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賭
而那些從廁所中追出來想要對薛雪幹點什麽的小太妹們還沒找到機會，就看到已經站在臺上的薛雪，心中恨恨咬牙。
等這首歌唱完，你就死定了！就算酒吧中有規矩，她們也總能等到女孩走出酒吧的時候！
大概很少綁起來頭發，女孩的動作有點小小的笨拙，弄了幾分鐘才弄好，但這段時間裏，所有人竟然意外地沒有感受到不耐煩的情緒，仿佛觀察着女孩一舉一動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薛雪的頭發被幫綁在腦後，只稍稍垂下一縷調皮的碎發貼在面頰，燈光打下竟然有種令人窒息的妩媚，卻混合着純潔，釀成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精致美麗。
指尖撥動琴弦，女孩的唇畔倏爾勾起一抹笑容，幹淨柔軟的聲音被話筒放大，思緒仿佛又回到了當初凄慘落魄的模樣。
薛家千金的身份已經給你了，未婚夫也抛棄我了，一無所有，背負罵名，為什麽還不願意放過我呢？
照片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罵自己恬不知恥，甚至住院時被臨床的大叔惡意調戲輕薄，她告到醫院，院方竟然說是她先勾引對方。
她的臉被劃爛，身體囚禁在地下室，每天只能吃着被随意扔下來的馊飯苦水維持生命。
為什麽活着？當然要活着啊，她要活着看到兩個人的下場，看看那對沒心肝的情侶究竟能得到怎樣的下場啊。
薛雪勾起唇角，在閃爍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魅惑。
歌聲傳入衆人耳中，每個人的眉宇間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竟能發出這樣強大的力量。
女孩唱着的是一首最近流行的動漫歌曲，動漫中的男主角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會吃人的異種，轉而産生迷茫和忐忑的心理。
他努力奔跑生怕旁人抓住他，他不想傷害旁人卻被當成是怪物，最後只好爆發出體內潛藏的力量，将所有一切埋葬。
薛雪一開始的聲線很溫柔，甚至讓人懷疑她能否駕馭這樣摻雜了重金屬元素、爆發力如此之強的歌曲，但事實證明薛雪比期待中唱的還要好。
強大怨氣幾乎讓人感同身受，韓俊唱歌的時候有女人落淚，而此刻甚至有不少男人都熱淚盈眶，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開始冒出，被這聲音勾起往昔回憶。
能來到這裏的，誰不是傷心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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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雪聲線層層拔高到最為高昂的部位，所有人都開始沸騰，像是澆下了一鍋開水，吉他發出重重的高音，仿若一只手狠狠掐住他們的心髒，臺上的女孩撥弄琴弦，聲音戛然而止，燈光恰好打在她的側面，顯出十二萬分優美和精致的側顏。
酒吧中的人瘋了一般又喊又叫，這女孩的聲音如此獨特有穿透力，讓人渾然忘了韓俊剛才的表現，就連韓俊本人也是一臉呆滞地看着薛雪，好像被什麽鈍器擊中後腦勺般，腦海中全是懵懂一片，只知道那張臉在自己腦海中越發深刻，好想……好想把她擁在懷中，為她遮風擋雨，好讓她從此不再受到傷害。
适才想要找薛雪麻煩的小太妹們愣在原地，看着薛雪将皮筋取下，重新讓黑色長發順着肩膀滑下，恢複之前的乖巧模樣，心中的怨氣蕩然無存。
如果是這個女孩和韓俊在一起的話……倒也沒那麽讨厭，因為就連她們也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極致魅力，完全被迷惑了呢。
“好聽。”
卡座中的姬永淡淡說了句，冷靜的眸光第一次染上溫度，他站起身看着薛雪緩緩下臺，所有人簇擁卻又不敢太靠近的模樣，勾起唇角。
他的笑容如此絢爛，仿佛天邊燦爛的煙花，看一眼就能銘記半生，卻轉瞬即逝，仿佛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站在二樓的男人眯起眼，指尖描摹着面具的形狀，唇畔不再有笑容。
他見過許多騙子，但從未見過這樣一位。
仿佛真的能散發出光和熱，全身上下都充斥着真誠，就算是再窮兇極惡的人面對她也會稍有猶豫。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使，恐怕就是這幅模樣。
但這個世上——怎麽可能有天使？
——
瘋狂的喊叫比浪潮更有沖擊力地拍打着酒吧的四壁和大門，就連黑森酒吧外一條街的人都能聽到狂熱的呼喊，比較起來适才韓俊所能引發的尖叫簡直不值一提。
正在調酒的酒保呆呆看着臺上的女孩，手中調酒杯恍然墜地都不曾發現，砰地一聲，絢爛的酒水濺了出來，像為薛雪慶祝的焰火。
女孩重新回到座位上，墨發柔順地随着腳步輕輕飄動，整個人回到了适才純淨又無害的模樣，簡直讓人懷疑适才極具爆發力和情感的聲音究竟是怎樣發出來的。
韓俊看着眼前天使般的女生，唇畔浮現幾點慘淡。
“我輸了。”
是啊，他已經明白了，或許在此之前他對女人從來沒有失手過，但這一次，真的是束手無策。
回應他的只有薛雪唇畔的笑容，“輸了會有懲罰嗎？”
“嗯。”
韓俊應了聲，他知道沒有完成主人要求的下場有多凄慘，可這次他輸得不冤。
