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十只小耳機
中午結束後, 所有參賽選手都可在四中食堂免費吃一頓。
餘璐和祁遠打了飯便在一處坐下, 兩人聊着上午比賽的經歷。吃飯的過程中餘璐感覺到食堂中打量他們的人很多，隐約聽見幾句關于他們的小聲讨論。
祁遠神色淡漠地說道：“別理他們。”
本來也沒打算理會。餘璐裝作什麽都沒看到也沒聽到, 安靜地吃着。吃完飯後将餐盤放到餐盤回收處，兩人便離開了食堂。
下午的比賽從兩點半開始, 中間這段時間選手可以自由安排。大中午的餘璐也沒心思閑逛校園，征求了祁遠的意見, 餘璐帶領他去了鐘小雲的教室。
中午教室并沒有人，餘璐便在鐘小雲的位置坐下了，祁遠在她旁邊坐下。
祁遠雙手交握放在課桌上，打量了一下教室。随即目光放在餘璐身上：“要睡一會兒嗎？”
餘璐搖頭，說道：“我再看看吧。”
祁遠打量了她一下，突然伸手撫摸她的眉頭。那處在餘璐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皺着, 祁遠此時正把它輕撫開。
“你有點焦慮。”他下定論。
“是有點。早上比賽的時候才發現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之前比賽時一直表現得十分自信的餘璐在祁遠面前還是吐露了自己的心聲, “我感覺還是有很多東西我不知道。之前小雲說她們都刷完了《中國文學史》。”
“你怎麽不想想我們也刷了詩詞典故辭典, 還有很多關于詩詞的書。”祁遠笑了一下，說道，“你不說我都還不知道你心裏沒底。”
“比賽的時候肯定不能表現出來啊。”餘璐聲音帶着理直氣壯，“越是心裏沒底的時候臉上就要越輕松。這是心裏戰術, 自己不确定的時候也不能忘記給別人施加壓力。”
祁遠被餘璐這一番論調逗笑了。
“餘老師，受教了。”他打趣道。
餘璐謙虛地擺擺手，然後說道：“餘老師小課堂結束了，你自己去複習吧。”
中午整棟教學樓靜悄悄的, 正好方便兩人背詩。在看了大概四十分鐘左右，餘璐撐不住想睡覺。她趴在桌子上，臉朝着祁遠的方向：“我先趴一會兒，等下記得叫我。”
祁遠饒有興致地說道：“要不要我陪你睡？”
“你不是不愛睡午覺的嘛。”
“偶爾睡一次又沒關系。”
餘璐的頭跟撥浪鼓一樣搖起來，嘴裏振振有詞：“你趴下了我睡不着。”
祁遠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一字一頓帶着笑意道：“沒、良、心。”
餘璐還要反駁什麽，他伸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好了快睡覺了，不許再說話了。”
午後總讓人疲倦，餘璐閉眼趴在桌子上，很快便恍恍惚惚，徘徊于淺眠與清醒之中。
教室處于安靜之中，偶爾響起書本翻頁的聲音。
兩點一十，餘璐被祁遠叫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恍惚，人雖然坐起來了，但是仍然閉着眼睛靜坐着，一動不動。大概過了一兩分鐘，餘璐腦子清醒了睜開眼就看見祁遠凝視的目光。
“……！”餘璐吓了一跳，“幹嘛？”
“你剛醒來的時候，挺可愛的。”
“……”
餘璐岔開話題：“等下學生就來了，我們趕快走吧。”
快速收拾好東西，餘璐站起來，結果祁遠站在旁邊不挪位置。
“讓一下。”餘璐推推他。
“等一下。”他俯下身子湊近她，然後伸手撥弄一下她耳邊的頭發，“你的毛翹起來了。”
他壓了一下沒成功，又去撥弄了一下，那撮翹起的頭發依舊器宇軒昂地擡着頭。祁遠不死心又壓了一次，自然沒有成功。
餘璐哪裏想到祁遠會那麽無聊，無奈地拍開他的手。說道：“你這樣是沒有用的，等下我用水壓一下。”
等把那撮頭發弄服帖之後，兩人便向比賽的現場走去。到的時候不算早也不算晚，小雲他們依舊幫忙占了座位，餘璐和祁遠則在他們旁邊坐下。坐下的時候兩人笑着聊了幾句，瞬間吸引了其他學校參賽選手的注意，大概是沒有想到不是同一個學校的人也能這樣笑嘻嘻。
兩點半比賽準時開始，主持人在臺上熱場。進入決賽的五支隊伍在後臺候着，前臺主持人激情高昂地聲音傳入後臺，大家都安靜地聽着，沒有過多的交流。
