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這時候,身子被暮辭從後面輕輕扶住,他的一雙手輕柔的扶住虞筝的肩頭,左手下滑,虛撫在虞筝手臂上的傷處。
虞筝這才省起,自己之前收拾那些妖獸的時候,因為分心而挨了一擊。
她素來不将這些皮肉傷放在眼裏,方才都忘了,卻是暮辭,像是生怕她受一點傷害似的,每次都溫柔的替她療傷。
只消稍稍偏過頭,就能看見一只修長的手虛撫着她。這手白璧無瑕,指腹處有淺淺的繭子,手型略有清瘦,卻有清瘦所帶來的風骨。
單看這手,便能猜知它的主人該是個濁世佳公子,幹淨出塵,如明月清風。
虞筝也有短暫的失神,她想的是,這樣的手,竟然是屬于鑄劍師的。常年與青銅爐火為伴,竟還會擁有這樣一雙完美的手,暮辭,他帶給她的驚訝真是太多了。
思及此,虞筝收攏了思緒,對暮辭道:“總要打打殺殺,難免會受傷的,這沒什麽。”
暮辭沒有說話,專注的治好了虞筝的傷,這才輕輕放開了她。
那妖龍是個有眼色的,在暮辭扶住虞筝的時候,就趕緊趴在地上努力裝空氣。
這會見兩人分開了,妖龍這才爬起來,變成了人形,給虞筝施了個大大的禮。
“多謝蠶女娘娘救命之恩!娘娘膽識過人,法力無邊,小妖真心佩服!”
虞筝笑着揶揄回去:“行了,每次都是這副讨好的模樣,對我,你大可不必如此。”
“是、是,小妖聽命。”妖龍點頭如小雞啄米。
虞筝想了想,問道:“你誤入這個法陣,可有看見什麽可疑的人?”
“沒有啊……小妖就看見娘娘你和那個死老虎了!要不是小妖修為淺薄,不是那老虎的對手,小妖、小妖肯定就上去幫着娘娘了!”
妖龍說的很投入情緒,卻一直是低着頭的,沒有直視虞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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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他可是深谙風月事的,哪能看不出來蠶女娘娘在暮辭的眼裏就是塊無價珍寶,誰也欺負不得。他本來就長了雙色眯眯的眼睛,要是還敢盯着蠶女娘娘說上述的那些話……他才沒這麽傻呢!必須擺出謙恭的姿态!要謙恭!
虞筝尋不到虎妖背後之人的線索,難免感到危機,但好在虎妖已除,至少,岘山的弟子們不必再擔驚受怕了。
她對暮辭道:“我們想法子出去吧。”
“不必,筝兒,這法陣很快就會瓦解。”暮辭道:“支撐這個法陣需要極大的消耗,對方的修為該是不如你,能撐到現在,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幾乎暮辭話音才落,虞筝就感受到法陣所散發的氣息在減弱。
暮辭從袖子裏掏出寶葫蘆,将虎妖的屍體收進葫蘆裏,一手牽了虞筝,帶她朝法陣瓦解最快的方位走。
妖龍忙不疊跟在後頭。
不多時,這法陣就徹底瓦解了。
虞筝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恢複了正常,環顧四周,景物也出現些許變化。看來,他們已經安全的從那法陣中離開,回到了戒律的這個法陣裏。
虞筝環顧四周,感覺好像瞅到人影。她和暮辭交換了目光,朝那個方向快步走去。
接着,他們看清了那個人影,竟是飛穹。
飛穹一轉身,就看到了虞筝,當下露出驚喜的表情。他大松一口氣,快步跑來,喊道:“阿筝!你沒事?”
飛穹沖到了虞筝的面前,接着又給暮辭行了禮,“暮辭公子。”
“嗯。”暮辭點點頭,态度溫和,不親不疏。
卻是那妖龍一見飛穹,激動的恨不能沖到天上飛幾圈。他從虞筝的身後跑出來,沖着飛穹就喊:“飛穹!總算見着你了!二十年啊,你知不知道我被封印在那個鏡湖裏長達二十年!”
飛穹愣住了,一時間竟有點沒反應過來面前的人是誰。
他花了半晌的時間,在腦中提煉自己的記憶,終于,将面前的人和記憶中那個不錯的朋友對上了號。
飛穹尚難以置信,盯着妖龍,緩聲問道:“兄長,是你?”
妖龍聽得飛穹認出自己了,心裏好一陣激動,上去便揪住飛穹的衣領,吼道:“不是我還能是誰?唉,你說我們兄弟怎麽就這麽凄涼?本來說話說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人給害了!害了就害了吧,二十年也不是忍不過來,問題是,教我們把當時的事給忘了是怎麽回事?一想到自己的記憶被別人拿走了,我就氣得不行啊!”
飛穹被妖龍的動作鬧得有些禁不住,他握住妖龍的手,這才阻止他繼續搖晃下去。
飛穹随即又看向虞筝,謙恭的問道:“阿筝,這究竟……”
虞筝自是能看明白,這妖龍大概比飛穹的道行高點,所以兩人以兄弟相稱,飛穹喚妖龍“兄長”。
但她剛要答飛穹的話,就見妖龍用嫌棄的眼神睨着飛穹,數落他道:“你怎麽直呼蠶女娘娘的名字啊?飛穹,不是哥哥批評你,像你我這樣的小妖,不能說話這樣随便,你還不快給蠶女娘娘認錯?”
