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打探
沉钺第二天就以高價在城中最繁華的玉英街上盤了一個帶有兩進後院的店面,蔣贲和葵黠住在前院,她和折璎幾個女眷住在後院。安置好後她讓葵黠去打聽秋府大爺是否回府,如果回來了,說回春堂的齊大夫讓大爺去趟回春堂;還有說丫鬟疏夏的遠房嬸娘要她回家一趟,吩咐他見機行事。讓餘下幾人整理院落,等她去趟瑫珚館回來再去采買香料。
沉钺又雇了輛馬車去了城郊,她總覺得還是去辭別一下比較好,早上離開的時候去辭別被袁敏州擋了說殿下不想見她,如果不辭別她又心內有愧,此人雖然乖張暴戾,不論如何也是對自己有救命再造之恩,就算一會兒再被他譏諷幾句她也心安。
看門的張老漢把她迎進去,她讓車夫在館外等自己,說會給他加銀子。沉钺大踏步走進撷茝院,裏面靜悄悄的,張老漢說殿下在館內一直沒出館,也不知袁敏州在哪?
轉個彎走向書房時,她故意加重腳步,果然還沒等她走進,袁敏州就面帶無奈的攔住了她,“沉钺姑娘,你這段時間還是別來了,殿下不會見你的,既然殿下已經給你鋪好了路,你就回去好好做吧!”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無可奈何的說道。
“袁管事,如此,還請代我向殿下致謝,替我将這封信轉交給殿下,也多謝袁管事這幾天的照顧!告辭!”沉钺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鄭重的交給袁敏州,轉身大步離去。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琉璃翹檐灰色屋隅的拐角。
袁敏州搖搖頭轉過身竟然看到書房內側對着這邊的窗柩旁站着一道黑色身影,是誰不言而喻。這位爺巴巴的讓自己攔人,他自己倒躲在窗後看起來,也不知是個怎麽回事!
他進去的時候,景修已經一本正經的坐在書案前看起了書,他也不戳破主子,“爺,人走了,說是讓我代她謝謝爺,還有一封信讓我交給爺。”他把那封信遞過去,眼前的人卻沒接,“放那吧,無所謂。”景修淡淡的說道。
這會兒袁敏州已經見怪不怪了,放下那封信,倒了一盞雲煙雪端到他案前,退到旁邊發起呆來。這幾日真是奇了怪了,自己也不管了,誰知道爺到底怎麽回事,反正自己這位主子本就不是個好揣摩的。
“對了,平如縣縣令魏遙庭讓滄漠去查了嗎?”
“查了,确如殿下所料,屈瑞行借刀殺人呢!那魏遙庭是個極公無私的,又是個敢想敢說的直脾氣,得罪了不少人,他卻依舊我行我素,前幾年帶領平如東郊的人開出了六百畝荒地,滄漠說他親自去看了此人家徒四壁,平時破褛褴衫,唯有那件官袍沒有補丁,皆因此人俠肝義膽,接濟無數,他自己也種了二畝地養活家人,如此他在平如威望極高,被平如百姓敬稱為魏公。”
“要拿我做刀!也要有握刀的本事!”景修眼含戾氣說道。
“爺準備怎麽辦?”袁敏州面帶憂色的說道,皇上本就不喜自家爺,爺在這邊作出大動靜的話只會更加招惹皇上的厭惡。
“敢算計到我頭上就得有承受失敗的覺悟!不給他們點顏色還把我當猴子耍!”景修冷笑着說道。
“可是爺,這鬧大了恐沒法給皇上交代!”袁敏州急切的說道,他希望主子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可是又知道以主子的性格是不可能忍着的。
“誰說我要自己動手了!他們可以借刀,我也可以借刀!老頭子越讨厭我越好,我求之不得呢!”景修喝了口茶滿不在乎的說道,袁敏州心下黯然,解鈴還須系鈴人,這父子倆這輩子的心結是解不開了。