祁遠趁這個時候捏捏餘璐的手，在餘璐看過來的時候小聲說了一句“加油”。餘璐笑着點點頭，同樣說道：“一起加油！”
說完之後五支隊伍便被請上舞臺。在主持人介紹第一輪規則的同時，五隊參賽選手也有序地兩兩分開，站在舞臺兩側。
第一輪名為眼疾手快，一人答題，一人按鈴搶答，答對加兩分，答錯或搶答則扣兩分。待到衆人站定後，主持人也宣布比賽開始。
“第一道題，下面那首詩中出現了箪食壺漿的情景？A《兵車行》、B《觀刈麥》、C《賣炭翁》，請搶答。”
“叮——”
位于右處的選手紛紛按下搶答鈴，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最終機器表明按鈴最快的是八中隊。
“好的，祁遠請答題。”主持人目光看向祁遠。
“B。”
“能說出原句嗎？”
祁遠從容不迫：“婦姑荷箪食，童稚攜壺漿”
“正确，加兩分。”主持人說完之後，立馬開始念出第二道題的題目。在題目念完之後，他迅速喊道：“請搶答！”
“叮——”
又是八中隊。
餘璐寵辱不驚地笑了一下，主持人有小小的驚訝，底下的有些觀衆發出小小的驚嘆聲。
祁遠再一次準确回答出題目，主持人緊随其後念出第三道題後，經過緊張的搶答，最終八中隊再一次獲得了答題的權利。
底下觀衆的驚呼聲又大了一些，就連主持人也開始不淡定了：“餘璐，你……練過？”
主持人臉上的表情因為過于驚訝而顯得有些搞笑，大家也輕松地笑了下。餘璐邊笑邊攤手，不發一言，深藏功與名。祁遠自然不會讓機會浪費，再一次答對題，為八中奪得六分。
“我想問問聞清老師。”主持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接着說道，“我發現大家都在驚訝的時候，只有你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可以說說是為什麽嗎？”
聞清笑着拿起了桌上的話筒，聲音溫婉：“我之所以不驚訝，是因為我早就見識過了這種情況。”她也笑着分享了這個有趣的事：“八中在選拔的時候每個隊伍在這個環節最讨厭的就是遇到餘璐，因為只要遇到餘璐，就意味着不管會不會，都搶不到回答的機會。”
現場一陣哄笑。
主持人也順勢露出了憂慮的神色：“那我們場上的其他幾支隊伍可要小心了。”
“好的，我們接下來繼續。來一道難一點的。成語題，我會說出五個成語，每個成語各取一個字組成一句詩。”簡單地介紹了一下，主持人放慢聲音說道，“寥寥無幾、光明磊落、井然有序、不合時宜、月朗星稀。請搶答！”
現場難得的出現一片安靜。
答題者都看着屏幕皺眉思考，而按鈴的人看着他們的表情也不敢随意搶答。餘璐也沒有按，因為她剛剛看到祁遠小幅度的搖搖頭。
“五、四、三、二……”主持人在倒數，在最後一個數的時候，四中楊紹毅然按下搶答鈴。
“賭一把吧。”楊紹說道。
鐘小雲一臉無語地看着楊紹，臉上就差沒寫“豬隊友”三個字了。不過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現在只能抓緊僅剩的時間努力思考掙紮一下。
主持人在倒數，大家都在看着鐘小雲。鐘小雲有些緊張地扶着眼鏡，在時間就要結束的時候靈光一現：“明月幾時有。”
“回答正确！”
鐘小雲聞言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之後第一輪比賽還在繼續，餘璐雖然能頻頻搶到答題的機會，但是也有其他隊伍偶爾搶到一兩次，最悲催的是十七中的同學，第一輪下來一道答題的機會都沒有搶到。
第一輪比賽結束，八中獲得十二名暫居第一，四中以八分成績緊接其後，接着便是得到四分的一中，兩分的三中以及零分的十七中。
緊接着第二輪比賽馬上開始。第二輪比賽名為心靈感應。一人描述一人猜詞，答對一個詞加一分，一百秒內答對題目越多則所加分數越多。比賽開始前，五支隊伍分別抽簽決定出場順序。
很不幸餘璐和祁遠是第一個出來答題。第一次遇到這個賽制并且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參考，第一個來答題并不算是好消息。
