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反将一軍
萬硯之所以從昏迷中醒來,是因為被一盆帶着異味的涼水從頭灌到腳,已是深秋,徹骨的涼。她皺着秀眉悠悠睜眼,只覺頭痛欲裂,習慣性的想伸手揉眉,卻發現手腳皆被束縛住,無法動彈。鼻尖微動,除了周遭環境的異味,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額頭微暖,算是有點熟悉的感覺。
畢竟前不久才被王子時給推下過樓,流血的感覺已經并不陌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
想起來了,之前有個自稱是她粉絲的女人請她吃飯,思及此,她突然猛的一個激靈。
“遇到綁架,你睡得倒是挺香啊。”冷冷的嘲諷聲伴随着鐵盆落地的刺耳聲音傳入耳蝸。
萬硯微微晃了晃腦袋上的水,往常總是飄逸順滑的發絲此時黏膩在一起,貼在臉上,涼涼的,落在眼前,遮住了一半視線。擡頭,透過濕發看見了同樣渾身濕漉漉的女人。她頭發淩亂,身上滿是泥濘,臉和脖子上還有幾道血淋淋的抓痕,似乎比她還要狼狽一些。
突然間,萬硯就笑了,笑的女人猝不及防。
“你笑什麽?”女人皺眉,有些羞惱。
萬硯雖然手腳不能動彈,但還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利嘴。
“作為綁匪,姑娘你會不會太過于狼狽了些?你是來搞笑的嗎?”
她笑的雲淡風輕,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這樣的神情讓女人心中泛起隐隐的不安。
萬硯掃視着周圍,她目前的所在地應該是一個廢棄工廠,外面漆黑一片。瓢潑大雨,狂風呼嘯的聲音對這種廢舊的工廠可謂是相得益彰、天籁之音,再出現個電鋸殺人狂什麽的簡直不能再完美。甚至還有雨水透過房頂低落到屋內,大概是因為牆壁是壞的,所以接連着滲透的雨水也帶着一種暗黃的色澤。昏昏暗暗的白熾燈,滴着水,想必過不了多久就會漏電,壽命已是極限,就跟回光返照一樣,十分瘆人。
萬硯不是神,遇到這種事情如果沒點心理準備,是絕不可能這麽淡然的。因為之前已經和這女人翻過盤,交過手,所以萬硯對目前的情況才并沒有怎麽吃驚。
在幾個小時前,女人帶她去吃飯,在一個包廂裏,她不過是沾了一點酒,竟昏昏欲睡起來。不過兩秒,她便發現不對勁,她的酒量她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怎麽可能喝了不到半杯就犯困犯暈?就算是林賦養的阿拉斯加喝個半杯啤酒也不會想睡覺,她雖然沒到千杯不醉的程度,但好歹也是可以幹一兩瓶白酒的人,說暈就暈,你當她智障?
本來想不動聲色的借口去廁所,然後乘機逃掉,或者找人求助什麽的。然而這女人顯然也是早有準備,知道她察覺出來,竟也沒動作。萬硯皺眉,很快便懂得了她為什麽可以這麽淡定。這藥藥性極強,她那時候,根本連站都站不起來!
她眼睜睜的看着女人非常淡定的走過來把她架在自己肩膀上,特惡心的來了句:“大硯兒,你喝醉了,我帶你去睡覺。”
萬硯往她臉上吐了一口口水,然後就暈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沒有趁着她暈過去的時候打她幾巴掌出氣。
她因為喝的并不是很多,所以中途曾經醒過來過一回。那時候女人正在開車,她想也不想拽住她頭發就開始死命的扯,也不管什麽戰略了,怎麽狠怎麽來。女人被拽的東倒西歪,鬼哭狼嚎,車子也東倒西歪,不過好在那時候車子已經開到郊區,再加上雨勢感人,道路上也沒什麽車輛,不然車毀人亡同歸于盡就相當不理智了。
女人大吼罵她是不要命的瘋子,一邊強忍着被拽頭發抓臉的痛一邊去踩剎車,萬硯不管那麽多,只知道這是難得機會,發了狠的,比瘋子還要瘋。只要是能夠到的地方,她全部上手,抓的女人哇哇直叫,喊聲更是撕心裂肺、驚天動地。
很快,女人停穩了車後開始反擊,但是像萬硯這種身經百戰,從小就跟着江流一夥人打群架的人來說,嬌滴滴的富家女就是拼了老命也是打不着萬硯的。更何況萬硯和她正面對打後招招狠辣詭異,還竟找機會往她下巴上打。富家女也不是沒讀過書的人,知道下巴薄弱,一旦被用力打到,想不暈都不行,所以盡量避開。萬硯不再像之前一樣毫無章法的打,每一下都打的她想喊娘。
趁着場面混亂,萬硯一把打開了車門,擡起一腳就把女人連人帶包一起給踹了下去。滂沱的大雨迅速将女人身體打濕,萬硯本想迅速拉上車門自己開車跑。但沒想到這一踹反倒害了她,女人被踹下車的地方剛好有一根手臂粗壯的木棒,女人也是難得的機靈,鬼使神差的就撿起木棍一棒子把萬硯給打暈過去。
萬硯只覺頭部一痛,便不省人事。
再然後,她就被潑醒了,還沒睜眼就聽到女人的冷嘲熱諷。
“你綁我來幹嘛?我們素未謀面,你平白無故綁我,就算是死,也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吧。”萬硯盯着女人,眸光漆黑漆黑的,泛着冷冽的寒芒。
傾盆的雨還在下着,女人聽言後并未立刻回答萬硯,而是轉身出了門,走至門口,左右望了望,神情有些不耐煩。萬硯蹙眉,心中篤定,她還約了人!而且,她的那個人,沒意外的話,會讓她死的很難看,很屈辱!
