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它破爛得如此銷魂
“你确定是這裏?”琨哥跟在阿遠的身後,第三次繞過一個相同的路口。
“琨哥,”阿遠額頭冒汗,“這個你可真的不能怪我,我都是N年前來過西城區了。誰知道這裏的房子都長得一個樣啊?一點設計都沒有。”
琨哥看了一眼阿遠,真是個孩子啊。他跟阿遠是鄰居,兩人都住在東城區,父親都是軍人,都在戰場上犧牲了,阿遠還有一位母親,而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個,好在父親犧牲前是高級機修師,所以撫慰金的金額也頗為可觀,他才能衣食無憂地活到現在。但是他不能總這樣沒滋沒味地活下去,人總得有個盼頭不是嗎?正胡思亂想着,忽聽到阿遠喊了一聲,“對,就是這裏。”
琨哥擡頭看看前面,普通的西城區公寓,只是後面多了一排工房,很容易被人忽視掉。
“聽說寧海的父親當年挺牛的,只是後來腿受傷了,退役了。他父親教了他不少東西,西城區這邊的人都挺服他的。”
琨哥不願意聽阿遠唠叨這些誰都知道的消息,沖他揚揚下巴,“快去敲門。”
“公寓?還是工房?”阿遠問他。
“當然是工房,他既然準備要參加決賽,肯定得準備機甲,你覺得這會他會在哪裏?”琨哥好笑地看着他。
阿遠做個鬼臉,忙跑過去,敲敲工房的門。
應聲來開門的當然是萬能小跑腿胖子匡真,他一臉警惕地看着他倆,“你是東城區阿琨?”
“叫琨哥。”阿遠跟班意識相當強。
胖子嗤笑一聲,覺得阿遠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你們大晚上過來,就是讓我喊一聲琨哥?”
眼看阿遠跟胖子就要杠上了,琨哥有點頭疼,趕緊把這兩位分開,“我是李琨,我來找寧海。”
胖子扭頭就喊了一句,“海哥,有人找。”天知道,他從來都是小寧小寧地喊,可是輸人不輸陣,自家臺子自己搭。
寧海從機甲的腿部跳了下來,他跟元菂正在趕工腿部的調試。
“誰找我?”寧海摘下護目鏡,來到門口,劃拉開正在跟門外的阿遠互彪氣勢的胖子,“是你?李琨?我沒喊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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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可以進來嗎?”
寧海不但沒有大方地讓出道來,反而把門關地小了些,“你有什麽事?來幫姓王的打聽消息?”
“不,”李琨鎮定地說,“我想跟你組隊。這次個人賽裏,我跟阿遠已經被袁七淘汰了,所以按照你的水平,能進前二十還是有希望的。如果萬一不行,我跟阿遠可以跟你組隊,嘗試争取團隊賽的前二十名,這樣你就有機會進入到決賽了。”
李琨掃了一眼在旁邊偷笑的胖子,他仔細又想了一下,他沒說錯話啊。
寧海想了一下,“你為什麽要幫我?”
“因為我們剛從王家出來,他讓我很不爽,所以我要出氣。”李琨很直接。
寧海一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他伸出手來,跟李琨緊緊一握,“歡迎。”
胖子這才讓開一點地方,讓他們進來,然後把門立刻給關上了。
“裏面有什麽啊?你這麽緊張!”阿遠一臉疑惑,伸頭仔細看了一圈,就看見一具機甲站立在那裏,高亮的照明燈從周圍集中打在機甲的方向,分毫畢現。
噗……阿遠笑了出來,他怕自己看錯了,特意誇張地揉了揉眼睛,走近了些,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你們這麽緊張的,不會就是這麽一堆破爛吧!”
寧海對他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直接回到了機甲跟前,帶上了護目鏡,拿起一塊機甲腿部的連動裝置,放上電動臂,上升送入指定的位置。然後他對寧海說,“你随便看看,我們的機甲還在趕工,來不及招待你們。”然後順着工作臺支架,爬進了機甲的腿部。
李琨示意他随便,這樣他反而能更自在地觀察這具機甲。
這具機甲真的是很難看,阿遠說地沒有錯,用一堆破爛來形容它一點都不過分,機甲的表面到處是焊接的痕跡,從某些部位還能看到懸浮車的logo,很容易識別它原來是從什麽地方被拆下來的。兩條腿還不一樣粗細,真是難看的要命。
但對于機甲來說,外觀其實是最不重要的,這具機甲到底怎麽樣?
機甲裏面有人喊了一聲,“再拿兩條7號線經的線給我。”
胖子忙高聲應了一聲,在旁邊快堆成小山的材料裏挑出了兩根線。
李琨一伸手,“我幫你送進去吧。”
“好啊。”胖子覺得李琨很有眼色,這順着扶手爬上爬下也很累人的,有人免費跑腿,他樂不得的。
李琨順着附上往機甲的上方爬,一邊爬一邊觀察,越看越心驚。他的父親是高級機修師,他當然看過真正的戰争機甲,而且他還自修過機甲方面的知識,沒想到,寧海這麽厲害,用一堆破爛就能拼出一臺機甲,這要不是他親眼見了,打死他都不會信的。
前方突然伸過來一只手,“線。”
“給。”他忙把線遞給那人,那人隐在操作倉的後面,李琨完全看不見他長什麽樣,只覺得他的聲音挺好聽的。
“我叫李琨,怎麽稱呼你?”
