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相知[劍三]

第18章 班級

放牛班管理的主旨，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向芷所在的班級，每周只有三節專業課，已經很少了，就這三節課，不去上也可以，平時的學分和考試的績點，只要你買得起，不會有人管你上沒上課，學沒學會，考沒考試。

在向芷看來，某種程度上，這也算得上校園冷暴力了。中午跟克勞德他們吃完飯，向芷去伊凡的宿舍午睡了一會兒，下午去了自己的班級。

課程表上寫的是下午兩點四十五分，《異能起源與發展理論》。兩點三十，向芷騎着小綿羊來到第九教學樓下。跟異能者宿舍一樣，這些高聳入雲的教學樓，主要的面積也是由為異能者服務的演練場構成，基本每一層都會有，每個班級每個課程還可以申請各類專屬演練場。

雖然有虛拟對戰平臺，但實際操作也有其不可取代性。因而衡量一個異能學校的硬件水平，很重要的标準之一，就是它對于教學演練場的建設和投入。

向芷所在的班級一共二十人，別稱“過江龍”，這些信息班級欄目都有。不要以為叫“過江龍”就有多麽高大上還是怎樣，名字不過是忽悠不懂行的外人，乍一聽，克萊門薩1168級“過江龍”的學生似乎很叼的樣子，其實內部人都清楚，“過江龍”不過是地瓜藤的別稱之一。

地瓜藤？就是牛飼料，放牛班的別稱五花八門，但說白了都是牛飼料。

你好，我畢業于克萊門薩1172屆“過江龍”班，總好過說畢業于克萊門薩1172屆放牛班，混文憑也是要委婉一點的。

向芷對此嗤之以鼻：糊弄外人還是欺騙自己，或者兩者兼而有之，都沒個毛線意義。不過跟自己也沒個毛線關系就是了。

有時候吐槽爆粗口，不小心說出了聲，還被伊凡和克勞德教育過。他們以為向芷是從小生活環境，造就她“粗俗”的語言。嘛，她自己心裏清楚，混了兩三年二次元，整天跟一群“社會你路哥”“社會你妙姐”下副本野外撸人頭，說話跟着就粗暴了。

唔，好吧，明明在吐槽班級名字呢，怎麽又開始吐槽自己了。一定是伊凡和克勞德在寶寶幼小的心靈留下了陰影，哼唧╭(╯^╰)╮。

走進大廳，四面黑色光面牆壁，上面勾勒着一些銀色幾何線條。這種設計讓向芷一陣子不舒服，完全失去了參觀的興頭，直接走進觀光電梯，按下98層按鈕。

電梯速度很快，內部卻很平穩，因為有調節重力的設置，所以向芷沒有超重的不适感。但電梯再快，樓層高了也總會有等電梯之類諸多的不便，所以，放牛班被安排在高樓層，也是不受重視的體現之一。

向芷找到自己的班級，距離上課還有十來分鐘。寬敞明亮的教室裏面零星坐着三五個人，各自低着頭，眼睛盯着自己的終端。

一周難得上幾節課，還這種出勤率，該不會等下老師都懶得過來吧？那勞資就得投訴了。心裏有準備是一回事，親眼看到這情形，是另一回事。這下子倒也不用考慮什麽座位的問題了，向芷直接選了第三排正中間，視野最佳的學霸位置。

左右稍微觀察一下，距離向芷座位不遠，位于學霸區域的邊緣，有一個男生在埋頭看什麽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數字，還有他手寫的筆記。整個人都充滿了旺盛的求知欲，跟班級氣氛格格不入，所以向芷一眼就注意到他。

