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只小耳機
我夢到一個沒有光的世界，小墨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看不清他的臉，我看到他把我推下深淵。
我好難過。
——《小耳機日記》
祁遠從小到大并不缺少女生的表白，但是像餘璐成績這麽好的還是頭一個。
早在初中的時候祁遠就聽過餘璐的名字，四中與八中本來就是針鋒相對的關系，那麽兩個學校的第一名自然會被人拿來比較。就算祁遠不關注，總會有老師和同學到他面前說着關于她的消息。
比如聯考她又考了多少分啦，比如人家長得很好看啦，比如又有男生跟她表白啦……祁遠不說對她了如指掌，但還是小有了解的。後來聽說他轉來八中，他感覺自己血液中流動着一種興奮激動的情緒。別多想，他只是想跟她從正面較量一下。
他已經做好了在清北班等她的準備，沒想到他先在實驗樓天臺上遇見了她，只是見面時候的場景跟他預想得有點不一樣，後來陸陸續續又有了幾次的接觸，祁遠覺得餘璐喜歡自己。
後面被誤認為是小墨同學的時候祁遠覺得自己想多了。
怎麽就不認識他了呢？祁遠覺得自己的臉有點大。
…………
打完球大家相約去吃飯了。
餘璐跟他們不太熟自然想要先走，但是寝室妹子一直拉着她：“餘璐你就跟我們一起吃吧，就只有我一個女生好尴尬啊。”
“以前不也是你一個人嗎？”
“以前還有小玥她們啊，今天就我一個女生，你給我一起去呗。”寝室妹子苦苦哀求她，餘璐無奈之下只能答應。
說是陪她，可真正走到路上的時候餘璐發現她根本就不用人陪，她跟她家阿哲在後面膩膩歪歪，眼裏哪裏還有其他人。但是餘璐也沒有怎麽受冷落，大家聊天的時候都會帶着她，那個叫李斯安的男生也在她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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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璐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大部分精力還在心裏哄她家的小耳機。好不容易說了一大堆“寶貝你是正版的”“寶貝你也很貴的。”“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小耳機”等等一大堆肉麻的話，終于讓小哭包耳機結束了自哀自怨。
餘璐見狀又加了一句“寶貝你跟小墨是世界上最配的耳機”成功讓小意破涕為笑。熟悉的咕咕咕聲又重新出現在餘璐的耳邊。
…………
因為是寄宿學校，加之學校紀律森嚴，所以他們并不能出去只好在食堂一起吃飯。一大群人坐在一起自然是十分顯眼的。
餘璐随意找了一處座位坐下，就看到祁遠面不改色地在她對面坐下。随即大家也在兩人附近坐下。餘璐安靜地吃着飯，耳邊是小意軟綿軟綿的聲音——
“大餘，其實喚醒小墨的方法還有挺多的。”
餘璐手一頓，“你怎麽不早說！”
小意語氣很無辜：“我剛才想起來。”
對于這個不靠譜的小耳機餘璐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還有什麽方法？”
“如果大祁帶着小墨跟你打電話二十分鐘我也有足夠時間叫醒他啦！或者大祁聽歌的時候分你一半耳機，這樣我也能趁機跟小墨交流！”
“總之就是要讓你跟小墨接觸二十分鐘，身體上的精神上的都行是吧。”餘璐直接簡單地總結。
小意沉默地想了一下，“沒錯。”
“你這根本就是強人所難！”餘璐語氣憤憤的。
飯桌上幾人聊着天，突然話題就引到了餘璐的身上：“何怡你還沒有介紹你的朋友呢！”何怡就是寝室妹子的名字。
“這是我的室友也是我的好朋友，餘璐。”何怡笑眯眯地介紹着。
“餘璐！”沒想到男生中竟然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李斯安吃飯的手一頓，擡頭驚訝地看着餘璐。
何怡不明所以：“怎麽回事啊？幹嘛那麽驚訝？”
有男生問餘璐：“你是四中轉來的餘璐嗎？”
餘璐含笑點頭，男生中又是一陣卧槽。後來還是李斯安笑着說道：“餘璐，久仰大名。”
這并不是說明餘璐在八中很有名氣，但是餘璐在八中的學霸圈裏還是有一點點的知名度。本來作為一個女生能考得這麽高的成績自然會引得別人的關注，加上傳聞中說道餘璐還長得不錯，自然更讓人關注了。
現場的男生有幾個是清北班的，自從聽說餘璐從四中轉過來的消息，連老師在督促他們學習的時候都會調侃如果再不努力餘璐就要殺進清北班了。沒想到傳說中的人竟然在他們的眼前，還跟他們一起吃飯，這緣分也真是奇妙。
有人問道：“餘璐，聽說四中跟你告白的男生可以從教室排到校門口是嗎？”
問題一問出來大家都笑了，餘璐也在笑，臉上的酒窩清晰可見：“我在四中還聽說追祁遠的女生都可以從八中排到四中了。”
