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光鏡，灼魂光

第10章 暗潮方起

七日後。

瓊華帶着瑤歌和寧歌，如約到封神嶺拜訪。

恰在山門處，遇到另外一波人。青黑底金線紋路的衣裳，為首的那個人，面容竟與莫雲有三分相似。落地後，瓊華盯着為首的中年男子瞧了半晌，瑤歌與寧歌也并不插話。對面，另外兩人倒是一臉不滿的傲氣，正要對着她們說些什麽的時候，淩霄恰好趕到。

冷着臉的淩霄瞧見山門外的瓊華時愣了一下，趕忙撇下另外三人走過來向瓊華行禮：

“見過瓊華真君。師傅已經在側殿等着真君，請。”

瑤歌和寧歌上前跟淩霄見禮，瓊華點了點頭卻沒動，眼光瞥向另一邊的領頭男子。

領頭的男子驚了一下，另外兩個剛要張口的更是倒抽了一口氣，趕忙湊過來：

“尊駕竟是瓊華真君，失敬失敬。”

瓊華轉向一旁候着的淩霄：“這幾位是？”

領頭的男子不等淩霄介紹，忙開口道：“在下是幻承境之主莫汶，這兩位是族中的長老。”

聽了莫汶的話，瑤歌不見什麽反應，倒是寧歌，擡起頭多看了莫汶兩眼。

瓊華聽了點點頭并不說話，向着淩霄道：“走吧。”

眼瞧着瓊華三人及淩霄欲走，莫汶急忙插話：“真君！既然真君今日也是有事來封神嶺拜訪，不如，我們一同進去？”

“一同進去？”

瓊華擰起眉，淩霄見此，想要上前擋下卻不知如何開口。心中正權衡着讓幻承境的人進去會引來多大的麻煩之時，恰聽瓊華帶着疑惑的聲調：

“我為何要與你們一同進去？”

“這……”莫汶沒料到這位新近出現的真君如此不給面子。想了想還是接口：“今日與真君恰在這山門遇上也是有緣，況且，我們也确有要事……”

瓊華輕笑一聲：“你們的要事，與我何幹？”

話說完，瓊華便當先步入山門，瑤歌寧歌緊緊跟上，淩霄松了一口氣，仍将幻承境的三人攔在山門之外後，急急趕上前為瓊華帶路。

瓊華走得很慢，細細打量着戰神一脈傳承的封神嶺。

淩霄趕上來後，想了想對瓊華解釋道：“禀真君，幻承境與我二師弟……曾有些糾葛，如今二師弟已經與他們沒有半點幹系，自然幻承境也與封神嶺沒有半點幹系。師傅吩咐過，不讓幻承境的人踏入封神嶺半步。”

瓊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也沒有多問。倒是寧歌，張了張口，卻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一路行至側殿，淩烨正在上座對着莫雲交代些什麽。見瓊華幾人到來，師徒二人停了話題迎過來。

瓊華對着淩烨笑笑，反倒先對着莫雲問道：“莫雲……幻承境的莫汶，是你父親？”

淩霄見淩烨看過來，上前解釋：“幻承境的人今日又到山門前想要求見，弟子過去的時候，瓊華真君也恰好到了，碰了個面。”

莫雲頓了一下，平靜答道：“是。”

“是你……生父？”

“……是。”

瓊華沒再多問什麽，卻一臉疑惑的樣子。

淩烨：“怎麽？”

瓊華搖搖頭：“沒什麽，許是我想多了。”

淩烨見此沒再多言，引瓊華入座，淩霄也引瑤歌和寧歌坐下來。只聽瓊華對淩烨問道：

“如何？天宮可有記載？”

淩烨道：“僅有一部多年前的雜書上有那麽幾句。大致是說，雪域內曾封過一件遠古的厲害法器，後來，被幽冥藥尊取走，再沒消息。”

瓊華靜了片刻，輕笑一聲：“只是這樣？”

淩烨點頭，瞧見瓊華有些異樣的表情，忍不住問道：“你可是……還知道些什麽？”

瓊華沒有答他，反而問道：“雪域這件事，仙帝怎麽說？”

淩烨沉着臉搖了搖頭。

瓊華心中低低一嘆。原來，仙帝也并不知道。若他知道雪域那裏……必會額外重視起來的。不過，若真是與它有關……

瓊華離開的時候，是淩霄将她重又送到山門。此時，幻承境的三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瓊華想了想，還是問淩霄：“那個莫汶……上次來封神嶺，是什麽時候？”

“七日前，師傅從雪域回來不久。”

瓊華聽了，靜默片刻繼續問道：“……再以前呢？”

淩霄答道：“幻承境的那些長老時常上門請求拜見，至于……莫汶境主，七日前是第一次上門。”

瓊華眯起眼睛，心中頓生波瀾。

兩個月後，瓊華島。

瓊華島最東邊的角落，種了一片桂花樹。

秋意微涼，正是丹桂十裏飄香的時候。

秋風拂過，細碎的桂花花瓣被吹落枝頭。層層的甜香桂花林間，建了一間竹屋。青竹搭起的屋子外面，最大的一棵桂花樹下，擺放着石桌，石椅，與一副石制的卧榻。石桌上擺着一碟桂花糕，一罐子桂花蜜，卻是沒有動過的樣子。披散長發的白衣女子正半卧在石榻上，手中茶盞中的清茶早已涼透。她靜靜地透過桂花的枝杈仰望着天，不知在想什麽。

瑤歌來到桂花林子邊上，輕喚出聲：“師尊。”