雖然是坐着，不過能推斷出，他是瘦高的身材，身上的校服很整潔，黑色頭發有點淩亂，帶着一副黑框眼鏡。右手握着筆，像是陷入思考，不時劃拉兩下。

目前，除了小隊的成員，向芷基本沒有什麽交際，可不知為什麽，越看這男生，越有一種熟悉感，像是在哪裏見到過。

也許向芷的目光太火熱，男生察覺到後，擡頭看了她一眼。

唔，平淡無奇的五官，确實不認識。怎麽說呢，異能者的直覺雖然沒什麽科學依據，但很多時候也是很準确的，哪怕不是伊凡那樣的感知型異能者，也十有八`九真實可信。

男生随後也沒什麽表情，又低頭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向芷也把心中淡淡的疑惑擱置一邊。

上課鈴聲是一段克萊門薩的校歌選段，優雅的鋼琴曲調，有點像前世肖邦的作品。随着鈴聲走進班級的是一個表情冷得掉冰碴的青年男教師，穿着白大褂，要是課堂外遇見一定會誤以為是校醫。

後來聽介紹，他是校實驗組的組長。唔，都差不多。

1168級“過江龍”的班主任就是由他代理，放牛班基本沒有全職班導，都是從學校各個組織摳出來的精英，讓他們兼職。反正每周溜達幾圈，每次過來也許都不會有學生，待兩個小時就當出來散心。

“喲，今天來的人還不少。算上新生，一共五人，我看看紀錄……”班導推了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打開方才夾在胳膊肘的電子教學板，“呵，果然破紀錄了，今天是克萊門薩放牛班十年以來出勤率最高的一次，恭喜你們。”

嘴上說着恭喜，實際上卻是嘲諷的語氣。

向芷看了下後邊靠窗的其他學生，反應平平，對明顯的嘲諷也沒太大波瀾。

說不定早就習慣了。來到這裏基本都是土豪家裏的寶貝疙瘩，克萊門薩卻是精英院校，收下大筆的“贊助費”，也一樣用實力衡量學生的素質。進來是一回事，融入就未必了。

也許，放牛班的人在精英們的眼裏，根本就不是校友，不過是給自己學校提供資金支持的可憐蟲們罷了。

輕輕搖了搖頭，向芷把雜七雜八的思緒收回。既來之，則安之。大把銀子都投入了，雖然不是自己的，但能學多少就得學多少，不能白來。

放牛班安排的專業課很少，因為就算安排得滿滿的，這些班級的學生聽了也是白聽。但選修課算是福利性質，只要你精力充足，想選多少都随便，考試通過一樣可以計算學分。需要額外掏錢的，是那種參加考試沒通過，又想要學分的人，每一學分都是一筆巨款。

如果想要學本專業之外的其他專業的專業課，比如數學專業的想要上物理專業的課程，雖然不能選修取得學分，但可以盡情蹭課。這些信息向芷提前去克萊門薩的論壇上調查得十分詳盡。

曾經她上大學的時候，隔壁宿舍就是一屋子的學霸。除了每周本專業十一節課，一有空閑還去聽西語法語日語等其他專業的課程。看她們每天辛苦地在各教學樓之間奔波，還要去圖書館或自習室認真完成作業，卻依然樂在其中的樣子，向芷深深被感染。

四周都是最優秀的老師和同學，怎能不珍惜？向芷本身不是學霸，但慶幸自己認識了學霸做朋友，無形中拉着她，度過幸福的四年大學生活。

有機會重回象牙塔，心裏還有點小期待呢。

克裏斯老師講課很認真，也不僅僅是照本宣科。對照着老師的資料，向芷稍微查了下，都是時下最新的理論，還有充足的例證。

旁邊的黑發眼鏡，筆記記錄得十指翻飛，快成殘影了。

莫非這裏也有個學霸？向芷摸下巴。勞資最喜歡抱學霸大腿了，自己的筆記一般只記錄幾條要點，應付考試還行，要是能有學霸的筆記，理解就更加深刻。

嗯嗯，看來有機會得勾搭一下。

認真聽講記重點，時間過得飛快。還悄咪咪地跟伊凡商量了下晚上去哪吃飯。下課鈴響起，克裏斯臨出門停下腳步，回頭沖着黑發眼鏡說道，“希恩同學，跟我過來一下。”

