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聲喜歡
“夏枳。”左亦還是那副冷淡疏離的口氣，例行公事般說道，“有什麽不懂的題你全部劃出來給我。”
夏枳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別的話，沒想到還是和學習有關的事情，心裏有些失望。
不過轉念一想，她和左亦确實也不太熟，除了那一次……
可他好像已經忘了，現在教她學習估計也是看在她是他妹妹同桌的份上。
夏枳斂下眸子，拿起筆在輔導書上認真勾畫起來，臨了再在頁碼處折一個小角，虔誠得有些可愛。
真聽話。左亦薄唇綻出一個輕淺的笑，轉瞬即逝，便專注于解眼前的習題了。
夏枳認真的畫完，用筆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左亦的袖管：“左……左亦，我都勾出來了。”
夏枳把輔導書推過去，光是聞到左亦身上的薄荷味，就足夠她面紅心跳的了。
“好，我整理好再教你。”左亦修長的手指撫過封面，夏枳覺得渾身一個激靈，要是她能變成這本書就好了。
左亦看得仔細，這些題看起來複雜，其實說來說去也就那麽些個知識點，他歸納整理好，才能讓夏枳學會舉一反三。
夏枳在旁邊偷瞄着左亦的側臉，少年清隽的棱角微微有些透明，像是鍍了光似的，可真好看呀……要是能看一輩子就好了。
……
左亦整理了滿滿一頁的知識點，他的字很好看，放在白紙上賞心悅目得讓人只想框起來收藏才好。
因為是給夏枳看的，他格外寫得仔細些，一筆一劃，比寫期末考試的答題紙還要認真。
可他回過頭，不禁一怔，唇角溢出一抹寵溺的笑。
夏枳趴在桌子上，春日融融的陽光透過窗明幾淨的玻璃窗，輕柔地籠罩在她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輪廓。
她睡得溫軟而恬靜，沒有了平日裏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臉紅慫樣，日光投射下能看到她白嫩的小臉上那些細小的絨毛，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毛茸茸的。
左亦很想伸手揉一揉她松軟的發頂，但他還是忍住了，圖書館裏人實在太多。
也許是夏枳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有人在盯着她看，她不安分地挪了挪身子，擡起頭來。
因為剛睡醒，所以她的眸子裏還帶着些氤氲朦胧的霧氣，就這樣嫩生生地撞進了左亦的眼裏。
懵懂又無辜，就像是森林裏剛出生的小鹿，幹淨得不像話。
左亦的心漏跳了一拍又一拍，無論望她這雙眼睛多少次，心跳的感覺永遠都習慣不了。
兩人同時別開眼，左亦斂下眸子，将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手寫紙上，放到夏枳的面前。
“你先看一下，這幾個題都是在考……”左亦酥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近得離譜，溫熱的呼吸撲在夏枳的耳邊，她覺得自己像個氣球，快要爆炸了。
而落在左亦眼裏，她愈發漲紅的臉，輕輕顫動的烏睫，光潔細嫩的肌膚，和她因緊張而咬着的殷紅下唇，只覺得渾身都緊繃了起來。
……
左亦在魂不守舍的狀态下開始講題，講着講着，那些心猿意馬也都收起來了，只是不知道夏枳聽懂了多少。
說實話，夏枳什麽的沒聽進去。
坐在左亦身邊，她心猿意馬得很。
左亦今天沒穿校服，她還是頭一回看他穿這件黑色衛衣，比起校服來，這身黑色更加清冷淡漠，卻偏偏他落在她耳朵裏的聲音，又比平時多了份柔和。
還有他的手，修長幹淨，覆在密密麻麻的一行行小字上面，不疾不徐地緩緩移動着，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夏枳。”左亦突然放下筆，另一只手把書本合上，聲音也冷沉了幾度。
“在！”就像是上課做小動作被老師發現一樣，夏枳立馬挺直了腰，坐得筆直，有些忐忑地看向左亦。
左亦看着她做賊心虛的模樣，細嫩的肌膚襯着那雙水汪汪霧蒙蒙的大眼睛，便什麽訓她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薄唇溢出一聲輕輕的嘆息，燙得夏枳的耳朵尖有些微紅：“夏枳，你聽懂了嗎？”
“……沒有。”夏枳垂下頭，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左亦眸光清泠，沒有責怪她分神，只用酥沉的嗓音說道：“那我再講一遍，你認真聽。”
夏枳連忙點頭，不敢再想東想西，認真聽左亦講解起來。
又重新講完了一遍，左亦喝了杯水，這才問道：“這次聽懂了嗎？”
“……沒有……”夏枳頭垂得更低，小鹿般的眸子裏快逼出眼淚來，“左亦，我是不是太笨了……”
“不是。”左亦打斷她的話，清俊的側臉篤定，“你不笨。只是基礎不好，剛開始學比較吃力。沒關系，我們再來一遍。”
