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蠶女娘娘!”
有道聲音, 在虞筝失去知覺的同時, 響起在山洞裏。
來者是那條妖龍,他因與虞筝建立過互相感知, 便在第一時間知曉了虞筝的處境。
妖龍忙趕了過來,沖上去把黑影格擋開。
而與此同時, 虞筝也被人抱起。是暮辭來了,他通過绮光的牽引,馬不停蹄的趕到這裏。暮辭的身上沾染了夜裏濃郁的竹香, 他抱起虞筝, 揮袖一掃,強勁的法術将周圍的蜘蛛全都震開到八尺之外。
“筝兒……”暮辭難以控制聲線的顫抖,他的身體也有些顫抖、繃直。
他無法形容此時此刻,在胸臆中翻騰的是怎樣的情緒,卻知這些情緒如排山倒海,狂猛的拍打海岸, 激起驚濤與駭浪。
同時, 胸口像是被蜜蜂蟄了,鑽心的痛。暮辭摟緊虞筝,眼底浮現出濃烈的懊悔與自責, “筝兒……是我不好……”
那妖龍這會兒剛将黑影格擋開,就發覺有幾只蜘蛛圍住了自己。
妖龍臉色一青,和一只蜘蛛過了兩招,随即臉色更青,叫嚷:“娘喲!這什麽鬼!暮辭公子, 這幫蜘蛛好厲害!小妖撐不住啊!”
暮辭沒回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擡。冷冷一揮袖,周身浮現出六支念力彙成的光劍,飛向蜘蛛群。
只見蜘蛛們被光劍穿身而過,彈指間的工夫,便倒地而亡,屍體散盡為灰。
妖龍被震住了,不禁打了個激靈。暮辭道行如何,妖龍是知道的。可偏偏暮辭給人的感覺卻是清清淡淡、與世無争,即便是涉足于殺伐之中,也不會讓人覺得淩厲危險。
但也正是這種人,一旦被觸及底線,便會教人無力還擊。
暮辭一手按住虞筝的背心,将自己的靈力輸送給她。轉眸,看向那個黑影。
黑影自知大勢已去,逃的比誰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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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龍見黑影逃走,忙問:“暮辭公子,那玩意兒到底是……”
“是個分.身。”暮辭說罷,便沒再出聲,待穩定住虞筝的情況後,抱着她就走。
妖龍忙不疊跟上,一邊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蠶女娘娘怎麽跑到這地方來了?她最近不是很虛弱嗎,為什麽還要只身犯險啊?”
暮辭沒心思給妖龍解釋,出了山洞後,就直奔前山。
妖龍追不上暮辭,只好放棄,想了想,反正這裏也沒他事了,還是回去睡覺吧。
***
夜深人靜,望山樓的軒窗半開,有微風吹入。
暮辭的房間裏,一燈如豆,照亮床上的虞筝和床頭的暮辭。
虞筝虛弱的像是片殘葉,臉上沒有血色,嘴唇也發白,額頭上濕漉漉的,呼吸也微弱而紊亂。
床邊的小櫃上,擺着“貯魂”,正是暮辭小心翼翼,從虞筝的手裏拿下來的。
現在,虞筝的一雙手還保持着微微的蜷曲,暮辭看一眼,心裏一揪,再看虞筝羸弱的樣子,那揪心的感覺便不斷的擴大,心口像是被刀子割過似的。
他沒有想到,虞筝會在虛弱的狀态下,還獨自去到那個山洞。
若不是靠着绮光的感應,萬一他晚來一步,後果會怎樣,暮辭不敢想。
握住虞筝的手,溫柔的替她捋平十指。暮辭的側臉在燈火映照下,沉然冷靜,若有所思。
依他對虞筝的了解,她是個極有分寸的人,如果沒有把握,是不會只身冒險的。
此番,她極度虛弱,卻還獨自去做了這麽危險的事。暮辭不難猜到,她怕是被信任之人騙了。
放眼岘山,虞筝會信任誰?她對他都并非完全信任,又何況別人?
看來,多半是那些蠶子蠶孫了。
“唔……”虞筝忽然發出些嘤咛。
暮辭忙回神,看見她眉頭皺的緊緊的,想是在做夢,“嗯……哥哥……”
原來是夢見哥哥了。
暮辭眼中的潭水,氲開些漣漪。他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腹,探上虞筝的脈搏。她體內的蜘蛛毒,已經被他用靈力化解了。但是,今夜虞筝沒能去補充神力,眼下她仍然處在不斷透支的狀态,而暮辭也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的靈力渡給虞筝,維持她的情形。
夜色漸深了,暮辭起身,去關窗戶。起身的這一刻感覺到眼冒金星,有些暈,俨然也是靈力損耗所致。
暮辭将窗戶關好,回到床頭,見虞筝蜷縮在被子下,雙手揪緊被角,臉上呈現一片痛苦,“哥哥……哥哥……!”
