語調，七葉愣愣的擡頭看着聲源傳來的方向，一張臉映入她的眼簾。

精致、隽逸。

藍色狩衣、立烏帽，雪發、黑念珠、黃折扇……

一切一切似乎和心中的影子重合了，但偏偏又有不一樣的地方。

她坐在睡榻上，他正坐在旁邊，他們的位置不遠也不是很近。

七葉放下了揉着額角的手，正眼看過他，這才輕輕發出疑問：“您是陰陽師安倍晴明先生？”

“是。”晴明面上優雅從容，只是他把折扇的手微微的緊張了些：“您是七葉小姐？”

“嗨。”七葉輕輕的點了點頭，才這愧疚道：“突然就暈倒了，給您添麻煩了。”

七葉很客氣很有禮貌的話，聽在晴明耳中卻顯很疏遠，他們應該很親密才對。

“冒味的問一句……”晴明小心翼翼，生怕讓對方覺得有輕薄之感：“我們以前認識嗎？”

“……”

七葉茫然的搖了搖頭，晴明的心一下子提起來了，果然只有他一個人是在妄想嗎？

“不記得了。”七葉輕輕的開口。

不是不認識，而是不記得了，晴明一下瞪大了眼睛，但記得是什麽意思？忘記他了嗎？或者和他一樣失去了記憶？

“但是，我想，我們以前應該是認識的……”七葉絲毫不知自己的幾句話便讓對方的心情突上突下忐忑不安，卻是反問了一句：“我們以前認不認識難道晴明先生也不記得了嗎？”

“嗯！”晴明點了點頭，意外的幹脆，對她，他并不想隐瞞什麽：“以前發生過的事全不記得了。”

“失去記憶？”

“嗯！”

“那你呢？也是失去記憶？”

七葉搖了搖頭：“是靈魂不完整，所以記憶也不完整了。”

靈魂不完整？晴明認真的看着眼前的人，感覺她又會突然不見了一般……

又？

那是刻在他們靈魂上的印記，就算靈魂不全她也會來找他；就算失去記憶他也習慣了有她。

“啊喏……”七葉柔柔的開口：“你身上有我的靈魂碎片，可以還給我嗎？”

靈魂碎片？是可以使七葉靈魂完整的東西麽？

晴明還沒有從吃驚中反應過來，七葉就手足并用的爬到他身邊，伸手在他身上撚什麽東西……

是勾玉，紫色的勾玉，撚在她手中盈盈有光，為什麽以前他沒有發現他身上有這些勾玉呢？

七葉找的仔細，肩上、胸、發上……

“叮！，收獲高級靈魂碎片×7，七葉真是太能幹了！”

嗯！其實她也發現她很能幹。

默默的将紫色勾玉收回袖袋中，一個擡頭，那個人近得就在自己的眼中……

一個不小心，他們之間的距離太超過了，只是他好像還沒有發現。

近看這男人，還真是……真是美的勾人心神呀！

真不愧是白狐之子呀！

白狐之子？她腦袋裏又冒出奇怪的詞，或許是記憶？

七葉默默的保持距離，而晴明好像還在研究勾玉的事，嘆道：“紫色的勾玉便是你殘缺的靈魂碎片，我記下了。”

我會幫你找的。

“你竟然看得見！”七葉又驚又喜。

“看得見什麽？紫色的勾玉？別人看不見嗎？”

七葉搖了搖頭，“假面桑和神樂醬都看不見……”比了比自己，又指了指晴明道：“只有我們……”

只有我們倆個人看的到。

那是只屬于他們倆人的秘密。

***

“切！”博雅嘴裏叼着一根稻靠在一棵大樹之上，望着天，嘴裏咕叽咕叽說着：“……想不到那種人竟然會有老婆……”

小白揮動着短短的爪子在神樂懷裏紮掙不休：“我要去見夫人，放開我，放開我……”

八百比丘尼笑的陽光明媚：“小白，我們現在不能打擾他們喲！”

晴明大人和夫人……

“……”小白真的會打擾到你們嗎？狐貍式神頓時面條一般的眼淚‘嘩嘩’落下……小白果然是多餘的嗎？

會哭的式神，除了雨女之外，還有就是這只狐貍了。

誰想，不遠處又傳來輕輕脆脆有女童哭聲，這聲音有些耳熟……

“嗚嗚嗚……夫人回來了，我要見夫人，我想夫人了……嗚嗚……”

“夫人回來了，我們應該高笑才對，妹妹，別哭！”

神樂面無表情道：“是童男和童女倆兄妹。”

“啊～～”微微的詠嘆調，八百比丘尼愉悅：“這下子熱鬧了。”

“真麻煩。”博雅嗤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