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兩個棒槌
夏明義根本不信他,轉向小寒,究竟怎麽回事?
小寒把在故宮門口發生的事說給夏明義聽。夏明義先是瞠目結舌,繼而是無語又想笑,臉色極為複雜,眼神定格在立夏臉上,不知該說什麽好。
立夏:“你幹什麽一臉便秘的看着我?”
“他沒想到這世上有人比你還二百五。”夏明仁道。
立夏生氣了,“說誰呢?”
“說你。”夏明仁道,“那個鄭小兵要幫你找伴兒,肯定是女的,你自己不動腦子想想?”
立夏:“我,我都說我有伴兒,他還給我弄個女人出來,沒腦子的是他。”
“所以大哥說你倆都是二百五,他甚于你。”夏明義總結,“也不怪你倆能稱為朋友。狼狽為奸,不對,是蛇鼠一窩,也不對,是志同道合,志同道合。”
立夏收回拳頭,拉着小寒回屋。
“不吃飯了?”夏明義高聲問。
立夏:“做好了?”
“還沒有。”夏明義道。
立夏:“沒有你說什麽。”砰一聲,把門關上。
夏明義嗤一聲,“幸虧在東北騙個小寒回來,不然就憑他的腦子,靠自己得打一輩子光棍。”
“再說一遍!”立夏刷一下拉開門。
夏明義擡手一指,“說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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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招你惹你了。”夏明仁白了他一眼,鑽進廚房看看飯做好了沒。
小寒扯扯立夏的衣服,“我有事和你說。”
立夏沖夏明義哼一聲,把門關上。
夏明義撇嘴。夏民主正在院裏和夏民生商量怎麽把院子利用起來。夏家院子很長,影壁後面得有二三十平米空地,不經意瞥見夏明義的表情,笑道,“你別天天惹他。”
“我也不想。”夏明義走到他爸身邊,“沒見過這麽傻的。”
夏民主小聲說:“傻人有傻福。要不是他老實,小寒他爸也不敢讓小寒跟他回來。”
“這倒也是。”夏明義道,“對了,再過兩個多月就放假了,他倆回不回東北?”
夏民主:“我問問吧。”
“你問問爸能不能弄到冰箱、電視機之類的票。”一牆之隔,小寒在和立夏說,“我存了好幾百塊錢,月底出去看看,能買到什麽就買什麽。”
立夏:“不用問,爸是市長,他不說也會給他留一份。”
“那你就去拿過來。”小寒道,“下周末要是晴天,咱們就腌酸菜,下下周去。”
立夏:“知道了。”
“你明天到學校,別跟鄭小兵吵啊。”小寒道。
立夏:“他不和我吵,我就不跟他一般見識。”
“你之前也說他三十歲了。”小寒道,“看在他這麽大還沒媳婦的份上,就讓他一次。”
立夏點頭,“我聽你的。”說着,突然想到,“你明天一天都有課?”
“都有,怎麽了?”
“哪天沒課跟我講一聲,我回來接你。”
小寒:“接我,接我去——去你學校?!”說着,睜大眼。
“不想去啊?”立夏反問。
小寒笑了,“想去,想去。明天下午我下了課坐公交去找你,到學校你也差不多下課了,我們在你學校裏逛一圈再回來。”
立夏:“我——”
“吃飯了!”
夏明仁的聲音傳進來。立夏皺眉:“他倆怎麽這麽煩啊。”
“我餓了。”小寒道。
立夏:“咱們先吃飯。”
飯後,立夏就找夏民主要票。
去年夏民主恢複工作,領到工資就給立夏修整房子,後來又把工資給張淑華,讓他給立夏置辦東西和買米買菜。
夏民主擔心錢不夠一大家子用的,電視機之類的票就沒往家裏拿,因為拿回來也沒錢買。而他家以前也沒電視機、冰箱之類的東西,最近半年也就沒往這方面想。
聽說立夏要買電視機,夏民主第一反應就是買那東西幹什麽。一想可能是小寒讓他來的,就問,“錢夠嗎?我這裏還有幾百塊。”
“我們也不知道多少錢,先去看看。”立夏道,“錢不夠再來找你要。”
夏民主:“票都在我辦公室抽屜裏,明天給你。”
翌日早上,立夏到學校裏就被鄭小兵拽住追問昨天的事。
立夏一米八,鄭小兵一米七二左右,身體還沒立夏壯,立夏很輕松就掙開他,“幹什麽你?”
