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時機
“爺,談方子說你中了兩種毒,一種毒是那人下的,可另一種我卻想不明白會是誰下的?”袁敏州伺候着景修用飯有些遲疑的說道。
“你可還記得,當初我搬到梅妃娘娘的臨韻殿後,平妃來看過我。”景修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有些傷感的說道。
“記得啊,可是幾位娘娘都來看過殿下啊,啊!我想起來了,她跟梅妃是同年入的宮,經常到咱們臨韻殿看梅妃,也就順便看看爺。可是她為什麽要害殿下呢?”袁敏州心內一陣心驚肉跳,這平妃當初可是待自己主子好的不得了啊,怎麽會做這樣的事?
“老三是我們當中最大的,可以說是最有資歷登上那個位置的人,可是後來皇後娘娘抱養了五皇子,再加上老頭子最疼老八,這變數就大了!她以為我和五皇子怎麽着也是一母同胞,先除了我這個臂膀豈不更好!”
“再說以她的心機必知道徐皇貴妃也不會放過我,我出事後有皇貴妃在誰也不會去查我的真正死因,與其等着皇貴妃動手,不如自己動手更有把握一些。”景修有些涼薄的說道,仿佛事中之人與他無關。
“這真是最毒婦人心,是奴婢大意了,當初覺得她們不至于遷怒于一個五歲的孩童,幸虧這倆妖婦差不多同時下的手,又下了毒性相克的毒,爺才得以活下來!”袁敏州恨的咬牙切齒。
“那五殿下!五殿下會不會有危險?”袁敏州轉念一想哀嚎道。
“不用管他,死了才好!”景修皺眉說道,可是袁敏州分明在他那雙紫色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擔心。真真是嘴犟,這五殿下真要出事了,爺不定怎麽個難過法呢!
第二天沉钺去了一趟蔚簟樓,她在市集采買了一些新鮮有趣的東西,以及一箱霧渺國上好的玲珑果,聽說那幾條小蛇最喜歡吃這玲珑果。這次多虧了韓杲和談方子,總要登門致謝才像樣。
她到時韓杲正在跟談方子學習穴位和紮針方式,她沒來由的心下一驚,“旸熙兄,談先生,這次多虧了你們,沉钺才能逃過此劫,這些東西聊表謝意,還望兄臺和談先生見諒!”說着對兩人深深一躬,韓杲連忙避開扶起了她。
“冰初你太過客氣了,你我二人本就聯手共創大業,我豈能置你于不顧!”韓杲扶住她說道,那雙丹鳳眼裏有着綿綿情意,沉钺不動聲色的掙開他的雙手,她心下有些為難一時站在了那裏,如今他識破了自己的女兒身,這以後不知會不會影響複仇大計!
談方子一直打量着二人,一看如此情形,“钺小友來來,入座,瞧瞧你買這玲珑果多受歡迎!”沉钺也就順勢坐下看着桌上三條小蛇啃的歡快,尤其是那條紅色的才不過一會那肚子就圓滾滾的,慵懶的半眯着眼吃的陶醉。
韓杲也坐了下來,“靈兒少吃點,吃撐了一會兒又難受。”他一說那條紅色的小蛇竟然真的不吃了,緩緩向他爬來,眼睛巴巴的望着他。
“這個忘恩負義,見色忘主的東西,白養了你了!”談方子一看瞪着那條小蛇氣憤的說道。
沉钺看此場景笑了一下,“旸熙兄拜談先生為師了?還不知道兄臺想學醫。”
“他才不是甘願的呢,要不是”談方子還沒說完,韓杲就打斷了他,“師父!是我自己想學的,覺得學些也無妨,藝多不壓身。”談方子對他翻了個白眼,瞧瞧這腦子,喜歡人家還不表現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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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些也挺好,兄臺上次說的那個姜子皓死在了南廷,不知之後南廷姜家有何反應?”沉钺不知道要不要當着談方子的面談這事,只是自己今天來就是要在年前再謀劃一番,她不好直接問韓杲他師父能不能聽,只好直接說出來了。
“對,姜子皓僅僅剛到南廷姜家一個時辰就去了,想來姜家也清楚是怎麽回事了,之後姜家厚葬了他,出殡那天穆府大房幺子穆長青,就是娶了秋姜氏女兒的那個小兒子,代表穆府去送葬,不過他連大門都沒進就被趕了出來。” 韓杲顯然不介意談方子在一旁,他聞言直接說道。
“姜家宣布與懷西穆府勢不兩立,當即取出了存在福瑞祥錢莊的所有金銀,自己開了一家名為聚福閣的錢莊,短短幾天連咱們這秣陵都有分號了,靠着淵薮閣的老口碑,如今已經有不小的名氣。”
“那穆府如今作何反應?他們豈會坐以待斃?”沉钺問道。
“穆府一直宣稱姜子皓之死與他們無關,他們一開始是想把穆長鳴交給姜家,任姜家處置,可那穆長鳴自己确實也沒做這件事,當然不肯承認,不肯束手就擒,穆府還沒鬧出個所以然,那邊姜家已經開了自己的錢莊,一時他們也不鬧了,都忙着到處開布匹衣物店鋪,忙着數銀子呢!”韓杲眼含諷刺的說道。
“現今就剩秋府還沒有與他們反目了,不知冰初可有方法?”
