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事兒？”
畢竟是在電視臺裏，人多眼雜。林嬈顯然不想跟袁少成多廢話，聲音壓得低，語氣也有些沖，眉心微擰成一條泠冽的弧度。
袁少成似乎沒料到她居然這麽急着下他面子，而且脾氣還這麽不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餘光瞟了瞟，也怕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不瞟還好，這一轉眼珠就看到遠處洛岑修長的身影，休閑地靠在牆上玩手機。
林嬈的不悅和洛岑的悠哉，落在袁少成眼中就變了一副樣子。他瞬間有回想到今天被她踩的那一腳，還被洛岑看到了慘樣，直到今天做游戲的時候還在隐隐作痛，不自覺地說了聲：“該死……”
林嬈挑眉，不客氣地轉身就要走。
袁少成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放軟了語氣，低聲說：“……我就想問，能不能不要拉黑我了。”
走廊本就狹窄，前前後後都有忙碌的工作人員。
林嬈斜睨着他，不動聲色地掰開袁少成不安分的爪子：“行啊。”
看着他變臉似的笑逐顏開，又一拳朝他心裏砸了下去，“等你什麽時候不想給我發消息了再說吧。”
對待不喜歡還執意糾纏的腦子缺根筋的人，不能給予任何希望。
說罷林嬈轉身離開，還沒邁出步子，想起什麽似的，腳步又轉了個圈轉過來：“如果你之後還想做點兒什麽，可要想清楚，別帶我節奏。還有，年輕人，我雖然不嫌你小，可還是請你心智長大一點，把我說的話都好好想清楚了再說吧。”
沒留絲毫情面，沒有任何起伏，像是陳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事情。
袁少成眼中的失魂落魄并沒有進入林嬈的雙眼，甚至沒有分給他一絲多餘的注視，就越走越遠，碎發在她的耳邊随着步幅輕輕搖曳。
這讓他想起他們進組後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她穿着素色長裙，優雅地站在鏡頭後面，口中念念有詞，閉着眼睛腳下微微模拟着走位，恍若無人的樣子竟讓他看得有些癡迷。
他NG的時候她會認真幫他分析，配合導演給他講戲，甚至會在他演得出彩的時候眼中放光，笑意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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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了關于拍戲內容的正常交流，她從來不會跟他多說一句話，除非有人問她，她才會說一些個人情況，但總是點到為止。
他去看了她之前所有作品還有宣傳采訪，包括那部拿了最佳女配的《未亡人》和拿了最佳女主的《盛世長歌》，每一個和她合作過的男演員都會誇贊她敬業，劇中她自己的那些感情戲也都細膩而出彩。
他懂他們對她的贊美，但他們都不覺得她有些冷冰冰的嗎？就像她那略顯疏離的美貌一樣，難以親近。
可是林嬈越是對他愛答不理，他就越在意。
尤其對于一個呼朋引伴、坐擁衆多前赴後繼的女粉的年輕男孩來說，這無疑是對他魅力的一種不認可。
殺青之後，袁少成覺得自己瘋了，他滿腦子都是林嬈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
事實是他也确實瘋了，瘋到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麽惡心事兒。
他不明白，為什麽林嬈對着韋婉、洛岑之流總是能好言好語、言笑晏晏，為什麽對他就要橫眉冷對、惡言相向。
只是他忘了在他沒有做出一系列惡心事兒之前，林嬈也曾對他言笑晏晏。
林嬈頗為潇灑地轉身，大步邁開，沒走兩步就看到洛岑随意地靠在牆上，好像在……等她。
稍等，說等她是不是有點自作多情了？
林嬈心裏唾棄了一下自己：人家憑什麽等你哦。別以為有個袁少成對你死纏爛打，你就覺得是個男人都喜歡你了。
見她用疑惑和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洛岑心裏輕笑了一下，腳步跟上林嬈，自然而然地開口：“剛想問你個事兒，看你在跟小袁說話，就沒打擾。”
看來他沒聽到她和袁少成之間的話，林嬈松了口氣，笑道：“什麽事？”
“之前你不在休息室的時候沈越問大家晚上去不去吃火鍋。要去嗎？”
鬼使神差地，就這麽開口了，還拿沈越當借口。
洛岑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瞬間把嘴抿成一條嚴肅的曲線。
