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徒勞的白天
元菂呼嚕呼嚕地吃着油潑面，實在太香了，讓她甚至有種越吃越餓的感覺。大叔，我能把你打包帶回星艦麽？
城東子看着面前這個吃面吃得眉眼舒展的少年，心裏第一百次痛罵自己不長眼，這個不是上次跟寧海在一起的那個少年嗎？他第一次去機房玩虛拟機甲的時候還被自己碰到了，結果第二天就突然蹦出個“我叫袁七”的神秘高手，他消失之後，那個“我叫袁七”也退賽了。別人不清楚，可他心裏明白，十有八-九，這位看起來人畜無害，心狠手辣起來一點人間煙火氣都沒有的少年就是那個袁七。他不敢出聲，眼睜睜地看着他把一碗面吃完，忙陪笑臉，“袁七小爺，是我不對，我沒長眼冒犯了你。”他掏出兜裏的貨幣卡，“雖然知道您可能看不上，但這是我的一點誠意。”
元菂沒說話。
城東子見她沒反對，忙往牆角的那堆“企鵝”看了一眼，“企鵝”群一陣騷動，愣頭青把大家兜裏的貨幣卡都放到了餐桌上，然後乖乖地又退回去了。
“上次的機甲大賽，後來怎麽樣了？”元菂問。
“寧海表現地相當精彩，他後來還獲得了個人組冠軍。不愧是您調-教出來的！袁七出手，名師出高徒。”城東子谄媚着，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元菂可不願意撈這個功勞，“我不是他師傅。你不要亂說。”
城東子低眉順眼的道，“是是是。”
“你的那位王家少爺呢？”
“王家少爺也進了前二十名，但是因為團隊賽裏原來的兩名高手臨時退賽了，導致我們失利，最後拿到了團隊賽的第十五名。”城東子一臉遺憾。
元菂挑眉，她盯着城東子看了一會，看地他心裏發毛，“你回去跟那位王家少爺說一聲，我今晚去拜會他一下。”
城東子快吓死了，我們只是跟您偶遇都這樣了，要是被您特意拜會了，那得成什麽樣了啊？
元菂笑笑，“我沒什麽惡意，以後可能經常來努蘭努瓦，所以大家還是友好相處比較好，你說呢？”
“當然。”城東子松了一口氣。如果這位袁小爺能願意為王家少爺做事，那大家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說來也奇怪，喜歡互相踩的，多數都是實力相當的人，對于高于自己實力太多的人，往往反而沒有那麽多想法了。至于對于實力太弱小的群體，到底采取一個什麽态度，往往就要看人品和眼界了。所以，還是實力決定一切啊。
元菂吃完了，将桌上一堆的錢幣卡都收了起來，她可沒有浪費資源的習慣。她走到老板那邊，随便抽了一張卡遞給老板，“大叔，算算多少錢，有人請客。順便換張新的桌子。”
Advertisement
老板看着她捧着一堆貨幣卡卻一點也不肯浪費的認真勁頭，不由得搖頭笑了，接過卡，在收賬機上扣除了相應的金額。
元菂認真地看着他，“大叔，你有沒有興趣換個工作啊？我們那裏缺一位廚師啊！”
老板遞回給她貨幣卡，笑着回答，“大叔年紀大了，不想再擔驚受怕的了。”
元菂了然而遺憾地聳聳肩離開了。
牆角的那堆企鵝這才敢動，圍到了城東子的身旁，最後跟老板把工具箱都借了出來，才把兩個筷子掰歪，把城東子的手放了出來。
元菂去了機房，因為是早上，人不是太多，她登錄了一臺機器，發現有很多人在裏面給她留言，多數是要求對戰什麽的。元菂找到了寧海和胖子的名字，給他們發去一條短訊，恭喜一下。正要退出的時候，李琨的對話彈了出來，“袁七？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早上剛回來。”
“方便嗎？我想見你一面。”
“行，我在寧海家附近的機房。”
李琨很快就到了，這次只有他一個人，并沒有帶着阿遠。他帶着元菂離開了機房，走進一家餐廳，“你要吃點什麽嗎？”
元菂這會還不餓，讓他叫了兩份飲料。
李琨坐在她對面，有點緊張，“小七，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我也想拜你師傅做老師。”
元菂一愣，“你見過我師傅？”
“沒有。”李琨老實地回答，“我聽胖子說過，你師傅跟寧海的父親是好朋友。我很羨慕你在機甲方面的造詣，所以也想拜他為師。”
元菂發笑，這孩子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莽撞，她将身體往後一靠，“你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我們什麽底細你都不知道，就敢說要拜師。而且跟你說實話，我的速度和力量是天生的，不是老師教出來的，你即使拜了師傅，也沒法達到我的程度，你還要拜師嗎？”
李琨有點失望，“是天生的嗎？”