希恩？

莫非……？因缺斯汀0w0。

在考慮要不要追上去，以問問題的名義接近呢，一個弱弱的女聲在身邊響起，“那個……你、你好，”向芷回頭，是個瘦小的女生，對上向芷的目光，顯得更緊張了，“我叫莉娜玻爾，是……是這個班的……班長……”

越說越小聲，向芷得傾下身屏住呼吸才能隐約聽見，“你好，我叫向芷。”

莉娜的雙眼微微睜大，然後似乎鼓起了勇氣，“歡迎加入這個班級，這、這是我的通訊號……”

向芷看了下她在終端打出的一串數字，飛速地在自己終端輸入，加到通訊列表。

“……謝謝！”女生松了口氣，“等下我會給你發邀請，進入班級群，會……有一些通知和作業，都在裏面……”

“好的，謝謝。”向芷想了一下，問道，“班裏的每個同學都在群裏？”

“嗯，是、是的！”莉娜答道。

“嗯，好。”

“向芷同學……要去哪裏呢？”莉娜羞赧地問道。

“去5號餐廳，跟朋友約好在那吃飯。”

“哦哦，那個……跟我要去的地方剛好順路……”

“好，一起吧。”雖然到畢業也未必能認識全這寥寥二十來人，不過……認識一個算一個。

莉娜默默跟着不怎麽說話，向芷徑自思考。

來日方長。最近先把要緊事安頓好，“譯世”那邊不急，可以先放放。反正距離臨時合同到期還有兩周，有伊凡他們處理，放心。

離開第九教學樓，由于距離吃飯地點不遠，向芷沒騎小綿羊，而是享受着灑滿全身和校園的夕陽，沿着小徑慢慢溜達。身邊的莉娜一直低着頭，沒什麽存在感。

下課時間，人漸漸多起來，路上下課的學生和老師漸漸彙集主路。向芷她們也走上主路，身邊不時經過成群的學生，莉娜顯得很是局促不安。

都穿着一樣的校服，她到底在意些什麽0 0。

就算是放牛班會被看不起，但不說，誰知道是什麽班級的？莫非是看異能？向芷一眼望去，滿大街的亮度都半斤八兩，反正都不及隊裏的幾個夥伴，沒有什麽發光體一般的存在……

嗯？不對……

有個巨大的發光體正向這個方向走來。

向芷仔細一看——

可不嘛，原來是克勞德啊- -。

周圍人也紛紛行注目禮，不自覺給克勞德讓路，跟接受領導檢閱似的。

這麽可怕的麽？

“學生會會長……麥斯菲爾大人……”莉娜一路默默無語，喃喃道。

學生會？大人？

向芷跟人群一樣行注目禮，看克勞德逆光而來，身影修長，渾身充滿了氣勢，不怒自威，面無表情地穿過人群，像是一把利刃，披荊斬棘。

突然感覺不認識那個越走越近的發光體。平日裏有點腹黑有點壞，但從未見過他這麽冷冰冰的樣子。眉頭也不悅地蹙起，雙唇緊緊地抿着。

離得近了，突然發現，原來她身邊還跟着一個女生。

“那女生是誰？”向芷扭頭問道。

“诶、呃……”莉娜被突然起來的發問驚醒，“是、學生會的副會長，紐曼家族的大小姐，據說是會長的未婚妻呢……頭腦聰明、長得漂亮、異能也厲害，很耀眼的人……”

向芷感覺胸口莫名地堵得慌。

克勞德跟那女生并肩接近了，偶爾那女生還微笑着小聲說些什麽，克勞德點頭回應。

突然很不想看到他。

也不想被他看到。

左右也沒什麽小道能繞路，向芷看到公園長椅後面有個垃圾桶，方方正正甚是可愛，靈機一動，哧溜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靈巧地蹲到了後面。

莉娜還想說點什麽，身邊連個殘影都沒。

緊接着，頭頂被一片陰影籠罩，擡頭一看，差點跪倒在地。

麥、麥斯菲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