“我叫袁七。”
嗯!嗯?嗯!
“哪個袁七?”
“就是‘我叫袁七’的那個袁七。”後面那人帶着淡淡的笑意回答他。
可李琨聽得背後發毛,今天下午在對戰時,“我叫袁七”那充滿殺氣的進攻,他這號稱城東最強的虛拟對戰高手,居然連三個回合都沒撐下來。李琨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突然有種得遇高人的興奮感,“我,我就是今天下午的‘一劍橫天’。”
“哦,”元菂帶了點贊許地口氣,“你的技術還不錯,我今天遇到的五個人,就屬你最強了。堅持了三招。”
下方的寧海一陣悶笑。
李琨的臉微微發燙,“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
元菂結束了手上的線經鏈接和捆紮,“你先下去,跟胖子把工作臺移開,我要進行機甲的測試了。”
“好。”李琨順着支架靈巧地滑了下去。
元菂低頭沖着寧海喊,“你的那個連動裝好了沒有?”
“好了!”
“那你出去吧。我要開始試機。”
寧海飛快地從機甲腿部爬了出來,然後跟胖子操作着電子工作平臺,很多連接在在機甲體表的電源線、數據線和電子臂都自動斷開連接,緩慢而有序的合攏回收進電子工作平臺。
一個靈活的身影從操作艙的背後翻了出來,避開機甲內密集的鋼筋鐵骨,像一條游魚一樣,滑進了操作艙。然後透明的艙門甲片無聲地從側面滑來,将操作艙牢牢地包了起來。
工房頂部的照明燈将這一片區域照的幾乎全無死角,機甲的體表還有好多地方都沒有被覆蓋,像一個袒露着肌肉筋骨和內髒的鋼鐵怪物,顯得猙獰而恐怖,只有那被覆蓋的操作艙,像一顆茶煙色的水晶心髒,有一種奇特的美感。
李琨突然想起一句不知名的詩,雖然我有着破碎的身體,可我有一顆美麗的心。
他們四個人都震撼地看着這臺機甲,張開嘴巴,不能言語。
引擎巨大而流暢的轟鳴聲響起,推動着能量在機甲的體內運行,元菂小心的輸入指令。機甲的右腿緩慢而笨拙地擡起,後退放下,然後是左腿……
機甲剛開始的動作很慢,很笨拙,像一個深夜潛進民宅的小偷,在空曠的工房內四處緩慢的溜達。然後,它開始做起廣播體操,伸手,轉動,轉頭,扭腰,它慢慢走到工房的一頭,從頭到腳抖動了一下,然後巨大的轟鳴聲響起,整架機甲像是一發出膛的炮彈,瞬間暴起,沖向了工房的另一端。
“不要。”寧海驚呼出聲。
而他驚呼的尾音還未落,機甲已經完成了發力,加速,跳躍,下蹲,停止,它以一個微蹲的姿勢靜止在工房的另一端,仿佛它從剛開始就一直在那裏一樣。
衆人已經完全驚呆了。
在他們的瞠目結舌中,元菂操控着機甲穩穩地走了回來。
胖子就聽到阿遠在旁邊以一種夢游般的口氣,輕輕地道,“這破爛……”
胖子剛要怒……
“……可它破爛得如此銷魂。”看着阿遠那迷醉的表情。
胖子心道,這還差不多,他也同樣心神蕩漾。
機甲在他們面前停下,機械的轟鳴聲慢慢降了下來,操作艙門打開。元菂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
這次輪到李琨跟阿遠被吓了一跳。
寧海沒有理他們,急切地問,“怎麽樣?有什麽問題?”
元菂抹了抹汗濕的額頭,“我們忘記裝噪音處理器和溫度調節器,操作艙內很吵,溫度很熱。”
“這個不是什麽大問題,”寧海對這些小問題并不擔心,他們此刻需要的并不是一臺可以上戰場的機甲,而且他們少的何止是噪音處理器和溫度調節器啊,他們甚至連機師進入操作艙的升降體統都沒裝,上下全靠手腳攀爬。“功能上呢?是否有什麽問題。”
元菂笑笑,“你自己上去體驗一下吧。”
“你是袁七?”李琨有點不能相信,這個只到自己肩部的清秀少年,居然就是一夜爆紅的“我叫袁七”?
“你好,一劍橫天。”她轉向阿遠笑問,“你該不會就是那個‘雙劍合璧’吧?”
阿遠以一種夢游般的身姿,抓住元菂的手,聲線飄忽地都快聽不見了,“大神,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