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場面一度很失控。
工作人員鴉雀無聲, 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位嘉賓憑借一己之力硬生生把真人秀變成了脫口秀。
導演感到有些頭大, 本來以為彭嘉寧和尚語冰那年齡差大到跟父子沒什麽兩樣的隊伍裏, 少年叛逆和不服管束的心情放在那兒自然會比較有沖突,卻萬萬沒想到這隊更過分——
兩個人紛紛把偶像包袱扔在一旁,換個舞臺換身行頭兩個人甚至能上演一出戲——兩小兒辯日!!!
喂?請問你們倆是幼兒園的小朋友嗎?
成年人了穩重一點好嗎?觀衆喜歡的是成熟穩重的洛岑和自信霸氣的林嬈好嗎?
導演喜憂參半, 畢竟這真的很“真”人秀, 實在不行咱們還有魔鬼後期能來拯救一下。角落裏有看熱鬧的工作人員偷偷掏出手機爆料:世界深處錄制現場, 影帝影後疑似不和。
咳,讀作“不和”, 寫作“打情罵俏”罷了。
說實話洛岑和林嬈耍嘴皮從來沒分出個高低來,兩人都把對方捧在手心裏,都想可勁兒寵着對方, 和一般相聲的捧哏逗哏不太一樣, 開心了我捧着您,興致來了跟您鬥兩句, 好一番唇槍舌戰之後不了了之是常有的事兒。
兩人說着說着對視一眼:完了,過分了。連忙偃旗息鼓。
有句老話說得好,言多必失。後來某些堅定的cp粉就是憑着這兩個人插科打诨和嬉笑怒罵的場景一口咬定他倆絕對早就有貓膩兒了, 理由就是——你見過你們女神嬈姐跟哪個男人說這麽多廢話都不嫌煩嗎?
好在還沒掉馬,洛岑還得在鏡頭前多收斂一點, 看着林嬈前仰後合不能伸手把她攬進懷裏, 瞥見她誘人的嘴唇不能探身嘗鮮, 甚至看着她接過導演遞來小題板的那雙手,都不能任性地握上一握。
這都無妨, 喜歡就意味着能接受和她在一起要面對的一切,有什麽不能忍的呢?
別說,還真有。
忍字當頭的洛岑也接過導演遞來的小題板,在導演要求下,每位嘉賓在小題板上寫下各自對自己體力、理論知識、生存技能和實踐能力的評估,需要展示給隊友做為參考。亮出題板,只見林嬈一字未寫,面帶困擾的翻開自己空白的題板。
洛岑本來是一本正經地在給自己做評估的,看見林嬈不着調的自我評價,倒吸一口氣:“林嬈老師,你這是對搭檔的不尊重啊,不準确了解隊友實力怎麽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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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各項能力剛過及格線,得靠您carry了!”
林嬈抱着題板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咬着下嘴唇沖他忽閃忽閃地眨眼睛,讓他瞬間感到一股血液湧上心頭,被她盯的心尖一陣酥麻,無奈地扶額,整個人被磨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他算是看出來了,林嬈就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方才自己說要carry她的話被她轉眼就回給自己,真當是個合格的天蠍座。
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帶了些寵溺,無奈道:“你給我認真一點。”
“哦。”林嬈嘟着嘴,專心添了幾筆,飛快地向鏡頭展示出來。
除了體力不敵洛岑,林嬈對自己的評價可謂是非常高,縱觀六位嘉賓對自己的評估,這兩位尤其有一種強強聯手的感覺。
導演心累地揮揮手,可算是不折騰了,接下來只要單獨錄上一些對行程的展望就可以出發了。
剛才在脾氣很倔的彭嘉寧那邊受到的委屈都化作浮雲,他甚至覺得蘇藝和于凱晉那組才是本次旅途中最讓人省心的了。
然而對于洛影帝來說,跟林嬈在一起才是最放松的狀态,甚至說是省心到不能再省心。
不用迎合不用妥協,再怎麽你來我往都是兩個人的事兒,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一個對視就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兩個人都已經佛系到“我倆就這麽相處,別人愛覺得我倆什麽關系我倆就是什麽關系”的地步。
可惜就可惜在這種狀态實在是太“老夫老妻”,還是互相嫌棄、相看兩厭的那種,不怎麽暧昧,實在讓人難以想入非非。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機場,準備搭乘飛機到達目的地,由于錄制消息較為封閉,只是在機場收獲了一小部分人的圍觀,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期間有兩個洛岑狂熱的粉絲差點被安保人員強行帶走。
“……可以啊洛老師,人生能有人為你癡狂一回算是不虛此行了。”
趁着沒人注意,林嬈用胳膊肘怼了怼洛岑結實的小腹,一邊調侃着他。
洛岑低頭看了她一眼,彎下腰低聲在她耳邊說:“我人生能有個叫林嬈的媳婦兒就已經是不虛此行了,可惜讓她癡狂一回比較難。”
洛岑人生的字典裏好像就沒有“女朋友”三個字,平時跟她講話就是喜歡帶着鼻音的整日“我媳婦兒”“我媳婦兒”地挂在嘴邊。
趙益還悄悄跟林嬈吐槽說影帝以前的“媳婦兒”是金鐘獎影帝,下一個本來是要迎娶國際獎過門,誰知中間追到手了個真“媳婦兒”。
“誰是你媳婦兒。”林嬈輕哼了一聲,內心卻無比自然地接受了這個稱呼。她斜睨着他,看着他穿條黑色長褲,問:“大夏天的,不熱嗎?”
