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廢柴的沈二小姐
這冬天一來，離過年這種日子就不遠了。
雙寧的身體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缺少鍛煉，她自發地開始了早睡早起，有空就繞着院子跑兩圈，不過身體太廢，跑了幾圈後就喘氣如牛，扶着膝蓋整個人都軟掉。
綠茗和紅袖見此情形連忙上前扶着又是順氣又是端茶拿板凳一個勁兒地服侍還慘過沒鍛煉之前的模樣，都紛紛勸她不要再跑了。
經此一次，雙寧當然不樂意了，要知道她以後還有沒有人追殺，之前就是因為逃跑不及時，就算不為了逃跑為了能活久點，那也必須鍛煉。
然後，她開始練起了第八套廣播體操。
驚呆了一衆下人的下巴，這超前的伸胳膊伸腿旋轉跳躍，活像跳大神。
偏偏這小胳膊細腿還端的那個标準，更加讓人無語了。
即使處在沈府角落的未名居每日進行着這些算不上轟動的事情，但沈府畢竟人少，除了個沈珉羽就沒有別的主人了，雙寧也算是給冷清了許久的沈府帶來了別樣的熱鬧。
至少這些傳進了沈珉羽的耳中，沈珉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看着書的手指微微卷曲。
高管事還在禀告着關于雙寧的一言一行。
“最近姑娘似乎很熱衷于這些伸胳膊伸腿的動作，甚至還叫上了院子內的下人一起……不過，院子倒是熱鬧了許多。”
沈珉羽擡眼看了高管事一眼，高管事依然是低垂着頭，恭敬的模樣。
“那你的意思是，這是好事？”
高管事對此問話一愣，一時之間沒有回話，誰都知道沈府自從沈素月出嫁後就一直如一片死寂，直到沈素月死後，就更加寂寥了，連沈珉羽的性子都陰郁了許多，滿院子的櫻花在夜晚只是增添了幾分鬼影影影綽綽，怪是瘆人。
從此沈府的人都謹言慎行，生怕說了什麽讓沈珉羽觸景傷情。
自從雙寧住進來後，高管事是真心想要沈珉羽有個人陪着也好，即使不是兒女私情的那方面，總歸有人說說話話開解開解也是好的。安泰公主那種性格太要強，反而不适合沈珉羽，他觀察了雙寧這些時日，發覺這姑娘的脾性倒是不錯，笑起來月牙彎彎，端是一副親切感。
不過，他這心思可不能跟沈珉羽說，沈珉羽最是煩惱這些情~事。
高管事便說：“這是不是好事，還得看以後的發展，至少現在府上是熱鬧了些許。”
沈珉羽點點頭，繼續看書，但心裏亂糟糟的，也沒有看進去。
高管事借此說道：“最近臘八節到了，過不久就是春節……”
高管事還沒說完，沈珉羽就輕貓淡寫地打斷了他。
“按照往年的辦吧，一切都交給你。”
“可是……”高管事有些難辦，面露難色。
“怎麽？”沈珉羽側頭看他。
“以往都是您不在府上，所以才從簡而辦，如今你在府上裏，一切恐怕又不是那樣簡單了，奴才年紀大了，忘性也大，恐操辦這事有所疏漏。”
沈珉羽是何其聰穎的人，聽到此話就知道了高管事到底是什麽心思，他饒有興致地看着微垂着頭脊背微躬，表現十分謙順的高管事。
這個高管事已經跟了沈珉羽好幾年了，是個忠心耿耿的人，奈何就是太操心沈珉羽的終身大事。
“高管事，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四年多了。”
“嗯……這幾年你都沒有讓我失望過，我信得過你。”
“這……”高管事驚訝地看向沈珉羽。
沈珉羽面上冷淡，只是淡淡一笑，無所謂地說：“所以你想交給誰辦就給誰吧。不過不要太鬧着就好，我還是喜清靜。”
縱使是懶散的姿态，那雙眼睛無意之中還是透出攝人的光芒，讓高管事不由得低下頭不與之對視。
高管事退下去後，沈珉羽自覺看不進書了，便扔開了那本已經早已看膩了的兵書，站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他又走到了書櫃旁，伸手又拿下了那本被翻過無數次的《詩經》，手指觸到了藍色光滑的書皮時停了下來，驀然驚醒。
他往窗邊無措地看了看，窗外月色微暗，只有絲絲清風從那未合上的窗中蹿了進來，吻起了他垂在肩上的幾縷散發，發絲劃過嘴唇，如同冰絲一樣割痛了回憶。
夜裏只剩輕輕的一句嘆息。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該過去的會過去，新的依然會來，何須執着過往，耽誤當下。
一只貓從窗臺越過，那抹身影一閃而過，那抹白色在暗淡的月色下雖不顯眼，但哪裏能逃過平時日夜對着貓的沈珉羽。
他皺眉，但卻沒有動身去追。幾乎能猜想這只養不熟的貓喜歡跑去哪裏了。在念頭之間，他的手指微動，又想将剛才沒拿下來的書抽走，意識到了這樣的舉動，不禁有些無奈。