“你說幹什麽?”鄭小兵指着他,“夏立夏,你還是不是朋友?結婚了都不告訴我,媳婦兒還——”
“立夏結婚了?!”
不知誰驚呼一聲,正在讨論問題的衆人不約而同地轉向立夏。
立夏:“首先我結婚的時候還不認識你,其次,你也沒問過。”
“我——”鄭小兵詞窮,“你不是說你以前在東北農村,我——”
立夏打斷他的話,“我就是在農村結的婚。”
“可是,可是你媳婦兒——”
“立夏的媳婦兒咋了?”八卦者不等他說完就問。
鄭小兵回想一下,指着立夏:“讓他自己說。”
話音一落,衆人豎起耳朵。
立夏:“我媳婦兒啊,非常好。人美心善還懂事,要個頭有個頭,要學問有學問。”
“你媳婦兒也是知青?”
鄭小兵:“是個屁,他媳婦是未成年。”
“你才放屁。”立夏臉色微變,“我媳婦兒周歲十九,虛歲今年都二十了。”
鄭小兵眨了眨眼,“二十?有這麽大?”
“要不要把結婚證拿出來給你看看?”立夏沒好氣道,“不知道就別瞎說,我媳婦兒也是大學生。”
“怎麽可能?!”鄭小兵驚叫道。
立夏:“怎麽不可能?我媳婦兒現在就在戲劇學院,還是她老師的得意門生,說不定明年就能拍電影。”
“我天!你媳婦兒是電影演員?那肯定特別漂亮。立夏,立夏,你媳婦兒還有妹妹嗎?”
立夏點頭:“十三歲,我小姨子。”
此話一出,偌大的教室裏靜下來。随即響起一陣爆笑,笑剛剛問話的人。
立夏睨了鄭小兵一眼,“現在清楚了?”鄭小兵下意識點頭。立夏道,“那現在換我問你了,昨天什麽意思?我都說不讓你幫我找伴,你還弄來一個,想讓我媳婦兒跟我離婚是不是?”
“不用問他,我知道。”一個已經結了婚的男同學姜淼道,“趙珍珍喜歡你——”
鄭小兵忙問:“你說什麽?姜淼,再說一遍。”
姜淼看看他,又看看立夏,最後看看其他同學,“他倆不知道啊?”
“我應該知道嗎?”立夏反問。
姜淼呼吸停頓三秒,爆出一句,“你倆真是一對棒槌!”
“你才是棒槌。”立夏不解,“你們全家都是棒槌!”
姜淼:“行,我是棒槌。”無奈地看他一眼,“咱們班的人都知道趙珍珍嫌鄭小兵矮,而那個趙珍珍喜歡從咱們班門口過,是因為看上你了。”
“看,看上你?”鄭小兵轉向立夏,不敢相信。
姜淼點頭:“我們之前聽你們說去故宮,還以為趙珍珍向立夏表白,弄了半天……”看一眼立夏,“你結婚了。”
“我的錯?”立夏反問。
姜淼噎住了。
鄭小兵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趙珍珍說她朋友喜歡立夏,我只要能把夏立夏弄出去,她就跟我出去。姜淼,你搞錯了吧。”
姜淼下意識看其他同學,我記錯了?其他人搖頭。姜淼就問,“那個女生叫什麽名字?”
鄭小兵說出個名字。其他人跟着說那個女生沒對象。姜淼道,“那就有兩種可能,一是趙珍珍不喜歡立夏了,讓給她朋友——”
“讓?”立夏驚叫,“就憑她那樣?”
姜淼忙說:“別激動,別激動,聽我說完。其二是趙珍珍不知道她朋友喜歡立夏,或者她朋友心有所屬,就請她朋友幫個忙,然後她再找機會跟立夏獨處。
“這兩種可能,我認為第二種可能性比較大。但不論哪種可能,趙珍珍都不應該在明知道你和立夏關系很好的情況下找上你,還讓你約立夏。”
“姜淼說得對,小兵,依我看你和那個趙珍珍就算了吧。咱們系雖然沒什麽像樣的女生——”
“怎麽說話?我不像樣?”一直沒開口的女學生怒了。
“你是女人,你是單身嗎?”
女學生啞了。
姜淼輕咳一聲,“所以,後來什麽情況?”
“還能有什麽情況,立夏帶着媳婦兒過去,趙珍珍一怒之下和朋友走了,撂下小兵一個人逛金銮殿呗。”
鄭小兵臉色驟變。
姜淼不禁說,“真是這樣?”