飛穹毫不客氣的回瞪妖龍一眼。
虞筝也被逗笑了,擡起手半掩朱唇,對妖龍道:“你這樣一口一個小妖的,就不怕在我心裏落個奸懶饞滑的定位?”
妖龍臉色一青,忙揚起手給了自己一巴掌,“是我笨,是我不會說話!蠶女娘娘你別和我一般見識!還有,是不是我以後也能喊你‘阿筝’了?”
他邊說,還邊做出敬畏的樣子,一邊偷偷瞄暮辭。
虞筝笑道:“自然可以,你便和飛穹一樣,喚我阿筝吧,都是自己人。”
這句“都是自己人”,讓妖龍眉開眼笑,忙給虞筝施禮。
暮辭清清淡淡看着他,轉眸對虞筝道:“筝兒,待今日的考核結束了,好好休息。”又對妖龍道:“眼下這裏還有別人,絲潋和祁明夷随時可能會找過來,你久留在這裏,終是不妥。先回去吧,你與飛穹之事,來日方長,自可慢慢調查昔日的真相。”
“诶,是、是,那我這就先撤了。”妖龍忙給暮辭作揖,又拍了拍飛穹的背,然後化作一條小黑蛇,鑽進草叢裏跑沒了影。
遠遠還傳來他的聲音:“有事就招呼我!随叫随到!”
妖龍走後,飛穹告訴虞筝,自虞筝忽然消失後,祁明夷和絲潋就慌了。三人商量着先把虞筝找出來,找着找着就分頭行動,絲潋和祁明夷一組,自己一個人一組。
眼下,飛穹和虞筝會合了,卻不知怎麽會合絲潋和祁明夷。他只記得他們尋去的方向,不管怎麽說,尋到虞筝這事,還是得知會他們一聲。
而虞筝也簡單的給飛穹解釋了下來龍去脈,講到和妖龍相識的過程,以及這之後妖龍潛伏在這片山坳裏。
當飛穹聽到妖龍竟然在湖底調戲虞筝,委實為他捏了把汗,說道:“當真是不成器!”
暮辭見危險暫時都解除了,便囑咐虞筝和飛穹小心些,待尋到祁明夷和絲潋,便盡快破陣出去。他會和戒律在出口處等着他們。
囑咐罷,暮辭便化作一縷白煙離去。
虞筝和飛穹對視了一眼,去尋絲潋和祁明夷。
還好,沒花費太多時間,他們就找到了絲漣和祁明夷。
兩人看起來像是遭遇了不少妖獸的襲擊,一邊要尋找虞筝,一邊還要防備從暗處跑出來偷襲的妖獸,多少顯得狼狽了些。
眼下見虞筝無恙,兩人都松了口氣。
祁明夷怨念的很,問虞筝道:“你究竟跑哪兒去了?再找不着你,我都打算不找了。”
虞筝不好意思的說:“是虞筝不小心,撞進另一個法陣裏了,勞祁師兄擔心,委實過意不去。”
“呃……不必。”祁明夷沒想到虞筝會這麽誠心的致歉,倒顯得他得理不饒人了,只好尴尬的帶過。
絲漣也撫着胸口說:“還好虞筝師姐沒事,戒律長老真是好嚴格……”
看來絲漣是以為那陣中之陣也是戒律設的,虞筝和飛穹都不會解釋。四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便繼續尋找陣眼。
這次,虞筝稍稍拖了一刻鐘的時間,便說自己找到陣眼了。
如此,四人終于走出法陣,在太陽落山前抵達了出口處。
暮辭已經回到了這裏,和戒律立在一起。
見到暮辭和戒律,祁明夷長籲一口氣,幹脆坐到地上了。
戒律把四人來回看了幾遍,便從自己的寶葫蘆裏取出療傷的丹藥,分發給他們。
他看一眼斜到山頭的太陽,語調嚴厲,說道:“雖然你們通過了考核,但甚為勉強,接下來的課程要多下點功夫了,不然掉隊了便是丢岘山門的臉!”
幾人忙施禮答是,再擡眼的時候,見戒律已經風風火火的走了。
暮辭還在此處,白衣墨發,寬袖輕曳,薄唇勾着清淺若無的笑,說道:“幾位都辛苦了,回去後好好休息,七日後再進行下一階段的修煉。”
虞筝在事後問過暮辭,他怎麽知道她身陷殺陣,故而來幫她。
暮辭笑着看向她腰間的绮光。
虞筝了然,暮辭在鑄绮光的時候,滴了自身的血進去。绮光吸了暮辭的血,便與他産生了一條無形的紐帶。當虞筝身處殺伐之境,暮辭便能通過绮光感知到。
虞筝由衷的感謝暮辭送了這樣一把好劍給她,不過,绮光也給虞筝帶來一個小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