烏雲飄來，遮住了那殘缺不全的月亮，殘葉低頭，木門被推開的“吱咯”聲，令那殘葉不禁抖落。
微弱的月光重新從窗棂走進書房裏時，早已無一人。
窗外一聲聲綿長又無法忽視的貓叫聲令雙寧心煩無比，她已經卷着棉被，将兩只耳朵捂上了，都無法阻止那聲聲催人發狂的貓叫聲飄進她的腦海裏。
最終她忍無可忍，幹脆一掀開被子，頸上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一下子就起了雞皮疙瘩，她起身拿起挂在屏風上的鬥篷罩上，轉身走向後面面向小路的窗戶。
走近時，隐隐約約還能聽到爪子抓撓着窗戶的聲音。
雙寧大半夜沒的睡被吵醒，有些不滿，存着惡作劇的心情，猝不及防地一下子拉開窗戶，吓得那只小貓耳朵都要豎起來了。
經過上次的落水事件，雙寧實在不想再惹什麽麻煩了，喜歡貓沒錯，不過這只貓她不是很想惹。
鏟屎官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嘴硬心軟，被那貓軟萌軟萌的眼神注視下，雙寧首先投降了。
不過這次是這只貓自己跑過來找她的，總不至于沈珉羽跟着一只貓過來抓奸打她一頓吧？
有這麽無聊和這麽變~态的人嗎？
雙寧自我否定後，心安理得地拿起早就準備好的點心小魚幹，一把抱起小貓，搬來凳子在窗口一坐，就逗貓去了。
第二天，雙寧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的。
然後又看見高管事一臉喜色地走進來，外加一臉喜色更甚的紅袖，後面還連了一個滿臉興奮的李歸。
有生之年，雙寧終于有一次以女人的直覺感覺到了不妙的事情發生，她摸~摸耳~垂，剛要跨出門檻的腳巧妙地轉了個彎，直接回屋裏去了。
“姑娘稍等！稍等！”
高管事的聲音在後面追着喊，身為貼身丫鬟的紅袖生怕雙寧聽不見似的，也在後面喊着：“姑娘！姑娘！”
兩人二重奏似的“姑娘”長“姑娘”短，外加一個李歸那難以言喻的口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菜市場叫賣呢。
避無可避，雙寧只得轉過身面對這慘淡的人生。
高管事只當雙寧這反應是害羞或者是姑娘家的不知所措，他覺得女孩子還是笨一點比較好，雙寧這樣的蠢正合适沈珉羽的聰明。
雙寧要是知道高管事這樣想，非得嘔一口血不可。
聽完了高管事的陳述，雙寧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醜拒。
這種管賬還要監督一切事宜進度的活兒，幹得好就得一句誇獎，幹不好賠錢怎麽辦？
本來雙寧都堅決地不肯承辦這個過年事宜了，怎知紅袖在旁邊無意地哀嘆了一句。
“姑娘怎麽糊塗，這當家的日子可是日後有大大的好處啊。”
好處？
雙寧低頭思考了一會，拍掌想通了。
就是這個理！賺錢的機會來了！
穿越什麽發明玻璃開飯店，一大堆的生財之道經營理論，她全不懂，她頂多是個開小賣部的命。
可是，吃回扣這種卑鄙的事情，她無師自通啊。
于是就這麽決定了，這個年由雙寧來承包。
沈珉羽這種少爺最不缺的就是錢，雙寧根本沒打算給他省錢。
不過往日，她在家裏身為大姐，承包過年的一切事情時，都是要親自去了解貨比三家才開始買，無論是小事還是大事。
這都是毛病，不親自了解，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可不好。而且，如果她以後真要開小賣部什麽的，還是了解一下市價比較好。
就這樣決定了，雙寧即時拍定進沈府後的第一次上街。
那日正是臘八節，街上都充斥着一股快要臨近過年的喜氣洋洋，這股氛圍讓路過街上回家的沈珉羽都不由感到格格不入。
回到了沈府後，那股道不明說不清的冷清感又包圍他左右。
晚上，高管事親自端給了他一碗臘八粥。
他看着這碗顏色鮮豔的粥，想起了以前他也是沈府的公子，也有過一段熱熱鬧鬧的生活。
“這是沈姑娘做的，她特地讓我端給你嘗嘗。”
高管事臉上有着笑容，眼角旁的皺紋浮現，莫名多了一種憨厚。
不過，沈珉羽知道這只是高管事添加的話語，他昨晚在她窗口旁聽到的可是爽朗的“鵝鵝”笑聲以及她對以後生活暢想的美好。
他無聲地笑了一下，端起了那碗粥一勺勺慢慢地送進嘴。
一口口散開在嘴裏的微甜，比不上他曾經吃過的山珍海味，但也別有一種味道。
曾經傲氣逼人的沈二小姐變成了一個對平淡的生活向往的小女子。
這可不是睡一覺就可以解釋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拖沓症要犯了……
要命……最近忙得飛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