“不是!”鄭小兵道。
立夏:“是就是,有什麽不好承認的。大家都是同學,又不會笑你三十歲了還光棍一條。”
“你給我閉嘴!”鄭小兵道。
立夏:“人都說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你這為了女人插朋友兩刀,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刺我?鄭小兵,欠揍是不?”
“我就欠,有種你揍我!”全世界都知道趙珍珍喜歡立夏,就他不知道,鄭小兵心裏難受極了,“不揍我你不是男人。”說着上前一步。
姜淼連忙拉住他,“你倆在這兒吼什麽。立夏不知道趙珍珍喜歡他,這事也不能怪立夏。等等,立夏,你真沒發現趙珍珍每次從咱們班經過都看你?”
“廢話。”鄭小兵道,“他媳婦兒比電影女演員還漂亮,他能看見才怪。”
姜淼一想也對,“你既然相信立夏,還吼他幹什麽?趙珍珍不喜歡你,哪怕立夏的媳婦兒昨天沒去,她知道自己跟立夏沒戲,也會疏遠你。”
“不是沒如果麽。”鄭小兵嘀咕一句。
立夏撇嘴,“慫包。”
“說誰呢?”鄭小兵瞪眼。
姜淼連忙說:“你倆都少說兩句吧。立夏,你媳婦兒在戲劇學院,裏面有不少女同學吧?讓你媳婦給小兵介紹一個。”
鄭小兵收起怒視,眼巴巴看着立夏。
立夏見他這幅德行又想揍他,“我媳婦班裏十八個人,十五個羅漢。另外一個表演進修班裏連老師都是公的,有也輪不到你。”
“不會吧?”姜淼不信。
立夏:“大革命才過去幾年?除了在文工團工作的,誰敢報考戲劇學院?”
“你媳婦兒。”鄭小兵道。
立夏噎了一下,道:“我家情況特殊,我們不怕。”
“立夏的爸以前是知識分子?”姜淼問。
立夏點頭,“所以再來一次,我媳婦兒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會被我爸連累,除非我倆離婚。”
“再來一次,你也不可能跟你媳婦兒離婚。”鄭小兵說着,心裏又堵得慌,“你這個樣的都能找到,我——”
立夏:“我哪樣了?個頭比你高,長得,長相讓大家說,咱倆誰好看?”
“你高考沒我考的多。”鄭小兵道,“還有,還有,你沒我有錢。”說着話伸出手腕,指着手表讓立夏看清楚。
立夏瞥他一眼,“敢說這是你的錢買的?”鄭小兵也是返城知青,知青都沒什麽錢,“拿你父母的錢擺闊,丢不丢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三十歲的人了,能成熟點不?”
鄭小兵頓時想哭。
姜淼自認為比他倆都大,是班裏的老大哥,“話別這樣說,立夏,換你是小兵,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個童子雞,你着不着急?”
“閉嘴!”鄭小兵的臉刷一下紅了,慌忙捂住姜淼的嘴,“誰讓你說這個。”
立夏認真道:“是挺着急的。”
“你還說?”鄭小兵指着立夏,“不準說!”
立夏:“最後一個問題,你就沒想過趙珍珍會看上我?”
“你看不上她。”鄭小兵想也沒想。
此話一出,衆人忍俊不禁。姜淼掰開他的手,吐出一口濁氣,“你的意思立夏看不上她,所以她就要有自知之明?”
鄭小兵點頭。
“你——真是個棒槌!”姜淼無語了。
鄭小兵急眼了,“就你不是棒槌!”
“跟你比,真不是。”姜淼一看老師進來,連忙回座位坐好。
鄭小兵也連忙坐下,可剛一坐下,就忍不住戳戳坐他旁邊的立夏。
立夏瞥他一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趙珍珍喜歡你。”鄭小兵遞個紙條過去。
立夏白了他一眼,滾!
“不滾。”鄭小兵把紙條拿走,寫倆字又遞給立夏。立夏團吧團吧給他扔地上。
鄭小兵的心啪一下碎了,整節課無精打采,像丢了魂。
坐在他倆後面的姜淼擔心,甫一下課就問,“怎麽了?”
“難受。”鄭小兵捂着胸口,“想哭。”
立夏一陣惡寒,“你還是不是男人?”
“沒有媳婦兒,可以不是。”鄭小兵破罐子破摔,往桌子上一趴,跟挺屍似的。
姜淼忍不住說,“小兵,不至于啊。你嘴不歪眼不斜,五官周正,首都本地人,父母都在機關上班,本人還是帝都大學的學生,沒了她趙珍珍,還有錢珍珍,孫珍珍,李珍珍啊。”
“你幫我找一個。”鄭小兵一下坐起來。
姜淼:“我,我上哪兒幫你找去?”