被點名的某人面無表情地看了餘璐一眼，沒說話。
李斯安笑着拍了一下祁遠的肩膀：“數學小王子，你的小公主來了！”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都笑出聲了。祁遠微微掙脫了李斯安搭在他肩上的手，沒說話。
餘璐看着大家的笑容不明所以，問道：“這是什麽梗？”
李斯安說到這個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祁遠在數學方面特別變态，人稱“數學小王子”，有一次聯考的時候你數學超過了他一分，祁遠都快被我們數學老師調侃死了哈哈哈，你不知道他平時去問老師題目的時候可牛逼了……”
餘璐面無表情的看着李斯安一個人在那裏笑，心想這跟她是小公主有什麽關系？
好在李斯安繼續講道：“公主和王子是同一個層次的人物，他是數學小王子那你就是小公主啦，後來我們調侃多了就變成了祁遠的小公主了。”
餘璐：“……”
何怡也忍不住湊熱鬧：“那還真是好巧哦，餘璐是她們班的數學科代表，祁遠也是哎。”
“何止！”李斯安快速接話：“我們的數學老師還是一樣的，經常在我們班調侃他們兩個，搞得祁遠現在都不敢去辦公室找老師問問題了。”
“你別瞎講。”祁遠皺眉出聲說道。
“少來！你以前恨不得所有下課時間待數學老師辦公室問一些變态的問題為難老師。”李斯安振振有詞：“現在天天坐在教室都不帶動的。”
祁遠雙手交叉緊握撐在桌子上，語氣淡淡地說道：“最近剛剛考了一次測試，你是讓我天天在他面前晃悠然後幫他改試卷選擇題是嗎？”
李斯安：“……”
餘璐：“……”她就是那個天天跑老師辦公室然後被當作苦力的人
話題不知不覺就換了，祁遠偶爾會插幾句話，但是整個人神色淡淡的，眼神掃過餘璐的方向都帶着疏離的氣息。餘璐不自覺地咬着筷子，今天吃飯的他跟她以前看到的不一樣，所以果然是因為有她這個外人在所以才變得這麽沉默是嗎？
所以為什麽她就變成了數學小公主了呢？
吃完飯後離上晚自習的時候還有很久，有人回宿舍有人會教室，所以大家便散了。
餘璐跟着李斯安和祁遠向着教室走去。三人一路沒有講什麽，只是到了四樓的時候李斯安突然停下來，對着餘璐說道，“我們在六樓等你。”
六樓是清北班所在地。
餘璐擡頭看着他們。李斯安面帶笑容，祁遠也是定定地看着她，眼裏有她不懂的情緒。
餘璐挑眉笑道，“下周見。”
周末将有入校第一次月考，最遲下周就會換班級。
這頭李斯安和祁遠一起上樓，李斯安想起之前的傳聞，忍不住調侃道：“你知不知道大家都覺得你們倆是金童玉女。”
“所以呢？”祁遠瞟了他一眼。
“你有什麽想法？”李斯安咧嘴笑道，“還挺想看你們在一起的。”
祁遠皺了下眉，“這種話別亂講，對女生的聲譽不是很好。還有，不要看到一個女生就跟我綁在一起。”
說着直接走進了教室。
“以前講別的女生都沒見你搭理過。”李斯安在後面嘟囔，“我都看到你偷看別人好幾眼了。”
……
最近餘璐一直苦惱着如何接觸到祁遠的耳機，想必等下周就會有很多機會。想到這裏，餘璐內心湧出開心的情緒，伴随着咕咕咕的聲音。
本以為好心情會一直持續着，但是半夜的時候餘璐突然驚醒。
她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思緒沉浸在剛剛的夢境中。
陰沉的天空，集聚着大片大片墨色的的雲朵，雲深處仿佛醞釀着風暴。天空下是一片荒涼遼闊的大陸，有狂風刮過，仔細一聽，竟似凄涼的哀鳴。
餘璐內心湧起一陣無法抑制的悲痛感，像極了電視劇中那種生離死別的絕望與無助。
然後她發現無論怎麽呼喚，小耳機都沒有回應。
…………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餘璐整個人顯得特別疲憊。她呆愣地坐在床上，手不自覺地捂住胸口，昨夜那般悲痛的感覺仿佛還在心底殘留。
想到昨夜，餘璐心裏一緊，再次呼喚小耳機。
“大餘，我在。”小意的聲音在她的心底想起，餘璐莫名松了一口氣，然後她注意到小意今天的聲音不像往日活潑，反倒是無精打采的。
“昨天到底是怎麽了？”餘璐忍不住問道。
“我好像夢到小墨了。”小意的聲音悶悶的：“但是我什麽都記不住了，大餘我覺得好難受……”
耳邊是呲呲呲的聲音，餘璐想起昨晚體會到的情緒，在心裏安慰道：“小意別哭，我一定幫你喚醒小墨，我們振作起來好不好？”
“嗯嗯，大餘我聽你的。”小意抽噎道：“大餘你昨天晚上一定很難受，都怪我不會解除感官共享，我太沒用了。”
“說什麽傻話呢！”雖然小意看不到，但是餘璐還是露出一個溫柔的神色。
在餘璐的心中，小耳機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包子，卻莫名要承受這樣悲痛的絕望情緒，莫名就讓人覺得心疼。餘璐抿抿嘴，下定決心要幫她喚醒小墨。那樣的絕望與悲痛，她和小耳機都不想再承受第二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