“對了,讓滄桀和滄冥去盯着沉钺她們,以後每天戊時回來一人給我彙報當天的情況。另外有問題及時通報!”景修站起來走到窗邊吩咐道,他背對着袁敏州,袁敏州根本沒法看到主子的神色,更無從知曉主子的心思,他也放棄猜了,反正至從沉钺姑娘出現他就越發看不透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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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咱們自己的事抓緊時間,這次出來不能無功而返!”景修又低聲囑咐道。袁敏州應了一聲才出去吩咐暗衛。
過會兒袁敏州回來的時候,桌上的信已經不在了,主子嘴裏說着無所謂,這心裏可就難說了。
沉钺回到店鋪的時候葵黠竟然已經回來了,“如何?父,秋府大爺可在?”她拉住葵黠急切的問道。
“公子,那看門的小厮說他家大爺是昨天午時回的,再多的卻是不說了,我塞了他二十個銅板,他才告訴我說,大爺病了,沒法見人,裏面讓瞞着呢!再問什麽病,要不要緊,他卻是不知道了。你看這······”葵黠有些慚愧的說道。
“病了?可有請大夫?要不要緊?”沉钺一連串的喃喃自語,父親是因為母親和自己才病的吧!這樣一來最近是沒法見到父親了。
“那疏夏呢?她可還在?”她渙散的雙眼好不容易看定面前的葵黠面帶希冀的問道。
“公子,我打聽到疏夏還有叫什麽冬的丫鬟染了天花死了。”葵黠不敢看眼前的人嚅嗫着說道。滿室寂靜,衆人都目露憐憫的看着沉钺,那張臉死死的繃着,大大的眼睛裏猩紅一片。
沉钺雖然早就料到她們幾個兇多吉少,但親耳聽到還是一陣眩暈。好個狠毒的老妖婆!該怎麽辦呢現在?對了,唐管事唐豐年!她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折璎幾個不由都跟着舒了口氣。
“這樣,葵黠,你去寶盛胡同第三家,就是紅色大門,門口有紫蘇的那家去找那家的大爺唐豐年,就說蔚簟樓的秦管事找他,務必請他今天酉時去一趟蔚簟樓。然後你再去蔚簟樓打點一下,讓他們的人務必留住唐管事。”沉钺說着又給了葵黠一些碎銀子,“是,姐姐放心,這次我一定辦好!”他一溜煙的跑了。
沉钺帶上援璇和蔣贲去了城北的雜貨市集希水市集,她要買香料,以及做胭脂的工具外帶一輛堅固的馬車,衆人身上要穿的布料,鍋碗米糧等生活用品,一路挑挑撿撿到了酉時才買齊,她記挂着向唐管事打探情況,讓蔣贲趕着馬車直奔蔚簟樓而來。
沉钺堅信以父親和唐管事的交情,以及唐管事的為人,即使他看到自己也不會去揭發自己,一到蔚簟樓她就進了樓尋找唐管事的身影,可是并沒有,連葵黠的身影也沒有!難道出事了?葵黠是很機靈的啊!
她連忙上車讓蔣贲往家裏趕,不出所料,葵黠正站在店門口的街上張望,一行人進了屋,“公子,那個唐管事死了!”
“什麽?你說他死了?”沉钺臉色一下就變了,她上前一步抓住葵黠的雙肩搖晃道,“是的,我去了公子說的地方,開門的并不是唐家人,說是唐家人幾天前剛把宅子賣了搬走了!我問搬到哪裏,他們說不知道,後來我在對門的阿婆家打聽到四天前唐管事自盡了,唐家人匆匆埋了人就搬家了。”葵黠臉色黯然的說道。
沉钺一臉頹廢的後退幾步,折璎連忙把她扶到椅子上坐着,淚水順着她的臉緩緩滑下,她好恨啊!唐豐年何辜,連冬,疏夏幾個何辜!
“钺妹妹,節哀啊,要保重自個的身體,妹妹你說會和我們大家一起過上好日子呢,你可不能有個好歹啊!”折璎握着她的手柔聲說道,“怎麽可能,別說不吉利話,妹妹堅強着呢,還要好好的為他們幾人報仇呢!妹妹你說是不是?”援璇輕輕搖晃着她的肩膀說道。幾個人紛紛勸道,就連那七歲的小蠻都輕輕的拍她的心口。
沉钺心中一暖,點點頭,很快擦幹淚水,“大家不用擔心,只是唐管事之事是我沒有料到的,放心吧,我會帶你們過上好日子,也會替枉死的人讨回公道!”她目光堅定,那裏面的光彩讓衆人絲毫不懷疑她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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