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追查
眼皮睜開的剎那，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波紋擴散回縮，視野內所有的景象逐漸變幻。
牆壁，木架之類的死物顏色逐漸虛化，最終于背景呈現出淡灰色的質感，眼前背對着自己的夏洛克則是出現了與背景完全不一樣的白色，這一次不是身上的氣霧，而是渾身泛白，只不過在他身前似乎還有其餘的顏色，但被他的身軀遮掩了。
還沒等細看，地上的東西将唐納德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自老鼠洞到三個木架周圍的一片區域，滿滿的都是淡黃色的三趾腳印！
看來自己的猜想沒錯，老鼠才是偷盜者，不，不能這麽說，老鼠偷珠寶幹嘛？
在它們眼中那些閃閃發光的東西可能還不如一個黑麥面包。
它們只是工具，真正的偷盜者，是控制這些老鼠的人。
這麽一想上兩層的珠寶沒有被拿走也是情有可原的了，唐納德看着下三層架子上重疊的印記，這些老鼠居然還會疊羅漢，硬是堆到了一米多高的位置，要是數量再多一些，是否連上兩層都能搞定？
嘶~
猛的倒吸一口涼氣，周圍的世界仿佛被人按下了燈光開關，眼前的一切陷入黑暗，不同于上一次的酸痛，這一次雙眼感受到的是冰冷，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如果威力小上一些或許就是清涼，那會讓眼睛舒服，但唐納德現在感受到的是實實在在的冰冷。
“你怎麽了？”
夏洛克注意到了身後助手的趔趄，轉過頭來發現他正用手揩着眼睛。
“沒事，倉庫裏的灰塵進了眼睛，過一會兒就會好，夏洛克，我剛才從埃布爾口中得知前兩天有個捕鼠人來過他們家，當時為了捕鼠，他勘察過這棟屋子，這個寶庫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你的尋蹤粉末雖然沒用，但老鼠洞前的那些痕跡同樣是證明，埃布爾不信不要緊，我們只要能找回東西，由不得他不信！”
自己能看到地上的蹤跡這一點是不能告訴夏洛克的，但是在确定老鼠盜竊的前提下，他完全可以引導對方走向正确的方向。
捕鼠人會是盜竊者嗎？這是一個未解的疑問，但無論如何，他對于這些老鼠，總歸是有經驗的，至少也可以從他口中獲得一些訊息，對于案件的進一步偵破有着不小的好處。
“你說的對，沒想到啊，還蠻聰明的嘛。”
“只是一個不成熟的建議而已，我想你應該早就想到了。”
“哈哈，那當然了，你很不錯，沒白找你這個助手。”
夏洛克對這個助手越發滿意了，有眼力見，會拍馬屁，關鍵時候還能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議。
兩人商定，便直接出門找到了埃布爾，也不跟他說倉庫裏的情況，反正說了他估計也不信，于是夏洛克就說他們是準備出去詢問一些可疑人物，要來了這幾天三個陌生人的住址。
這個時代電話還沒有完全的普及，底層民衆互相之間的傳話還是得面對面或者寫信，因此地址的記錄就顯得尤為重要，埃布爾家裏就有這三人留下的地址。
為了能加快效率，還專門把自己的馬車調配給他倆。
“你的尋蹤粉末，畢竟是5金鎊的東西，不便宜，好像沒用多少，說不準可以退貨。”
上了車，唐納德把一直攥在手裏的尋蹤粉末遞給夏洛克。
“退不了，那些家夥講究貨物售出，概不退換，随便找個地方扔了就行，你要的話也可以留着，做個紀念。”
對于這5金鎊的東西，夏洛克并沒有多少可惜的情緒，随意的揮揮手。
“那我留着了，這瓶子還挺好的，把粉末倒了洗洗幹淨換成糖丸就不錯，夏洛克，我能問這東西你哪買來的嗎？還有人會出售這種......我應該稱呼它為神奇粉末？”
臉上并沒有太多喜悅的表情，要保持克制，但還是假裝不經意的問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在一個地下市場，額......雙重意義，既是在地下，又是一個不那麽合法市場，其實也不能說不合法，畢竟普斯頓市的政府和教會都默認那地方存在，那是一個只要有錢，能買到許多奇怪玩意兒的地方，當然，大部分都是僅限于在違法邊緣試探的東西，真正越界的東西不能說沒有，應該說不多，因為誰也不知道在那市場裏有沒有政府以及教會的眼線。”
堵不如疏，與其花費巨大的精力去嚴令禁止，反而使得一些真正違法的東西在分散的政府力量下脫逃，不如讓這樣的地下市場存在，政府與教會大可以在暗中約束，說不準還可以借此捕捉到更多的有利訊息。
更何況這樣的地方想要生存，該有的孝敬自然是不會少的，每個月都有人上趕着送錢，還有利于城市治安，誰不樂意？
“我能知道那地方在哪嗎？說實話，我對這方面的事情也很好奇......”
