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妖龍剛說完, 暮辭立刻示意他回湖底, 妖龍一愣,聽見竹林裏有叽叽喳喳的聲音在朝這邊靠近, 料想是岘山門的女弟子。
妖龍忙跳回湖裏,變成黑龍沉了下去, 卻躲在水下朝上偷看。
随着一群女弟子從竹林裏出來,叽叽喳喳的聲音也瞬間增大。暮辭立在湖邊,神色淡然, 她們有說有笑的走過來, 将暮辭圍住。
“暮辭公子,你可回來了,你不在的這段日子,姐妹們都很惦記你呢。”一個女弟子道。
暮辭笑容溫和,看向說話的女弟子,卻笑意不達眼底, “多謝諸位的挂念, 在下的事情已經辦妥,之後還會在岘山門留上段時日。”
“還會留上段時日……暮辭公子是說,你以後會走, 而且一去不回?”
立刻有女弟子急了,發問的同時,伸手就想捉住暮辭的衣角。
暮辭不動聲色的将手一收,背到身後,女弟子抓了個空, 有些尴尬,急道:“暮辭公子不會真的不再回來了吧。”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聚散本就是無常之事。”暮辭淡聲回道。
女弟子們顯然是不願聽見這樣的話,一個個眉眼間都透露出些惆悵來,看向暮辭的目光也充滿了傾慕和不舍。
那妖龍還藏在水底瞧着,跟看戲似的,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間被暮辭瞅了眼,明明是隔着湖水的,卻讓妖龍覺得遍體生涼。
妖龍連忙放棄了繼續觀看,潛回自己的水底宮殿。暮辭也再度望向女弟子們,不冷不熱道:“諸位要是沒別的事,就請自便吧,還望不要打擾到在下欣賞湖景。”
“這……”
“諸位請便。”暮辭說罷便不再理她們了,走到湖邊,隔着碧藍的湖水,望見水下妖龍已經老實的潛去湖底,而身後那些女弟子的腳步聲,也在躊躇了許久後,漸漸離去。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便知道,獨自回到岘山門便是這樣的感覺。
而寧直已死,那真正的邪魔怕是被打草驚蛇了,是以如今的岘山門比之前的還要暗藏危險。
暮辭明白他和虞筝将面臨什麽樣的處境,既然回到這裏是虞筝堅持的,那他就盡他所能,保護好她。
兩日後,虞筝被青女送回到岘山門。
因着竹中仙已經來傳過話,所以,岘山門的人以為虞筝是和家人團聚了一陣後,選擇繼續修道,才回到岘山門。
青女送來虞筝後,順便探望了飛穹,便離去了。
虞筝告別了青女,準備去師父戒律那裏報個到。
路上,她遇到了公孫池。
公孫池還是老樣子,一張俏麗的臉上永遠帶着頤指氣使的神情,高傲任性的很。
如虞筝所料的,公孫池又是昂起下巴,朝她哼一聲,道:“全岘山門我最服氣的就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有青女撐腰就是不一樣!”
虞筝從容的笑答:“青女娘娘對我有收養之恩,的确是很不一樣。”
“哧!”公孫池哧一聲,雖然表現出看不上虞筝的樣子,但那嫉妒的心理,虞筝又如何看不出來。
公孫池不會是邪魔,這一點虞筝早就知道,就她這種藏不住事的性子,哪還能潛伏在岘山。若說這性子是裝的,那更沒必要,只會引起別人的關注罷了。何況她師父是夙玄,那可不是個好糊弄的角色。
既然如此,就沒必要在公孫池身上浪費時間,虞筝笑道:“我還要去師父那裏,就不打擾池池師姐了。”說罷就走。
公孫池忙道:“喂!我跟你說話呢,你怎麽就走了?虞筝,等着我呀!”說着,朝虞筝跑過來。
虞筝有點無奈,只好停下來,轉身看着公孫池跑過來。誰想地上有石頭,公孫池一個不注意,被石頭絆到,仰面栽下。
虞筝忙要救她,卻還是晚了一步,公孫池摔在了她的腳下。
虞筝皺眉,放低身子,問道:“池池師姐,沒事吧?”一邊問,一邊要攙扶公孫池。
公孫池摔的很痛,看見虞筝還是這麽從容的模樣,忽然一股火氣沖上心頭,揚手拍開虞筝的手,拍得極其暴戾。
她朝着虞筝大罵:“都是你!讓你別走非要走!現在害我摔倒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池池師姐,你先起來。”虞筝再度想要攙扶公孫池。
手又被公孫池拍開,“拿開你的手!哼!”
虞筝無奈,這個公孫池,這般任性無理,看來是之前關的一個月禁閉都白關了,夙玄怎也不管管她。
正想到夙玄,餘光裏就看見夙玄和戒律雙雙朝這邊走來。
戒律看見了虞筝,喚了一聲,公孫池朝着聲音的方向瞧去,一見夙玄和戒律都在,立刻委屈的大喊起來:“師父!戒律長老!虞筝對我愛答不理,還把我絆倒在地,現在她還假惺惺的和我說話!戒律長老,我受欺負了,你要幫我教訓虞筝!”
