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這是！”
“如你所見……反正，請不要往網上寫好嗎？”男人的聲音有氣無力，“五年前被敵人攻擊之後……戰敗了……”
他的聲音平靜地響起，仿佛說的不是自己一樣：“呼吸器官一半損壞了，胃部完全摘除，三番五次的手術留下了不少後遺症……我現在作為英雄的時間一天大概只有三次。”
“唔……騙人……”女孩捂着嘴看着他的傷處：“五年前？是毒之鏈鋸？”
“……知道的還真清楚啊，”看來真的是他的粉絲啊。男人虛弱地笑了笑，“我怎麽會被這種小喽啰打敗？……”
之後的話，綠谷都記不住多少了，她看着歐魯邁特頹然的模樣以及身體上的傷痕，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無法控制。
隐約的哽咽從她的喉頭湧出。
“專家……就是要随時拼上性命的啊。”男人的目光很溫柔，但綠谷卻覺得自己從未像現在一樣絕望過。
“所謂‘沒有個性’也能夠成為英雄不是不可以，但是這只用嘴說也不行啊。憧憬着幫助人，那也可以選擇當警官。不過，像你們這些年輕人可能會嘲笑接受降敵科……但那也是很出色的工作啊。”
“做夢也不是壞事，但是相應的也要認清事實啊，少女。”
【要認清事實啊，少女。】
【都三年級了，還在那兒做夢。】
……
果然啊，并不是什麽事情都能夠用一腔熱血解決的呢。
“唔！”
她用手背遮住嘴，将到了嘴邊的嗚咽吞下去，努力告訴自己要堅強一點。
然而不管怎麽說，還是有不争氣的眼淚從眼睛中湧出。明明之前下定了決心要成為英雄的，這一刻，少女卻覺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動搖了。
不要哭啊，久子！哭也不能解決問題……
好好認清現實吧……畢竟……專家都這麽說了。
不要再……
不要再……
遠處聚集了很多人，喧鬧聲，叫罵聲……還有……
綠谷久子習慣性地捏緊了自己的衣擺，她忍不住看向了那被圍住的地方，又垂下頭。但自己的雙腳，還是習慣性地……走到了人群邊上。
盡管已經在心底裏提醒了自己無數次，但是還是忍不住……畢竟……
她擡起頭朝着人群之中望去，只見那個軟乎乎的怪物正包裹一個穿着學生制服的少年，警察正在維持秩序。
“怎麽可能！！”她忍不住低叫出聲。
那是剛剛歐魯邁特抓住的那個……！
怎麽會？
是因為她嗎？
因為她所以中途掉了出來嗎？！
飛速明白過來現在的情況，綠谷的心裏滿是愧疚——她幾乎不能移動自己的身體，只能夠機械地聽着周圍人的對話。
“是中學生被抓住了吧。”
“好可憐……話說這個是歐魯邁特在追的那個敵人嗎？好像之前看到過……”
“是嗎？歐魯邁特在哪兒？”
對不起！！對不起！！！
綠谷努力捂住自己的唇瓣，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方的人影，胃裏一陣翻騰。
都怪她……如果她沒有抓住歐魯邁特不放，是不是這個人就不會遭受這種磨難了？如果她剛剛沒有任性……都是因為她……
對不起！！！請一定要加油……會有英雄來的，英雄馬上就會來的……
一定會的……！
那渾濁不堪的東西猙獰地轉過身，清晰地出現在綠谷眼中的，是小勝因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
“笨蛋！！！快停下來！！！！”
警察完全想不到會有人就這樣從人群中間沖出來！！英雄也沒有反應過來！
只見那個穿着國中校服的女生跌跌撞撞地沖過去，手上的筆記本用力地朝着對方砸去——對方反應過來，朝着她轉過來，而飛奔着的綠谷久子腦中也在瘋狂地轉着各種想法。
現在應該怎麽辦？
就這麽沖出來了啊？
為什麽要這麽做？
隐約看到小勝的面容從那惡心的黏膜中透了出來，他緊張地看着久子，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我說！！廢久！！你為什麽要沖出來？！”
我要做什麽？
筆記本上的記錄……
25P！上頭寫的是……先發制人？用手臂先幹擾對方然後趁這個機會……
她下意識地将書包也砸了過去，嘴上脫口而出：“腿不自主的就……！！至于為什麽……我怎麽知道這種問題？”
就算是有什麽原因……現在——在那個時候！！
“因為，小勝你，臉上是求救的表情啊！！！”
就算你欺負過我……就算你讨厭我，但我怎麽可能對承受着痛苦的你視而不見呢！！
站在人群中按着傷處懊悔的歐魯邁特猛地擡起頭看向那個背對着人群的少女。
剛剛……剛剛那句話……？
“不管怎樣，我也要去救起他們啊。”
溫柔的女人回過頭朝着他微笑，她的雙手傷痕累累，但是面容上卻仍舊是那個溫柔的笑。
“因為他們在求救，就是這麽簡單。”
從這個女孩的口中……說出了和她一樣的話！！
綠谷被粘液裹住的手一瞬間被另一只大手抓住——她恍然擡起頭，看到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在漫畫書，動畫片，新聞報道裏，無數次看到過的……她所向往的英雄……！