“你相貌堂堂,能說會道,本人是帝都大學的學生都找不着,我去哪兒找?”鄭小兵反問。
姜淼又噎着了,“……你簡直倒打一耙。”
“我都想打你。”鄭小兵道,“夏立夏個棒槌不知道趙珍珍喜歡他,你知道都不告訴我。”
姜淼:“我沒想到你也是個棒槌。”
“你——”鄭小兵掄起拳頭。
看熱鬧的學生連忙拉住他,勸道,“別為難姜淼了。他認識的人,除了咱們學校的,就是農村人,你想找個村姑?”
“想,立夏的媳婦兒那樣的。”鄭小兵道。
立夏:“你想得美。”
鄭小兵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徹底碎了,“其實,我就是覺得我這麽大了,高不成低不就的不行,不能再耽誤下去,發現趙珍珍脾氣挺好,才想着跟她處處。我都沒嫌她臉上有痦子,還是個龅牙,她居然還嫌我矮……”說着,看向立夏,“都怪你。”
“憑什麽怪我?”立夏簡直莫名其妙。
鄭小兵:“你天天跟我走一塊,襯托出我矮。”
“別不講理。”立夏道,“又想挨揍是不是?”
鄭小兵:“是,打死我算了。”昂首挺胸,作慷慨就義狀。
姜淼又想笑,“你以前怎麽沒在村裏找一個?”
“我呆的那邊女孩子沒有上學的。”鄭小兵道,“有幾個女知青還不是這邊的人,我不想找外地的,怕生活習慣什麽的差別太大。早兩年我以為以後都得呆在農村,倒是見了幾個附近鎮上上班的女工,沒什麽共同語言,我不想将就,就等來高考。”
姜淼:“你爸媽的同事的女兒呢?”
“說了,高不成低不就。”鄭小兵道。
姜淼:“你都能看上趙珍珍,還能低到哪兒去?”
“虧你連娃都有倆了。”鄭小兵道,“再好看的媳婦兒,也有看膩的一天。晚上拉滅電燈,俊醜還不都一樣?要找就要找有趣的靈魂,懂嗎?”瞥一眼立夏,“懂嗎?”
立夏笑道:“讓你失望了,我媳婦兒人美還風趣。”
鄭小兵臉色大變,掙開同學,“都別攔着我,我要和夏立夏同歸于盡!”
話音一落,上課鈴聲響了。姜淼推他一下,“坐好,別鬧了。”
鄭小兵又趴在桌子上挺屍。
立夏瞥他一眼,十分嫌棄,中午吃飯都離他遠遠的。鄭小兵見狀,回到教室就抱怨他沒良心。立夏看他确實難受,由着他鬧。不過,在放學的時候,鄭小兵還想扒着他,立夏一把推開他,就往外面跑。
“你給我站住!”鄭小兵拔腿就追。
班裏的人都知道立夏性子直,而鄭小兵又失戀了,怕他倆一個嫌煩,一個心裏難受,吵着鬧着動起手來,住校不住校的全拎着綠帆布書包跟上去。
到校門口,看到倆人沒打起來,還有說有笑。姜淼走過去就問,“你倆又好了?”
小寒勾頭一看,“這位也是你同學?”
“你,你就是立夏的媳婦兒?”小寒站在立夏另一側,姜淼沒發現,“你好,我叫姜淼。”連忙伸出手。
立夏朝他手上一巴掌:“說話就說話,伸什麽手?”
姜淼倒抽一口氣,擡腿就朝他車子上踢。後跟過來的人連忙攔住他,随即就問,“夏立夏,不介紹一下?”
“我媳婦兒,韓小寒。”立夏道。
“夏立夏,韓小寒,連名字都這麽有夫妻相,不愧是兩口子。”
小寒笑道:“謝謝。立夏,我們走吧。”
“小寒同志,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鄭小兵忙說。
小寒笑道:“不會的,我明天就幫你問問。”
“問什麽?”姜淼好奇。
鄭小兵看他一眼:“想知道?”姜淼點頭,“很想知道?”姜淼嗯一聲。鄭小兵哼一聲,“不告訴你。”推着車子就跑。
立夏聽到聲音,回頭看一眼,“幼稚。”
小寒想笑,“你同學挺有趣的。”
“都是一群棒槌。”立夏道,“你以後別來了。”
小寒回頭看一眼,見除了鄭小兵,其他人還擱門口站着,往她和立夏這邊看,“我見不得人?”