大意了。
“啊？”林嬈愣了一下，困惑地說：“我今天晚上的飛機，等下就要回去了。我記得我和沈越說了呀？”
其實她怕再和袁少成相處一會兒會給這孩子帶來新的不切實際的幻想，所以早早就定了晚班飛機。
洛岑表情看不出變化，語氣倒是有些輕快：“這樣啊，真巧，我也是今晚回。”
林嬈愣住：“這麽趕？”
“你不也挺趕的嗎？我那邊明天還有節目要錄。”
“真忙……”林嬈感嘆着，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明天要錄節目肯定又是一整天，她打心底裏佩服起洛岑的毅力來，但還是沒忍住小八卦，“什麽節目啊？能圍觀嗎？”
“……《沖啊大長腿》”
洛岑頭一回對C臺的節目名稱産生了濃濃的羞恥感，“我們去C大錄，估計到時候是随時被圍觀的狀态…”
林嬈上下打量着洛岑，調戲他：“腿是挺長的，節目組還挺會挑人的。”
……就差沒有挑眉吹口哨了
洛岑：“……”
合着外表都是騙人的，女流氓。
兩個人邊走邊扯些有的沒的就到了休息室門口。
韋婉從觀衆席回到休息室，收拾好東西出來，就見林嬈和洛岑有說有笑地回來，嘴角忍不住抽筋：“林将軍好生厲害啊……”
這時趙益正迎上洛岑，四人都離得不遠，韋婉說什麽都聽得見。
兩人齊齊看向林嬈。
“林将軍？”趙益問。
“接新戲了？”洛岑問。
“……聽她在那兒瞎說。”林嬈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小跑過去拉着韋婉就走。
“我怎麽了你就在這兒陰陽怪氣兒。”林嬈在韋婉耳邊悄聲質問。
韋婉薅了薅她蓬蓬的丸子頭：“敬佩林将軍對敵方洛将軍态度變化快呀。”
洛岑看着林嬈有些慫的背影若有所思。
趙益：“岑哥你在傻笑些什麽？”
洛岑：“你看錯了，哥才沒傻笑。”
趙益：“少來你絕對偷笑了。”
洛岑：“……視力這麽好你咋不去當狙擊手呢。”
趙益委屈，好奇寶寶日常被嫌棄。
三月底的M市已經回暖，但晝夜溫差還沒有很小。晚風還帶着一些透骨的寒意。上車後林嬈從保姆車後排順手撈過一條毛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一頭倒在玻璃床上，瞬間秒睡。
韋婉無語。林嬈早晨起得早，中午也沒有午睡，這個點兒了感到困倦是很正常的。
不過林嬈的秒睡技能，真的是無敵，她從認識林嬈那天到現在就一直感到敬佩的，以至于自己每次失眠的時候都要佩服林嬈的快速入睡能力。
但要叫醒林嬈這個只要不是自然醒就會有起床氣的人，幾乎是她屢屢想要放棄給林嬈當助理的原動力。
比如現在。
“到機場了，快醒醒。嬈？阿嬈？林小嬈？”
韋婉輕聲喚着林嬈的無數稱號，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戳了戳林嬈的臉頰，生怕一戳就把口水戳了出來。
“唔——”
林嬈發出一聲嘟囔，眼皮動了動但是沒睜眼，腦袋倒是換了個方向搭在韋婉的肩上。
“林嬈，等會兒醒來了你千萬別哭。”韋婉起身，順手托着林嬈的腦袋，睥睨着她，“你确定要這樣睡眼惺忪地去趕飛機？我可不确定機場有沒有粉絲蹲你啊……”
林嬈還是沒反應。
“真的越來越佛了……這個女人連粉絲面前的形象都不打算維持了……”韋婉扶額，對司機說，“我下去透個氣兒。”
車門剛一打開，冷風嗖地就從縫隙裏鑽了進來，如脫缰的野馬闖入林嬈的毛毯。林嬈一哆嗦，突然睜開了眼。她眼神迷茫，呆呆地問：“到……到了？”
韋婉僵硬地保持着要下車的姿勢，尴尬地轉過頭，一臉嫌棄地說：“以後我再也不負責叫醒你了。自然比人為管用多了。”
林嬈到底是不敢太不在意形象，她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想了想覺得晚上太冷，還是把長發披下來包裹着自己暖和一點，腳步匆匆地跟韋婉進了機場安檢。
晚上且非周末時段，機場人口密度較白天而言還算小，不到十五分鐘他們就在X航vip候機室裏坐下了。
好不容易逮着個林嬈清醒的時機能唠嗑，韋婉跟林嬈擠在候機室一排小沙發裏，趕緊咬着林嬈的耳根子：“老實交代，你什麽時候和你那尴尬相親對象變這麽——熟了？上次不是還路人黑呢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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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韋婉：高價招聘一位專門叫林嬈起床的助理！要求能忍受影後花式起床氣，面對沉睡不起的林嬈敢于下狠手！
趙益：我們岑哥敢！
洛岑：我不敢我不敢……她愛睡多久睡多久
林嬈：zzzz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