“兄臺可查過秋姜氏将秋府的金銀存在哪家錢莊?是穆府還是她娘家?”沉钺一雙秋水目看着桌上的小蛇問道。
“這,我倒沒查過,不過也好辦,稍等一下,我出去吩咐一聲。”韓杲站起來出了雅室。
“钺小友,我這徒兒雖然有些呆頭呆腦的,但他卻有一片真心啊,人這一生最怕錯過了就再也尋不回了,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钺小友可要擦亮眼睛喲。”談方子看韓杲出去了就對沉钺細細的說了一番拜師學醫的緣由,聞言沉钺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幸虧聽到腳步聲這個話題就打住了。
“已經讓人去查了,冰初,查出來後有何打算?”韓杲還沒坐下,桌上的那條小紅蛇就往他身上竄,韓杲也就随它卧在自己肩頭。
“好,是這樣的,如果秋姜氏将錢存在兩家中的一家,傳到另外一家耳中勢必會引起不滿,這樣我們就好從中行事。如果均分的存在兩家的話,我們也可以行事,只是會更麻煩一些而已。”沉钺看了一眼韓杲說道。
“照秋姜氏這樣的老道,她應該會均分。”沉钺又加了一句。
“如果均分的話,我們又該怎麽辦?”韓杲有些困惑的問道。
“旸熙兄可聽說過,吃力不讨好,兩邊不是人!這次我們就讓秋姜氏跳進自己挖的坑裏去!”不知怎的韓杲感覺說這話的沉钺好像帶了不一樣的恨意,雖然有上次秋姜氏□□的事在,可他直覺沉钺這股恨意不單單為此事。
“好,你盡管謀劃,我這邊好好的實施,必不會出錯。”韓杲滿眼溫柔的看着面前的人。
“這樣,旸熙兄,你可知秋府的三爺是泰康縣令?那個三夫人在秋家是最受寵的,三夫人的長子是秋府的大少爺,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我們可以用他來使絆子。”沉钺盡量平心靜氣的說道。
“知道一些,聽說那個秋君廷喜好出入花街柳巷,不過秋府應該都瞞着秋府老太君呢!不知怎麽利用此人?”韓杲皺眉說道。
“既然這樣,就安排一個可靠的人扮作外地來此的貴公子接近于他,最好讓他染上賭瘾才方便行事。”沉钺沒有絲毫的猶豫,在秋府時這個秋君廷和三夫人仗着秋姜氏的寵愛多次欺辱母親和自己,絲毫沒有兄妹情份。
“可以讓我手下的墨狄去會會他,钺兄的意思是讓他染上賭瘾欠下巨債去錢莊取錢,之後又當如何?”韓杲一時并沒有想明白。
“兄臺猜他會自己去取錢嗎?最好讓他躲起來,到時候暗示賭坊的人去福瑞祥和聚福閣去讨債。”沉钺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說道。
“數額巨大的話兩家錢莊肯定都不會直接給,而是會去禀明秋姜氏再做打算,到時候又怎麽讓他們同室操戈呢?”韓杲問道,接着他又想到,“哪家都不會輕易拿這筆錢,也許會商量着對半呢?”他有些遲疑的說道。
“別忘了姜穆兩家有血仇,秣陵的管事不會擅自作主,只會通報給本家的主人後再做打算!這件事關鍵就是把握好時機,每年的正月初二秋家的姑爺會帶着秋姜氏的幺女回家拜年,而初四南廷姜家會派小輩來給秋姜氏拜年,另外再查查自家的店鋪,大概會呆個十天左右,到時候讓你安插在秋府的下人故意給姜家人透露秋姜氏的态度,讓姜家人知道秋姜氏更在意小女兒所在的穆府,而不是她的娘家!先在姜家心裏插根刺。”沉钺緩緩說道。
“之後就該三夫人出場了,秋府人多嘴雜,三夫人無意中聽到因秋姜氏偏疼小女兒,将絕大部分銀兩都存在了穆府的瑞福祥,到時候她自會給福瑞祥施壓拿錢救她兒子。”沉钺卻沒有說原因,只因小姑未嫁時是獨一份的掌上明珠,嬌蠻任性,不将任何人放眼裏,與這三夫人陳芸娘暗地裏沒少龃龉,只是沒擺在明面上,兩人反而在秋姜氏面前做一副一家親的好樣子罷了,這時候陳芸娘不找福瑞祥鬧還找誰。
“時機?你的意思是姜家人來秣陵拜年的時候,先在秋府聽了下人的竊竊私語知道秋姜氏更看重穆府,到時候盡管姜家人心裏不好受也不好發作。然後就是三夫人因為秋府的錢都在福瑞祥故給福瑞祥施壓拿錢救她兒子,讓姜家知道流言為真!”韓杲點頭說道。
“不錯,有了根刺,再加點鹽就成事了!”沉钺對着他點了點頭。
“這鹽是指?”韓杲實在好奇她怎麽對秋府這麽了解,這種感覺從開始謀劃秋府就存在,只是她不願說,自己也不便問。
“姜子皓之事重演!”沉钺點到為止,相信韓杲會明白。
“冰初的意思是,在姜家人呆在秣陵期間以穆府的名義對他們進行劫殺,再次燃起姜氏對穆府的仇恨,到時姜家人必定要在秋姜氏面前痛述姜子皓之事,逼秋姜氏表明自己的态度,畢竟秋家是靠姜家東山再起的,姜家絕不會允許秋姜氏在此事上兩頭搖擺,只會讓她二選一!”韓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對,穆府是不會承認劫殺之事的!這時候就算秋姜氏拿出證據,表明自己均分存了銀兩在兩家錢莊,姜家也不會信,最後秋姜氏只能也只會選女兒的穆府。至此秋氏和姜氏的姻親關系就會名存實亡!”說到此沉钺注意到談方子的眼中有憂色閃過,不過既然韓杲不避諱此人,自己也無需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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