“對不起……只顧着教育你，卻完全沒有自己實踐！”
歐魯邁特握住了她的手，将女孩護在了身後，随後對着面前的怪物狠狠地伸出了拳頭——
“專家！是随時都要拼上性命的！！！”
他的口中鮮血四溢，但是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止，群衆們的歡呼聲令久子覺得震耳欲聾——而那個怪物，被歐陸邁特的拳頭狠狠擊向天空！
“底特律扣殺！！！！”
在怪物被打倒之後，四散的粘着物都被英雄們回收并且交給了警察。
綠谷久子完全不經過大腦的行動自然被英雄們狠狠地教訓了一通，而小勝則因為優秀的意志力和強力的個性被大家争相稱贊。
“等你成為專家請務必選擇我們的事務所！！”
男孩擦了擦嘴邊的血，朝着遠處望去，沒有回答。
在女孩蹒跚着腳步收拾書包的時候，她的書包卻被另一人撿了起來。綠谷久子茫然地擡起頭，看到的卻只有男孩背着兩個書包遠去的背影。
“小勝，怎麽了？等等我！”她趕緊撿起地上的本子沖了過去。身後的英雄們看着這一對小鬼，不知為什麽突然喃喃說道：“啊……這就是青春吧？”
……是不是青春綠谷久子不知道，但是小勝在生氣這絕對是百分百注定的現實。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對方的身後，既不敢沖上去拿自己的書包也不敢直接回家走人，只能做個縮頭烏龜。
“砰！”
“啊！”
不知道為什麽，小勝突然站住了身子，沒有注意到的久子直接撞到了他的背後。
“喂！我說……”
男孩的聲音從她的頭頂響起，久子讪讪擡起頭，看到的是背對夕陽的爆豪皺着眉頭滿臉不爽的表情。
“我壓根……就沒朝你求救！”他握緊了拳頭，看向久子，猩紅的雙眼看上去有些吓人，但是久子知道爆豪此時的表情代表他有點緊張。“反正是我自己挺過來的……哼，你這個無個性，難道想要賣個人情給我嗎？”
“我沒有……”久子趕忙擡起手，一道鮮紅的痕跡在她白皙的手上十分明顯：“我……我只是……”
“閉嘴！”爆豪的眼神暗了暗，然後将她的書包扔了過去：“你個笨蛋！快點回家！髒兮兮的！”
他說完轉身就走，留下綠谷看着他的背影，抱着書包，目光慢慢變得昏暗下來。
……小勝說的也有道理……總之，這是最後一次了。
是時候好好想想和我相襯的未來了……
“我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壯碩的身影從牆後頭沖出來，歐魯邁特站在綠谷的面前還沒擺3秒鐘的姿勢就突然吐血頹廢，變成了消瘦男。
“歐魯邁特你不是被記者包圍着嗎？”久子驚訝地看着他。
“擺脫記者還不簡單？要問為什麽就是因為我是歐魯邁特……噗。”一面說着話，歐魯邁特的嘴中也吐出了大量的鮮血。
“別逞強了啦。”綠谷連忙從包裏掏出手帕，然而歐魯邁特卻拒絕了她：“不用了……少女，我來這兒是因為想要答謝你，還有做個更正……順便……有個提案。”
他轉過頭看向那個不知所措的女孩，仿若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又仿若看到了……曾經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女人。
“如果不是你的話……如果不是從你的身上看到了的話……我……就成為光說着漂亮話的僞善者了，多謝啦。”
“那裏……本來就是我不好…！明明沒有個性，還耽誤別人工作，說了些狂妄的話……”
看着捏着自己的衣擺滿面通紅的女孩，歐魯邁特瞬間從那過去的幻影裏掙脫了出來。
果然……還是不一樣啊……
但是……
“你說的沒錯，那時在場的人中……唯有膽小怕事沒有個性的你！！能讓我備受震動！！！”
你還是和她一樣……不，應該說和我們一樣……
“頂尖英雄大多在學生時代就留下了事跡，而他們大多會把故事如此歸結——‘在思考之前身體就先行動了！’”
綠谷久子愣愣地看着歐魯邁特消瘦的面容，不知為何眼眶中突然湧上了淚光。
她的偶像還在繼續：“你也是如此的，對嗎？”
“恩……！！”
這個回答連同淚水一起湧了出來。
“……少女，我确定了，”歐魯邁特垂下頭，看向她的目光是她從前在電視裏看到過無數遍，期待過無數遍的。
“你能夠成為英雄！！！”
他說出的這句話也是她期待過無數遍的。
……
媽媽……
我一直以來，都在等……等有某些人說這句話……
我從來不介意什麽能力……什麽個性……
我只是……
綠谷久子趴伏在地上，任憑大滴大滴的眼淚和鼻涕流淌在地面上，任憑自己已經有些擦傷的膝蓋在地上磨蹭。
我只是始終想着……或許有一天會的。
［空想］會成為［現實］。
作者有話要說： 很快就要進入學校了！我要瘋狂撒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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