他說的是我們。
夏枳總是容易捕捉到這樣細小的感動，然後心砰砰跳，但她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煩左亦了。
“左亦，要不你先忙你的，我再自己思考一下吧。”夏枳不敢直視左亦的眼睛，埋着頭把書和筆記往自己面前扒拉。
左亦默了五秒，突然開口問道：“你怕我？”
怎麽會呢？左亦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人了。
夏枳連忙搖頭，但說話卻還是支支吾吾的：“不……不怕。”
左亦的眸光黯了黯，臉色更不好了，這不擺明了就是怕他嗎？
但他沒再說什麽，只重新攤開輔導書，一個一個題的跟夏枳講起來。
他從來沒料到過，自己的耐心有這麽好。
……
就這樣沉浸在學習的海洋裏，等到夏枳的肚子開始抗議，夏枳才擡起頭看了看圖書館挂在雪白牆壁上的時鐘。
已經十二點了。
“回去吧。”左亦眉眼淡淡的跟着看了眼挂着的時鐘，修長的手指開始拎着桌上散落着的課本和草稿紙往書包裏放。
不遠處，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收拾桌椅，整理學生們留下來的一些紙屑廢紙了。
今天是周六，圖書館下午要閉館整理內務，所以所有人都得離開。
夏枳有些遺憾地拎着書包往外走，要是能和左亦多待一會就好了。
“唉……”夏枳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
左亦眉尖輕蹙，沉默了半晌還是問道：“怎麽了？”
“我……我……”夏枳當然不敢直接說出口她是因為遺憾現在就要和左亦分開了，只好亂七八糟想了個借口。
“我就是發愁……為什麽感覺學習那麽難呢……”夏枳的小臉都快要皺到一塊去了。
左亦餘光瞥見她這幅可愛的模樣，眸底掠過一絲笑容，但語氣還是輕描淡寫地說道：“因為你缺乏動力。你可以定個學習目标，達到給自己獎勵。”
夏枳皺了皺眉，濕漉漉的眸子看向左亦：“你……你學習那麽好，你的動力是什麽呢？”
當然是你啊。
左亦差點就把這句話說出了口，但他還是忍住了，低頭踢了踢腳邊的碎石子恢複了情緒之後，他語氣顯得有些漠然：“還是想想你的吧。”
夏枳感覺到了左亦明顯的疏離，她不自覺地往旁邊挪了幾步，和左亦的距離遠了些。
她就是這麽慫，左亦一點點微小的情緒變化，都能讓她變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不過夏枳腦海裏倒是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我想去歡樂世界！”
夏枳說完，立馬謹慎仔細地觀察起左亦的神色。
可她失望了，左亦神色如常，似乎并沒有因為歡樂世界這幾個字而引起任何情緒變化。
他只薄唇輕吐出兩個字：“不錯。”
沒帶他的任何主觀情緒，只是和他毫無關系的兩個字。
夏枳鼓起勇氣，閉着眼睛勇敢地說道：“你……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左亦沉默，眉頭微微蹙起，眸色平靜，沒有說話。
夏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跌跌撞撞的跑開：“打擾了……”
看着她小兔子受驚了似的越跑越遠的背影，左亦緊鎖着眉頭，快步跟上。
夏枳就是這樣，像一只壯着膽子喜歡他的小兔子，總是紅着臉卻慫得不像話，只要他透露出一丁點不對的意思來，她就馬上撒丫子跑開了，不敢回頭看他一眼。
可惜的是，她如果回頭，她會發現，他一直跟在她身後。
……
今天跟着夏枳，是因為昨天程許昊氣勢洶洶的走了，說要找夏枳麻煩。
剛剛夏枳在圖書館待那麽久，程許昊估計是早就收到風聲了，應該會在她回家路上堵她。
左亦不敢和夏枳走得太近，在圖書館給她講題聽起來是正當接觸，但對于他來說，已經是親近得有些過頭了。
所以送她回家這種事，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只能偷偷跟在她身後，還要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淡漠，與她徹底劃清界限兩不相幹才對。
直到目送夏枳上了那輛幻影勞斯萊斯，左亦才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心又提了起來。
程許昊吊兒郎當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沒想到，夏枳這妞家裏确實是暴發戶啊。”
左亦回頭，程許昊叼着根煙，吞吐着霧氣，俊朗的面容若隐若現不太真切。
程許昊吐了個煙圈，将明滅的煙頭扔在地上踩了踩，漫不經心的說道：“左亦，我他媽真沒想到，你們這還是相互暗戀啊！”
左亦冷靜而漠然的和程許昊對視。
-是啊，我喜歡夏枳，終于有人替我說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