薛雪淺笑，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韓俊是有目的接近她的，畢竟上一世的時候這個男人可是讓某個世家千金為他要死要活，弄得滿城風雨，這才牽扯出他之前一系列的風流債，而韓俊的下場也滿凄慘的，或者說他已經厭倦了這種生活，死的幹幹脆脆。
小柔竟然能讓這位對付自己，還是挺厲害嘛。
此刻角落中發絲淩亂格外狼狽的薛柔，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根本沒有想到韓俊會失敗！
然而下一瞬，她的雙眼瞪得很大，仿佛看到什麽不可思議的畫面。
二樓的那位緩緩走下，身後長長的金絲絨披風順着樓梯蜿蜒而行，讓人産生花瓣層層綻開的聯想，面上精致面具似是歐洲中世紀古老家族的徽章，每一個細節都栩栩如生順着臉頰貼近鬓角，越發稱出一張精致的臉龐。
來到這裏的人幾乎沒有不知道二樓有一位不能得罪的主，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從樓上走下來的畫面,頓時屏住呼吸生怕得罪了這位爺。
男人所過的地方就像是一陣風，所有人都像是麥田中的麥子般折腰退讓，讓他在這擁擠的酒吧中沒有分毫阻礙就來到了薛雪面前。
男人看着薛雪，薛雪也看着這位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是誰？是薛柔身後的人嗎？
“你很不錯。”
玫瑰花瓣般的唇形如此完美，吐出的每一個字都牽扯着暧昧的荷爾蒙，雖然看不清容貌，但所有女人的目光已經不由自主黏在他的身上。
“謝謝誇獎。”
薛雪的笑容很幹淨，似乎沒有受到一星半點的影響，男人面具後瞳孔的顏色染上一層朦胧，似是雨天的霧氣，讓人看不清內裏的想法。
“打個賭？”
他很少遇到這麽有趣的騙子，薛柔輸在對方手裏不冤。
“賭什麽？”
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不知道賭局的內容是什麽，但女孩卻沒有一星半點的猶豫，如果說哪裏和往常不同的話，那應該也是血液裏沸騰的興奮感。
真是太有趣了，上一世就是這個人讓愚蠢的自己死去了嗎？或許應該好好感謝人家才對。
“你想賭什麽。”男人的目光環顧四周，明明身上的氣質是慵懶和妩媚，偏偏被他眼神掃到的人都不由自主退後半步，生怕自己入了眼。
“用你自己做賭注，我也出一個人。”
薛雪并不驚訝對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笑容中多了點無奈，卻沒有後退的意思。
“真是的，将自己也押上做賭注這件事——”
真是太有趣了！
“我答應。”薛雪拿起桌上的果汁杯，喝了一口，雙眼眯成月牙，男人也不着急，饒有興致的目光盯着女孩，直到對方重新放下杯子，用紙巾擦拭唇角，“不過，用誰來賭呢。”
花妖似的男人輕輕搖動指尖的銀鈴，一個女孩從人群中走出，睫毛卷翹眸光低垂，身上顯出幾許狼狽，似是被玩髒了的洋娃娃。
“我用她。”
薛柔心中一驚，立刻用懇求的目光看向花妖男，後者卻恍若未覺，薛柔不過是一個棋子，對他的意義僅限于此。
而薛柔此刻也終于明白，薛雪絕對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單純而無害的小白花，試問哪一朵小白花在見到主人後會不慌張，如果她真的徹徹底底落到了薛雪的手中，對方這一次恐怕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現在回憶起當初的一幕幕才知道，薛雪哪裏是因為爛好人才一直原諒她，根本是讓她退無可退，只能動用身後的組織。
但是薛雪究竟是怎麽知道，自己身後有人？
看着薛柔哀求的目光，薛雪心中當然不會有半分同情，只是覺得——有趣。
上一世讓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在地下室茍延殘喘的妹妹，這一世這樣輕易就被命運交到了自己手中，真是有意思呢，不過也是因為小柔現在還太年輕，遠遠沒有到達前世的高度吧。
“我拒絕喔。”薛雪搖了搖頭，薛柔在她手中的話并沒有什麽用，現在就把她弄死的話豈不是說明前世的自己太愚蠢。
聽到薛雪的聲音，男人面具後的面頰微沉。
拒絕？他已經多久沒有聽到別人口中說出拒絕兩個字，偏偏看着眼前女孩溫和的笑容，竟然沒有很早以前被冒犯的那種感覺。
“那你想要誰。”
“他。”
韓俊猛地跳了起來，雙手舉過頭頂表示清白。
“主人，我、我之前真的和她沒什麽瓜葛。”
雖然不知道萍水相逢的薛雪到底為毛要賭他這個人，但是韓俊實在覺得很莫名啊，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好像都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不過他也會忍不住地想，如果被薛雪要過去，也就不必被主人懲罰了吧。
男人理也沒有理韓俊，只微微點頭，“你贏了，他就是你的人，你要輸了……”
衆人驚恐摻雜同情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薛雪，本能地希望她拒絕，可女孩的一雙眼睛越發明亮，純淨的瞳孔幾乎給人一種即将燃燒的錯覺，顯得格外美麗和清透。
“輸了，我就是你的人。”
不知為何，聽到女孩這樣玩笑似的話語，男人面具後的眸子微微眯起，心髒錯漏了一兩個拍子，似是有種從未有過的東西開始發酵，雖然只是抽出了一個小芽，卻慢慢在那空蕩蕩的地方生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