不是吧,這還惡人先告狀了?虞筝是又無奈又好笑,只感嘆自己大概是活的太久了,根本沒心情跟這種小孩子争論是非。
而戒律一怔,問虞筝:“池池說的可是真的?”
虞筝道:“不是。”
“為何你不趕緊把你師姐扶起來!”
“回禀師父,池池師姐不讓我扶她。”
公孫池立馬站起來,朝着虞筝哼了聲,跑向夙玄身前,委屈道:“師父!你看我裙子都蹭破了!”
戒律也哼一聲,對虞筝道:“你還有什麽可說的!跟我回殿受罰吧!”
虞筝無語,也罷,那就跟戒律去吧,既然回了岘山門,就得做小伏低,何況……她觑了眼戒律,想來戒律也未必不是邪魔。如今,虞筝是不能全部依賴天後給的貝殼鏈子了,必須要多和不同的人接觸,總能找出他們的異樣。
心事重重,虞筝到了戒律的殿裏,當頭一聲:“跪下!”
虞筝只好跪着,低下頭,卻用餘光觀察殿裏有沒有什麽變化。
沒多久,夙玄來了,竟還帶了暮辭。
虞筝心想暮辭八成是被夙玄喊來的,她稍側臉,給了暮辭一個略顯俏皮的微笑。
暮辭可輕松不起來,一見虞筝被罰跪,這些天的相思之情,就盡數成了心疼。
他走過虞筝身邊時,停下腳步,對戒律道:“她剛回來,路途勞頓,這樣跪着,身體受不了。”
戒律對暮辭總歸是恭敬的,抱着拂塵施了禮,道:“虞筝犯錯在先,有錯自然該罰。”
夙玄道:“貧道也是為此事來的,池池那丫頭講的話,從來都是誇大其詞,戒律,你勿要盡信。”
戒律看一眼虞筝,一揮拂塵,義正言辭道:“剛一歸來就鬧出亂子,不論如何,虞筝便是該罰!虞筝,你去禁閉室跪一個時辰,時辰到了自行回房!”
“是。”虞筝恭順的答應了,起身的時候,趁機又打量了一遍戒律的寝殿,并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的地方。
她自行去了禁閉室。
暮辭看着虞筝的背影,微垂頭,斂下眼中的心疼。
戒律并未發現異樣,問道:“暮辭公子,夙玄,你們來貧道殿中,是有何事情?”
還能是什麽事情?暮辭不能說自己是為虞筝來的,不禁埋怨自己,才和虞筝會合,就得看着她去罰跪而無能為力。
夙玄笑着喟嘆:“戒律,池池是什麽脾性,你多少知道。她是被貧道給寵壞了,你莫要為了她那幾句話,就這般處罰自己的徒弟。”
戒律道:“無有規矩,不成方圓。”
夙玄也拿他沒辦法。
***
一個時辰後,虞筝走出了禁閉室。
這會兒天剛黑下,戒律正在殿中細心擦拭他的寶劍。虞筝看了眼,那是之前暮辭所鑄的寶劍。戒律感受到虞筝的目光,便看了過來,見虞筝仍舊保持着從容平和的姿态,心裏對她又多了幾分認可。
戒律問道:“虞筝,你可會在心裏埋怨為師?”
戒律便是個嚴厲如父的人,對待徒弟實是掏心窩的好。虞筝走到戒律的面前,笑着回道:“師父說的哪裏話,其實徒兒明白,師父并非是認為徒兒欺負了池池師姐,而是因為徒兒有青女娘娘照拂,與其他師兄師姐們相比未免特殊化了,此番一回到岘山,就和池池師姐發生摩擦,此事傳開了會影響岘山門弟子們的團結。所以,師父才當着夙玄長老和池池師姐的面重罰了徒兒,讓大家說不得什麽。”
“你能想明白就是好的,也不辜負為師對你的一番教誨。”戒律難得露出些霁色,道:“今日之事究竟是怎麽回事,你都一五一十說給為師吧。”
“是。”虞筝這便将事情的經過,全都說給了戒律。
如她所想的,其實戒律心裏早就有數了。
“好了,回去歇着吧。”沉默了一陣,戒律囑咐,“從明日開始,你要勤加練習,把之前落下的都補起來。待子珺公主抵達岘山門,門中将辦一場擂臺賽,送予子珺公主觀賞。屆時你不要早早出局,丢了為師的臉。”
虞筝笑答:“徒兒明白,定會夙興夜寐的練習,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從戒律的寝殿離開時,天空中已點亮了一顆顆星子,因天空的顏色還沒有很深,星子也就顯得不是很亮,若隐若現的,得眯着眼睛才能确定那抹微弱的亮光。
虞筝踏着夜色,悄然隐藏住身影,來到暮辭所居的望山樓。
她走到暮辭的房門前,敲了敲門。門被打開了,還不等她看清暮辭的眼,就被他拉進屋中,打橫抱起,抱着她坐到了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