“行啊，今天要是能把這案子破了，明天晚上我就帶你去，因為破了案，那15金鎊就是咱們的資金，你作為助手，我會分你一部分，夠揮霍一下的了，要是破不了嘛......帶你去了也沒用，因為大部分的好東西我估計你都買不起。”
偵探與助手之間，一般都會有任務酬金上的分成，這個數額取決于委托的難度以及酬金的高低，還有偵探是否大氣。
因為委托本身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助手參與案件，意味着承擔風險，而那份周薪則是助手做一些正常事務的酬勞。
真要是出生入死的活計，周薪1金鎊，不合适吧？
“沒問題。”
“既然你沒問題了，那我就來說說接下來的事情，待會兒真要是遇上罪犯，你盡量往後躲，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能控制老鼠的罪犯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屬于超自然現象......很難保證罪犯會束手就擒，你只是一個助手，沒必要拼命，何況你要是死了，我會很麻煩。”
夏洛克滿眼的興奮神色，每天看異秘報，今天總算是輪到他來面對超自然現象了，要是能逮捕這種罪犯，說不定還可以從他身上獲得一些特殊的東西，控制老鼠的能力，聽上去也蠻厲害的不是嗎？
“那你呢，你的戰鬥力足夠應付一個可以控制老鼠的竊賊嗎？”
不是唐納德擡杠，他對于自己的戰鬥力心知肚明，目前的他雖然有些特殊能力，但沒有像樣的攻擊手段，打起架來比普通成年人強不了多少，而夏洛克個頭不出挑，身材看上去也不精壯，格鬥技巧估計也不出衆，他怎麽對敵？
“一個竊賊而已，只要他敢出現在我面前，戰鬥就結束了。”
右手伸進腰側，一把樣式精致的槍械被夏洛克從身後抽出放到腿上，當他握緊槍柄，身上的氣勢與自信有明顯的增強。
這是個老槍手！
“你有槍？”
随手掏出一把槍，真的好嗎？唐納德很想問一句私人持槍一旦被發現，難道不是吃牢飯的節奏？
“放心，我有持槍許可證，五年前就拿到手了，看到這槍沒，要是個新人槍手，能用這種槍？”
區別于唐納德印象中的槍械模樣，夏洛克手中的槍并不是這個時代常見的左輪手槍，而是內嵌了不少齒輪和小型傳動裝置，槍尾還有一個圓柱形的類似于水槍儲水器以及一個标注着數字編碼的表盤。
有失簡約風尚，但絕對是一把精致的“怪物”。
“菲洛克1796，蒸汽推進槍，槍火模式為正常槍械狀态，子彈推進速度比普通槍械快近1.5倍，蒸汽推進模式，在原有基礎上增加蒸汽推進，這儀表記錄着內存蒸汽量，下面的旋鈕可以調節一次性的觸發量，要是将所有的蒸汽全部用于一次攻擊上......可以把你的上半身直接炸成肉末。”
對于自己的愛槍狀況，夏洛克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這槍也在持槍許可範圍內？”
這種小型手炮一樣的存在，持槍證也允許？這世界未免也太危險了一些。
“當然不在範圍內，這屬于大威力火器，你可不能跟別人說我有這槍，它是我托家人從重工業極為發達的格拉斯多帶回來的，有了它，我管對面是不是超自然怪物，就是傳說中的狼人站在我面前，我也能一槍把它頭打爆！”
無可否認，工業的迅猛發展正在改變這個時代，曾經作為人類夢魇的怪物所擁有的尖牙利爪在這些人造的恐怖武器前，似乎有些上不了臺面。
人類在進步，由內而外，從未停歇！
“兩位先生，前方就是邦利區，作為一名馬車夫，我得保護好自己的飯碗，非常抱歉，我不想回去後被辭職。”
邦利區，普斯頓市的貧民區之一，其中的環境總結起來就是三個字：髒亂差！
“走吧，他的理由無可辯駁，如果載我們進去，再出來的時候這輛馬車可能就得直接送入洗車行了。”
推開門下車，一股子酸腐的氣味撲面而來，這讓上一秒還在幹淨車廂裏的兩人都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
“嘶~這段路看來可不好走。”
看到眼前的景象，唐納德感覺這一趟估計是要遭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