祁遠和餘璐并沒有露出什麽沮喪的表情，互相擊掌鼓勵了一下，然後分開各自站在舞臺的兩側，遙遙相對。
這一輪中，按照兩人之前商量好的，祁遠描述，餘璐答題。
“計時開始！”主持人一聲令下。
祁遠聲音沉穩地說道：“我初次見到你的時候感覺……”
他還沒說完，餘璐就已經急匆匆地說道：“驚為天人。”
“……”
現場沉默了一下，爆發出笑聲。主持人默默拿開了話筒，在一邊笑得樂不可支。
祁遠露出無奈神情，換了一種說法：“形容初次見面像老朋友，很熟悉。”
“一見如故。”
“正确。”主持人适時說道。
“四個字。”祁遠語速加快，“王維號什麽？”
“摩诘居士。”
“東邊日出西邊雨的題目是什麽？”
“竹枝詞。”
“《金縷詞》又叫什麽？”
“《雪月江山夜》”
“不對，婚禮上男的那個叫什麽？”
“新郎。”餘璐立馬反應過來，“《賀新郎》。”
“月亮上住的是誰？”
“嫦娥。”
……
兩人一問一答，配合得逐漸默契起來。時間滴滴答答地減少，兩人的狀态也維持在一個很好的水平上。
問題還在繼續，祁遠仍然沉穩描述：“岳飛的滿江紅，什麽憑欄處。”
“啊？”餘璐一臉懵逼的看着祁遠。
“四個字，生氣得這個豎起來。”祁遠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怒發沖冠。”
“四個字，你發現自己喜歡了一個男生。”
“不可能！”餘璐立馬斬釘截鐵說道。
“……”
本來其餘人都在聚精會神地看着兩人答題，時間短促，加上兩人配合默契，大家看得又緊張又暢快，結果臺上兩人畫風立馬變了，不是在猜詞嘛，怎麽突然就變成了情感問答了。主持人在旁邊都快笑傻了。
餘璐說完才發現自己是在答題，她自己無語地笑了一下，然後開始亂蒙：“一見鐘情？一見如故？一見傾心？”
祁遠搖頭，努力地補充：“第一次談戀愛，萌動。”
餘璐不确定說道：“情窦初開？”
主持人好不容易止住笑，說道：“回答正确。”
祁遠比了一下自己：“男的。”然後又比了一下她：“相對應的，你。”
餘璐一臉懵逼地看着祁遠，同時乖乖地點頭。
祁遠繼續描述：“然後你負責漂亮，我負責……”
餘璐有些糾結：“謝、謝謝？”
“……”
現場又是一陣笑聲。
祁遠眼神滿是無奈，但是他努力忽略現場的笑聲議論聲，繼續說道：“我負責文采。一個成語。”
一下子就有了思緒，餘璐立馬答道：“郎才女貌。”
“回答正确！”主持人的聲音響起，“時間到。”
時間一到，餘璐立馬放松下來，摸一下額頭，竟然有細微的汗珠。兩人走到舞臺中間，站定。
主持人聲音帶笑：“太歡樂了！看來你們兩個都很輕松，答題的時候竟然聊起來了。一個負責漂亮，一個負責文采哈哈這個我服，竟然說謝謝！”
面對主持人的調侃，餘璐一臉無奈地笑道：“有點緊張。”
觀衆席上傳來陣陣善意的笑聲。在笑聲中主持人也宣布了八中隊這一輪的成績，一共答對十一題。
接着餘璐祁遠下臺休息，第二支隊伍上臺答題。
兩人走到了後臺，祁遠笑吟吟地看着她：“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麽說不可能喜歡男生。”
餘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小聲解釋道：“我以為你問我會不會喜歡其他的男生。”
祁遠帶笑的表情不自覺變得溫柔，他凝視着餘璐，只想緊緊抱住她。只是這裏人太多無法給她一個擁抱，他能做的只是把手搭在肩上，然後俯身在她耳邊說道：“以後你負責漂亮，我負責……”
略帶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萦繞，溫熱的氣息讓人自心底生出一股癢意。餘璐屏息聽着，心裏快速閃過“愛你”“喜歡你”等等一大串肉麻的詞彙。
然後就聽到他慢條斯理地吐出兩個字：“吃魚。”
哦。
作者有話要說： 餘氏冷漠臉。
祁哥說他以後要吃剁椒魚頭、魚頭豆腐湯、清蒸脘魚、糖醋魚、酸菜魚、水煮魚、紅燒魚、烤魚、鳳尾金魚、熘魚片、烤花攬鳜魚、番茄松鼠魚、蒜子焖酣魚、涼粉鲫魚
嗯，修了一個小bug，順便解釋一下。
你負責漂亮，我負責文采中的采是第三聲，而郎才女貌中的才是第二聲，所以沒有犯規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