洛岑投來鄙夷的目光:“還不都怨你?”
林嬈納悶:“關我什麽事?”
洛岑說:“誰讓你直播不快點關?我現在去哪兒都有人對着我的腿拍照……老子真特麽怕了。”
林嬈:“……太拼了吧。我媽要是有這耐心早就知道我對象是誰了……”
飛機上沒法拍攝,林嬈和洛岑并肩坐着,井水不犯河水地做着自己的事兒。一個要了杯茶水就翻起航空雜志,一個拿了條毛毯把自己裹得只剩個腦袋——和那次在X航偶遇她時如出一轍,悠閑地欣賞小窗外的美景。
紫紅的夕陽帶着翻滾的火焰從天的盡頭燃燒而來,就像某位随心所欲的畫家,在深藍的畫卷上肆意潑灑着金黃和焰紅。目之所及是一片生氣的湧動,閉上眼仿佛能看到渺小的機艙輕輕掠過城市的上空,而一擡頭,便是日月同晖。
機身沖破一層層雲層,将混雜着的昏暗和明亮慢慢剝離開來,從上升變成平穩的過程中,燃燒的烈焰被深藍的夜空淹沒在萬尺之下。
機艙的燈在小窗外形成倒影,好像深海中央一盞不熄的明燈。林嬈側着腦袋靠在小窗旁,目光追随着一片單獨的流雲,逐漸失焦,眼神變得迷離。
她有些困意,朦胧中看到窗外洛岑的隐隐約約的倒影。他不跟着自己鬧的時候就像個深山裏獨居的隐士,溫潤如玉,柔和似錦,端着本消遣的旅行雜志就跟讀什麽學術論文一樣,似乎還掏出了什麽小本子做筆記。
也不知道他讀劇本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麽用心,林嬈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聲。
有時候覺得他和自己還真像,兩個人動若倆不受控制的瘋兔,靜若倆入定的老僧,背靠背參悟人生。
連林嬈自己都說不上為什麽感覺跟洛岑在一起後能相處地如此熟絡,頗有種認命的感覺。
最近愈發覺得,自己被周遭環境逼着學會成熟的那部分心思突然被他熾熱的溫柔擊潰,和他拌起嘴幼稚的像個小孩子,不怕被人說任性,不怕被韋婉教育,好像他就是個靠山,讓原本就很不受拘束的她更加放飛了。
心滿意足地笑着,林嬈的頭慢慢垂下,閉上眼逐漸進入夢境。
蘇藝和她二人隔着一條走道,她的搭檔于凱晉落座之後和她沒說幾句話,眼罩、脖枕一戴,就沉沉睡去。她保持着微笑,心裏對自己說,他這才是真人秀,沒有鏡頭對準的時候是真人,有鏡頭的時候就作秀。
這期間她有轉頭看過洛岑和林嬈,發現這兩人從登機之後就沒怎麽說過話,影帝看書看得入迷,林嬈姐也一副根本不關心隊友的樣子看風景。
那兩人和她這邊的狀态沒什麽區別,沒有交流也沒有寒暄,甚至連個眼神都是吝啬,可她總覺得哪裏奇怪,就好像于凱晉對她只是客套和冷冰冰的假面,而洛岑和林嬈的氣場卻渾然天成,和諧得宛如一個整體。無形間就覺得有東西将他們維系在一起。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很可怕,但女人又是極其謹慎的一類人。沒有确鑿的證據蘇藝不敢輕易揣測,只得小心翼翼地觀察着。
前排尚語冰老師不知道在跟彭嘉寧說什麽奇聞逸事,只聽得彭嘉寧剛變完聲的噪音發出了低沉而有某種顆粒感的聲音:“啊?真的啊?!”
聲音有些大,似乎驚擾了不少閉目養神的人。他趕緊捂上自己的嘴,腦門被尚語冰輕輕敲了一下。
林嬈就算秒睡也是深睡眠,但好像也感受到了一些嘈雜,鼻息時微微哼了一聲,不太愉快地扭動了一下身體,右肩上的毛毯微微滑落。
蘇藝循聲望去,眼眸微動,微微張了張嘴唇,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她視線所及,是洛岑如夢初醒般從雜志中擡頭,側臉轉向林嬈,嘴角揚起真他媽讓人瘋狂嫉妒的溫柔的笑意。
嫉妒歸嫉妒,蘇藝覺得既然自己喜歡影帝就應該有強大的心理素質,不屈不撓,不能輕易被打倒。
然而下一秒,她的瞳孔就瞬間鎖緊——
洛岑放下手中的雜志,調了調自己的坐姿,伸手把林嬈身上的毯子拉回肩上,不動聲色地默默收起兩個座位之間的扶手格擋,輕輕把林嬈靠在窗板上的頭帶到自己肩上。
動作流暢而自然,像是做了很多次的樣子。
林嬈一臉安心地靠在他的肩上,甚至在洛岑抽出自己的手時,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蘇藝:我去你大爺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啦!!!
感謝大家的營養液!
晚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