虞筝甚至扭動起身子來。
暮辭心下一驚,知道她這是做起惡夢了,他忙小心托起虞筝的身子,連人帶被子的抱進自己懷裏,緩撫虞筝的後背,柔聲說:“筝兒,你哥哥沒事,好好休息。”
虞筝喃喃:“哥哥……哥哥……小心……小心蜘蛛……”
暮辭的心又一抽痛,看來,虞筝受了那些蜘蛛的影響,怕是夢見自己的哥哥在被蜘蛛傷害。暮辭試着再将靈力傳給虞筝,想用自己的靈力平複她焦躁的內心。但這一次,靈力剛剛進入虞筝體內,就遭到她的抗拒。虞筝在潛意識裏将暮辭的靈力當作惡夢裏的攻擊,她用自身靈力,将暮辭的靈力強行驅趕出去。這些靈力反彈回暮辭的體內,令他內息紊亂,身子顫了顫,險些吐出口血來。
“筝兒……”暮辭深深凝視虞筝,思索片刻,也不顧自己有內傷,傾身,吻住虞筝的雙唇。
虞筝身子僵了下,有那麽一絲顫抖,唇中散開些嘤咛。這聲音相比她平時,顯得嬌弱了太多,還融合着深深的痛苦和掙紮。
虞筝正陷在惡夢裏,煎熬萬分。
她在夢中面對那些蜘蛛,明明不過是一群修為低下的東西,可夢裏的虞筝,卻被它們壓制着,施法施不出,揮動绮光也無法傷到它們。
她被蜘蛛們逼得只能後退,而她的身後,卻是一片黑漆漆的沼澤地,沼澤裏溢出腥臭的味道,還時不時響起水泡的聲音。
夢裏的虞筝絕望不堪。
她不知道誰能來幫她,只能下意識的喊着“哥哥”二字。
不想哥哥出現了,他的現身,對虞筝來說,就像是漫天的烏雲裏突然探出一輪紅日,用熾烈的光,曬化連日堆積的陰霾。
哥哥将虞筝護在身後,與那些蜘蛛打了起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哥哥竟也打不過它們。
哥哥變得和她一樣,束手束腳,被連連逼退。兄妹兩個就這麽被逼到了沼澤邊,進退維谷。
“哥哥……哥哥……小心……小心蜘蛛……”
哥哥還擋在虞筝的前面,那些蜘蛛似乎很輕易就會咬到他。虞筝只能提醒哥哥,眼睜睜的看着蜘蛛們張開血盆大口,瞬間将哥哥撕咬得血肉模糊。
當看見哥哥渾身是血,甚至身體不完整的跌在地上時,虞筝潛意識的調動靈力,想要驅走所有的恐懼。卻不知,她所驅走的是暮辭注入給她的靈力,她甚至傷到暮辭,依舊不自知。
就在虞筝歇斯底裏的想要和蜘蛛們同歸于盡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什麽溫軟的東西覆在了她的唇上。
這突來的陌生,激得她心肝一顫,腦中似乎轟的一聲響。虞筝身子僵了下,忍不住輕抖,想要呼喊出聲,但發出口的卻是嬌弱的嘤咛。
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只是覺得身子變暖了。有什麽人在緊緊抱着她,十分溫柔的親吻她的唇瓣,不論她怎麽掙紮嘤咛,他都耐心萬分。
與這個吻一同到來的,還有種清淺滋潤的靈力,順着交接的雙唇,被渡到虞筝這邊。
虞筝漸漸感受到身體有力氣了,不再那麽昏昏沉沉,也不再那麽驚恐懼怕。
她看着夢裏的哥哥和蜘蛛們,忽然發覺,這些畫面也在變淡,哥哥和蜘蛛們都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橘色,就像是晚霞,把整個世界浸透得十分溫暖。
“唔……”虞筝又發出聲嘤咛,她的聲音已不複方才的恐懼。
她安心下來了,感受着唇間那份令人溫暖的甜蜜,迫切的想要沖破這片暖橘色,追尋到溫暖的源頭。
于是,虞筝努力的想要醒來,努力抓住唇間的感覺,不斷敦促自己靠近、再靠近……
終于,她睜開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暮辭近在咫尺的臉。
似是感受到她醒來,暮辭也睜開眼,眼底的溫柔像是能将消融冰雪,就這麽深深望進虞筝的眼裏。
虞筝心肝一顫,猝然全明白過來了,身子和觸電似的,就要将暮辭推開。然而,卻還沒等她行動,暮辭就離開了她的唇,兩人鼻尖貼着鼻尖,暮辭帶着點欣慰的笑容,說道:“筝兒,你終于醒了。”
“我……”虞筝讷讷,這瞬間腦中是空白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看着暮辭,唇齒間沾染了他獨有的清香味,稍一回神,就能感覺到他留在她口中的氣息,和殘留在唇上的觸感。
虞筝只覺得臉上一燙,從沒有這般不自在過,別開視線,不敢看暮辭那雙會将人溺斃的眸子,卻偏在這時,聽見竹制的屏風後,傳來夙玄的聲音。
“貧道現下是否能進內室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貧道現在是否能進內室了?”夙玄:“捉奸的一刻終于到了,例行捉奸,貧道等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