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妖龍吓得跪在了地上,朝着虞筝連連磕頭,“小、小妖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是蠶女娘娘駕到!蠶女娘娘饒命!小妖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一個勁的磕頭,因為少了一只角,所以每次磕下去,腦袋都是個歪的。
此刻妖龍後悔的腸子都青了,娘喲,亵渎天上的神女,他這小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啊!
瞧他這滑稽的樣子,虞筝反倒被逗笑了,心想,這妖龍還算反應快,一看見葬情,就認出她是蠶女,趕緊下跪求饒了。
不過,她原本也沒打算取他性命。砍掉他的武器和一只龍角,這樣就行了。
虞筝低頭,看着手中的龍角,緩緩的勾起了嘴唇。
這龍角,她在第一眼看見妖龍的時候,就相中了。她想用這只龍角,給暮辭做簪子。
她道:“讓我放過你,可以。”
妖龍将希冀的眼神投向虞筝。
“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三件事,不可食言。”
“小妖答應!小妖什麽都答應!”
虞筝道:“第一,不得欺男霸女,不得傷人性命。”
“是、是,小妖明白。”
“第二,我在岘山門有些事要做,可能會用到你,你需要聽我差遣,不得有二心。”
“小妖遵命。”
“第三。”虞筝淺淺笑開,“我若是你,一朝發現對自己的封印解除了,定然趕緊離開這座鏡湖,另找個藏身之地。你想,要是祁明夷喊來了岘山的掌門和長老,你會是什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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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龍臉色一青,跟吃了蒼蠅似的糾結,揚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小妖笨!小妖蠢!就想着漂亮姑娘了!”
“所以,這第三件事,就是要你盡快離開鏡湖,将自己藏好了。”虞筝悠悠落下地來,喃喃:“我看得出你的真身,你是蛇種成龍的,所以,你想變成條小蛇藏入林間,當也不是問題。”
“那是那是,蠶女娘娘獨具慧眼!”妖龍逮着機會溜須,就想把剛才冒犯虞筝的罪都抵下去。
他這性格,委實惹虞筝好笑,她攤開手,手心裏多了一枚白色蠶繭。蠶繭在神力的催動下,化為長長的一根絲,一頭連着虞筝,另一頭繞到了妖龍那只健在的龍角上,打了個圈,随後蠶絲消失。
“這?”妖龍朝虞筝眨眼詢問。
虞筝笑着解釋:“我用這蠶絲連在你身上,你我便能感應到對方的處境,我也可以給你傳令,召你前來。”
妖龍恍然大悟的“噢”了一聲,又叩首道:“蠶女娘娘法力無邊,小妖心悅誠服,一定不會讓娘娘失望的!”
“好了,說這麽多不怕嘴上起泡嗎?”虞筝揶揄他一句,仰臉望向頭頂的碧藍湖水,說道:“現在就給你第一個任務,送我去岸邊。”
“诶,是是,小妖榮幸之極!”
于是,不多時,妖龍便化作龍身,游出了他的宮殿。而虞筝則坐在他的龍角旁,放松身子靠着那龍角,姿态有幾分閑逸。
妖龍鑽出了水面,虞筝第一眼就看到趕來湖邊的暮辭。
暮辭在收到虞筝留下的布條後,馬上過來了,他也未曾想到,迎接他的竟是這樣一幕。
“筝兒……”
他笑了笑,溫柔的笑,也将緊繃着的情緒舒展下來。
這一幕于他來說并不意外,虞筝的修為他是清楚的,只不過,即便如此,他在得知她只身赴險後,還是擔心的不行。
妖龍在湖岸停下,伸長脖子,腦袋貼到岸上。
虞筝順勢站起身,走下地,一只腳還沒站穩,就已經被暮辭拉住了手,被他平穩的帶下來。
“暮辭……”虞筝正要開口,不想暮辭就着牽手的姿勢輕輕一帶,便把虞筝帶到了他懷中。
虞筝怔了:“暮辭……”
暮辭拍了拍她的後背,在她耳邊輕笑:“沒事就好。”
虞筝因他的舉動,有些不自然,推了推暮辭,嘴上笑道:“怎麽會有事,我要是連這都辦不好,天後就不會讓我來岘山了。”
“我知道。”暮辭緩緩放開她。
妖龍這會兒不敢有太大的動作,怕驚到兩人,只好還把下巴搭在湖岸上。見暮辭松開了虞筝,妖龍忙說:“蠶女娘娘,你剛才在水裏頭說,飛穹那小子他……”
“放心,他被我救了,現下就在岘山門。”虞筝說着,語調一肅,“但眼下,你先把自己安頓好了。等風頭過去,我自然會找個機會讓你們敘舊。我提給你的三個要求,你務必照做,不然,葬情可是不長眼睛。到時候你身上缺的,就不只是一只龍角那麽簡單了。”