元菂點點頭，“天生的，你可以通過鍛煉，不斷的提高和接近，但是永遠都無法達到我的速度。”
李琨愣住了。
元菂笑笑，喝完了杯中的飲料，起身準備離去。
李琨立刻回過神來，他上次就錯過一次機會了，要是這次再錯過，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他堅定地回答，“我還是想這麽做。我的父母都過世了。我接受過聯邦免費的青少年教育，但是對我這種吃着聯邦福利長大的孩子，不會再有更好的受教育的機會。我要麽就這麽一輩子當個普通人，要麽就豁出去闖蕩一番，活出一番人樣。”
元菂看着他，有點出神，她緩緩地又坐了下來，她的記憶回到了在ed7649的時候，那時，阿斯蘭看着自己的時候，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你要知道，一旦加入了我們，這種平靜的生活就不會再有了，如果你想要的沒有得到，擁有的反而因此而失去，你會怎麽樣？”
李琨認真地回她，“路是我自己選的，目标是我自己設的，達不到，那是我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的人生，不需要別人來負責。”
元菂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分別他話的真假，過了一會，才笑了，“一個星期之後，還在這裏見。你再仔細想一想，還有時間改變主意的。”
李琨笑了，既然做了決定，他原來很多的擔憂反而輕松了些，這些年，他一個人摸爬滾打，跌跌撞撞地長大，自然有股敢舍敢得的狠勁兒。他相信這個連在比賽中都不願意欺負“弱小”的少年，人品不會差到哪裏去，即便能力是天生的，能教出這樣學生人品的師傅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元菂打開光腦對着他拍了一張照片，發回了白鯨，“現有身強體壯的學徒工一名，請調查背景，如無問題，歡迎認領。”
很快，阿斯蘭回話了，“多多益善。”
艾瑪，怎麽像人販子的幹活。
元菂跟李琨分開之後，聯系了微瀾留在努蘭努瓦的人，那邊很快給她傳來一些最新的資料，但是，并沒有太大的進展。徐清芬再也沒有在公衆場合露面，宗政家和王家并沒有什麽太特別的舉動。元菂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過牽強附會，星際裏面的實驗那麽多，如果真的是類似的實驗造成的輻射呢？她把傳過來的資料，仔仔細細地重頭又讀了一遍，還是沒能找到跟ed7649直接的聯系。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關上了光腦，天色居然已經晚了。貌似今天一天除了一頓早飯，都沒什麽實際的成績啊。
元菂調出王家的地址，直接招了一輛懸浮出租車前往。王家位于東城區的富人區內，這裏是一片清秀的山林，地勢高起，可以俯瞰城市美景。元菂的目光就落在華燈初上的城市夜色，多像一個珠光璀璨的珠寶盒子啊，她心想。
懸浮車停在王家門口時，天色已經全暗了。但王家的門口燈火輝煌，一輛輛奢華炫目的懸浮車，排成一排，院內勁爆的音樂像引擎一樣轟鳴，男男女女穿梭在其間，作樂飲酒，奢靡荒唐。
元菂皺了皺眉。
混在人群中的城東子，一直留意着大門口，看見懸浮出租車，就估計是他來了，因為在王家大院混的，坐出租車來的，這位也算是頭一人。
“袁小爺，袁小爺，”他高呼着從人群中擠出來，“你可來了。”
元菂點點頭，這麽大的噪音，也虧他扯着嗓子喊，她可不想浪費精力。
“來，這邊請，這邊請。”城東子在前面為她引路，元菂面無表情地跟在他後面。
庭院裏的人很多，除了門口的保镖是成年人，庭院裏正在狂歡的男男女女多數都是年輕人，奇裝異服、飲酒作樂、放浪形骸。甚至還設有圓形高臺，其上有人黏糊在一起，跳着少兒不宜的舞蹈。
元菂從人群走過，冷眼旁觀着這些年紀甚至比她還大一些的年輕人，如果她是努蘭努瓦的一個普通少年，混在這樣的朋友圈中，上進無路，卻又清醒地不願與這些人同流，只怕也會很痛苦。突然，她有點理解李琨為什麽願意離開努蘭努瓦，即便前途不明，也願意奮不顧身地去闖。
她這一身正常的常服，在這一群不正常的打扮中特別顯眼，尤其是她的五官，比女人帥氣，比男人精致柔美，有一種超乎性別的吸引力。不時有人故意往她身上傾倒。
元菂并不生氣，但也不覺得有意思，她仿佛總能預知似的，總能提前一瞬間錯開，徒留背影讓別人回味。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
請看下方的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