“不是。”立夏道,“你是我媳婦兒,只能我一個人看。”
小寒:“那我以後拍電影,是不是要把臉遮住?”
“不一樣。”立夏道,“拍電影是你的工作,有工資拿。給他們看,他們又不給參觀費。”
小寒:“你當我是動物園的猴子呢?”
“當然不是。”立夏道,“你到了動物園,至少得是熊貓。”
小寒笑了,“你可真貧。對了,爸跟你說的事,你怎麽想的?”
“冬天去東北簡直找罪受。”立夏道,“但你想回去,咱們就回去。”
小寒:“我是想回去看看。可你去年沒回來過年,今年還不在,我擔心爸心裏難受。”
“不回去?”立夏問。
小寒:“我們回去過幾天就回來?把咱倆的糧票和布票給我爹一半,給村長家一半。給小艾和小虎買一套新衣服,等以後咱們有錢了,再給我爹娘買?”
“我聽你的。”立夏道,“別跟爸說咱們回來,萬一再遇到暴雪,他又得擔心。”
小寒:“我知道。”擡頭看到他脖子上都是汗,“要不要停下歇一下?離天黑還早。”
“回到家再歇。”立夏道。
倆人到家,立夏的秋衣全濕了。晚飯後,小寒就讓立夏去澡堂子洗澡。待立夏回來,小寒打算把他的秋衣洗洗,水壓出來冰涼冰涼的,小寒就讓他自己洗。
由于今年夏天小寒給家裏添四臺臺扇,夏民主看出來他把錢全給小寒,小寒不會亂花,也不會給她娘家人。
夏民主每個月給立夏兩百,手裏還有七十七,他又沒什麽燒錢的愛好,喜歡抽煙一周也抽不了一包,錢就沒怎麽花。夏民主把票全給立夏的時候,還給立夏三百塊錢。
十一月五日,周日早上,小寒就拿着錢和票跟立夏直奔百貨商店。到了店裏小寒就問營業員買大件給不給送到家裏。
營業員說給送。小寒才掏錢。十點多,倆人跟着車到胡同口,就被街坊四鄰圍住,紛紛問小寒買的什麽。
立夏剛想說,你管我們買的什麽。小寒就說:“我爸要看新聞,就讓我們去買臺電視機。”
“這個是什麽?”指着車上一個更大的。
小寒:“我們家幾十口人,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平時太忙,就買臺洗衣機留着洗衣服。”
“洗衣機!?”衆人驚呼。
小寒:“是呀。我爸說洗衣機洗了幹得快。”
“這也是你爸讓買的?”
小寒攥住立夏的手,不讓他說話,“對的。早幾天不是下雨麽,我爸的衣服換下來,洗好了好幾天都沒幹,去上面開會還是穿立夏的衣服。”沒等衆人開口,就說,“不跟你們說了,我爸還等着我們呢。”
夏民主平時工作忙,早出晚歸,街坊四鄰很少能見到他,偶爾碰到一次都是匆匆一瞥,而每次夏民主都面無表情,前後左右鄰居便認為夏民主很嚴肅,聽小寒這麽一說,不敢攔着,還讓她快點回去。有那想看看洗衣機長什麽樣的人,聽到夏民主在家,也沒敢跟上去。
待車開到門口,立夏才說,“你跟他們說這麽多幹什麽?”
“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沒必要鬧僵。”小寒說着,就往下跳。
立夏吓一跳,攥住她的胳膊,“急什麽,我先下去。”
小寒順嘴問:“然後呢?”
立夏落地,就張開雙手,“跳下來,我接着你。”
小寒一腦門黑線。
“不知道還以為小寒要跳樓。”夏明義聽到車聲,就出來看看,“青天白日,你倆适可而止。”
立夏:“要你管?!”扶着小寒下來,就往屋裏走,“大哥,出來擡東西。”
“你不能擡?”夏明仁出來就說。
立夏:“我和小寒累了,得回屋歇歇。”
“滾!”夏明仁見他就煩。
立夏朝他腿上踹一腳就跑,“小寒,你回屋,我教他們怎麽用。”
“我不累。”小寒搬個板凳坐到田蓉身邊。
立夏見狀,也跟着坐下,“大嫂,我和小寒把洗衣機買來了,你們想什麽時候洗衣服都成,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不能洗尿布。”
“為什麽?”田蓉沒用過洗衣機,也沒見過,不懂。
立夏:“尿布上有屎,讓大哥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