石榻上的瓊華回過神，起身喚瑤歌進來。

瑤歌行至石榻前幾步站住，對瓊華低聲道：“禀師尊，幻承境那邊有些動靜。”

兩個月前，她們師徒二人從封神嶺離開後，瓊華便囑咐瑤歌暗地裏關注幻承境的動向，有任何異常向她禀報。只是才不過兩個月便讓瓊華島的人發現端倪，若非有意誤導，便只能說明這些日子突然發生了什麽，令這一群人急得有些掩飾不及。

“什麽動靜？”

“幻承境這些年來似乎一直暗中收集一些仙族的史籍，涉及的太多，一時推測不出他們想要查的是什麽。不過這幾個月來，他們似乎一直在調查栖霞谷。”

“栖霞谷？”瓊華頓了頓：“可是……赤焰海以東的那個……栖霞谷？”

雖然瓊華問得奇怪，瑤歌還是淡定回道：“正是，仙界之中只有一個栖霞谷，蒼莽海原以南，赤焰海以東，除了景致不錯之外并無特別之處。”

瓊華閉上眼睛，靜默良久。

微風吹落丹桂花瓣，恰恰落在她眼睫之上，她緩緩張開眼睛，對瑤歌輕聲道：“發個帖子，請淩烨來島上一游。”

“是，師尊。”答了一聲，瑤歌正要退下，又聽瓊華的聲音傳來：“還有莫雲，帶上莫雲。”

第二日，淩烨帶着莫雲如約而至，瑤歌将二人一路引到桂花林下的小院外便告退了。

院中瓊華在石桌上擺上一壺清茶，并幾碟子桂花糕點酥糖，笑笑招呼院外的師徒二人進來。

淩烨在瓊華對面落座，莫雲卻只肯在淩烨身後站着，瓊華也不勉強，将碟子推過去一些：“今年的桂花才開沒多久，正是好的時候。”

莫雲沒有動，淩烨瞧了瞧眼前的碟子：“你很喜歡桂花？”

他記得，這幾年每次二人一起喝茶時配的茶點，總是以桂花為料的。

瓊華頓了頓笑答：“有個朋友，很喜歡桂花的甜香味道，她說，最适宜做成糕點，配着茶吃了。”

瞧了眼四周桂花的花海，不知為何，淩烨腦海中，突然出現一片桃林。

雪域幻境中，朦胧間他看到的，那幾個人飲酒說笑的桃花林。

“我以為你會種桃林。”

瓊華聽到他的話愣住了一下。

瓊華的目光轉向遠處，輕輕說道：“這世上，已經有了一片最美的桃林了……”

過了片刻，瓊華回過神來，對對面的師徒二人抱歉地笑笑：“談正事吧。今日特特請你們過來，是想讓你們，陪我暗中，走一趟栖霞谷。”見師徒二人面露不解，她此時也不想多做解釋：“若我所料不錯，這趟去想必沒什麽危險，也花不了多少功夫，最多兩日便可歸來。原本我自己去這一趟也方便得很，只是……”說着她看向莫雲：“有些東西，我想你去确認一下。”

栖霞谷。

谷中碧樹芳草，溪水潺潺，此地靈獸更多是性情溫和，故此這片栖霞谷，于仙界之中，一直便以柔美聞名。

當淩烨瓊華以及莫雲三人隐了身形一路自瓊華島向南，騰雲到了栖霞谷時，仙君修為的莫雲尚未有任何反應，淩烨和瓊華二人卻立刻敏銳地察覺到此地的異樣。

一股極淡陰沉渾噩之氣自栖霞谷的最深處飄散而出。兩人對視一眼，帶着莫雲繼續向谷中深處行去。

靠近栖霞谷中心，血腥之氣極濃，地上卻不見任何屍首。

瓊華沉聲道：“獸血的味道，三四天前的事。想必是此地的守護靈獸。”

“守護靈獸？”

栖霞谷從未聽聞有任何寶物秘境，也從未有人在栖霞谷中遇到守着什麽的靈獸。

瓊華率先降下雲頭，在附近細細找着什麽。

淩烨師徒二人也落下地來同她一起查探。很快，三人便發現了一座山體上的一扇已經被毀的石門，門上的花紋竟與雪域中所見的有幾分相似。

淩烨再次細細感知一番，擰眉搖搖頭：“這裏沒有半點陣法咒術的氣息。”

瓊華手扶着塌了的石門：“這裏早就空了，剩下個空蕩蕩的空間罷了，不論誰進去了都沒什麽要緊，守護獸也不會攔着。現在看來，此地曾經的那些守護獸會被殺，大約是因為，攔着，一些要将此地破壞的人。”

瓊華的雙手掌心亮起淡青色的光，山體輕輕抖動，巨大石門的碎塊被瓊華一一取出，在幾人面前的空地上重新拼湊起來。最後一塊石門碎塊取出拼湊好，瓊華以仙力穩住山體免得因缺了數塊支撐而塌垮。

轉頭面向站在拼湊好的石門前的師徒二人，瓊華一手指向石門上明顯是新近的人為破壞的痕跡對莫雲問道：“莫雲，你仔細看看，造成這石門上痕跡的，可是幻承境的功法法器？”

莫雲聽了瓊華的問話愣了一下，随即擰起眉湊到石門前又仔細地看了幾回，半晌起身對着瓊華道：“回真君，不是。”

瓊華聽了莫雲的回答，似是并不覺得意外的樣子。

淩烨問道：“與雪域那處有關？”

瓊華看了看他，揮手将地上的石門碎塊回複原位：“眼下還不好說，我還想再去一處，确認一下。”

“何處？”

“九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