妖龍心下一駭,忙道:“小妖惜命,一定會照做的。”
“去吧。”虞筝揮退他。
妖龍一走,暮辭便看向虞筝手裏的龍角,問道:“筝兒,這是……”
虞筝回頭看他,到底當他是自己人,便不禁多了幾分親切,還略帶幾許輕快的拎着龍角晃了晃,“這是我砍下來的,你看材質是不是很好?”虞筝莞爾一笑,“我想用這個為你做簪子。”
暮辭沒想到,頓時心頭就是一砰,一團溫熱欣喜的感覺從心間漫開。
他眼底盡是溫柔,“不,筝兒,要将這龍角磨成簪子,非一日之功,那會累到你的,別為我受累。”
“無妨,這本就是我心中所願的。”
暮辭的心又是一砰,哪怕知道虞筝這麽做只是知恩圖報,卻依舊感動萬分。
他牽着虞筝的手,柔聲說:“我們回去吧。”
***
待虞筝回到望山樓,才知道祁明夷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直在哭。
飛穹和絲潋有嘗試着叩門,祁明夷卻不給他們開門,一邊哭,還一邊喊“虞筝師妹我對不起你”。
暮辭走了過來,對立在門口的飛穹道:“你告訴祁公子,就說虞筝被我救回來了,讓他來我房中。”
飛穹立刻照做。
沒過多久,祁明夷便頂着兩只紅腫的眼睛,十分心虛的推開暮辭的房門。
此刻虞筝已經回房休息了,是以,暮辭的房中只有飛穹和絲潋。
兩人站在一邊,望着祁明夷怯怯的走近暮辭。
暮辭語調清冷,對祁明夷說:“若覺得自己有錯,就跪下;若覺得自己無錯,自可回去抄書。我畢竟是岘山的客人,也管不了你。”
祁明夷露出糾結的表情,他是真的不想跪下的,他一個貴公子,什麽時候給“賤民”跪過?
可是,他知道自己理虧,也害怕暮辭把他送到青山長老那裏,所以還是跪下了,“呃……是我有錯,可我當時也是被逼的。”
暮辭道:“事情的經過,虞筝都和我說了。那妖龍讓你給他帶個女子去,你為何選了虞筝?”
“我就跟虞筝師妹和絲潋師妹熟,總不能把絲潋師妹騙過去吧……”祁明夷還沒說完,就挨了飛穹一道眼刀。
祁明夷縮了縮脖子,嘀咕:“我是不該害虞筝師妹,可我沒辦法……”
飛穹忍不住說:“祁明夷,你能想到騙阿筝去,又為何想不到将此事告之掌門與諸位長老?你既已平安回到岘山,又何懼遠在那湖中的妖龍!岘山高手如雲,都會護着你,你卻這般糊塗!要是阿筝真有個三長兩短,在下必找你拼命!”
“你……”祁明夷想要辯駁,卻礙于暮辭的面,硬生生吞下了。
暮辭道:“有錯便該罰,這件事我會告訴青山。在我回來之前,你便跪在此處思過。”
“暮辭公子,可不可以不把這事告訴我師父啊?”祁明夷咽了口苦水,“他陰沉個臉,我看着就害怕!而且我那《黃帝陰符經》還沒抄完呢!”
“在背後妄議師尊,罪加一等。”暮辭語調清淡,卻毫無妥協,“跪着吧。”
他說着,起身而去,自然是去找青山長老。
祁明夷後悔的又要哭了,不禁長嘆一聲,在心裏把祁家的長輩們挨個罵了一遍。
唉,送他來這破地方幹什麽啊!他待不下去了!再也待不下去了!
青山長老很快就來了,還帶着兩個高徒,親自将祁明夷提走。
從這日起,祁明夷就在青山長老那兒接受懲罰,且一邊還關禁閉。可想而知,那日子對祁明夷這種人來說,怕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另一邊,虞筝捧着抄好的《黃帝陰符經》,去戒律那裏交差。
戒律看了後,還算滿意,便給虞筝安排了劍術基礎的學習。
于是,當日傍晚,虞筝去了展劍臺。
展劍臺建在山門附近,寬廣大氣。之前虞筝在望山樓的時候,時常推開窗子欣賞展劍臺上弟子們練劍的風姿。
虞筝到的早,已經有名男弟子在這裏等着了。
這男弟子據說是百年罕見的天才,被掌門收為首徒,短短十幾年,修為便增進的超越別人修煉幾百年的人。所以,此人在岘山門的地位也是弟子中最高的,弟子們都要尊他一聲“大師兄”,初入門弟子的劍術和仙法基礎課,也是由他來教。
大家都說,大師兄是個完美的永遠不會讓人覺得不妥的人。
大師兄溫潤如玉,面相和熙。虞筝從見到他開始,他的臉上就一直挂着笑容。
那是種恰到好處的笑,不會太過熱情,也不會讓人覺得客套。或許,有些人天生就具有這種完美。
大師兄的聲線,像是一塊磨圓的卵石:“這位想必就是虞筝師妹吧,在下是掌門的首徒。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我會帶着你學習些劍術的基礎。你要是哪裏不明白,或者身體不舒服,只管告訴我就是。”
他講話也是慢條斯理的,虞筝體會到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虞筝道:“有勞大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