趁着女人左看右看沒空顧着她,萬硯卯足了勁兒将綁着的手挪到褲子口袋旁,一支判官筆就攥在了手中。
據典,唐朝大內三大高手之一的宇文通(安祿山門下武士)所用的判官筆只有七寸長,實是短得不可再短,因此每一招都是欺身進搏,兇險萬分。而更絕的是他這對判官筆在對敵時能陡然暴長七寸,原來他的判官筆共有四節,每一節長度七寸,一按機關,便可以一節一節的伸出來,全長仍是與普通的判官筆一樣。但他這判官筆能瞬間暴長,威脅極大,不是武藝驚人之士難以躲避。
萬硯的這支,和宇文通的那支大同小異,也是可以收縮的那種。
最早是在某寶上買過一支,也就幾十塊錢,萬硯用的着實不太順手,就扔給江流玩兒了。再後來,江流就送了她現在手上的這支。聽說是專門找師傅造的,花了他不少錢,質感很好,沉甸甸的,絕對不是不鏽鋼。而且,這支筆與普通的又不太一樣,除了可以伸縮以及材料不同外,它的頭部也不圓潤,相當尖銳,平日裏以防傷到自己,會用一個套子套着。
萬硯有些後悔,如果早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她就把折刀給帶來了。割繩子秒秒鐘的事兒,還用得着在這慢慢的磨嗎?
女人又走回來了,她并沒有發現萬硯手中已經多了一柄可以讓她死裏逃生的兇器。
“哼,反正無聊,跟你講講也無所謂,你聽完,也就差不多可以去見閻王了。哦不對,我暫時還不會讓你死,我會先羞辱你,然後等着你自己死!”
萬硯淡淡的笑着:“你開心就好。”然而背在腰後的手卻已經開始慢慢的,悄無聲息的磨繩子。
女人将她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萬硯忙着割繩子,沒仔細聽她到底講了什麽,只聽到什麽屈辱破産老混蛋之類的字眼,心中也大致猜到女人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她并不感興趣,也沒有同情她的意思,只偶爾面容冷漠的回一句“啊,你好可憐啊”就再沒下文。
女人見萬硯态度冷淡,心中有些不快,但她是個有始有終并且有點強迫症的人,所以盡管聽客無意,她還是挺負責任的想接着講完。
“不好意思啊大小姐,來晚了。”
一道粗犷的聲音伴着雨水聲從外面傳進來,很快,萬硯見到了他的真容。
胡子拉渣,一身農民工的打扮,有淺淺的口音,三十來歲的樣子,但是長相還是可以的。
女人的悲慘經歷已經講完,可是萬硯的繩子還沒有完全割破,還差那麽一點點,不過萬硯有信心在他們對她下手以前重獲自由。
“你怎麽才來?你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知道嗎?還想不想拿錢了!”
女人見到他,語氣不善,有些惱怒。
“你也不看看外面啥子天氣!還硬要在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我能來相當對滴起你咯!”男人的衣服基本都被淋濕,脾氣也不是很好,被女人一罵,語氣更是沖。高大的身軀站在她面前,像是一種無言的威脅。
女人可能心裏也是有些畏懼的,所以并沒反駁,不耐煩的說道:“得得得,你有理,趕緊幹事兒,幹完了拿錢滾蛋。記得走遠點,反正我是要死的人了,不怕,你就不同了,要是被警察逮着,你這輩子也就算完了。”
男人點點頭,朝萬硯走過來,粗暴的捏住萬硯下巴,帶着薄繭的手指撥開她臉上的頭發,癢癢的,看完後搖了搖頭,說:“妹子長得真俊,放心,哥技術好,等會兒就讓你雲裏霧裏,帶你上天!”
其實萬硯的繩子在剛才他們說話的時候就已經解開了,但是她并沒有着急起來,而是在看到女人轉身出門後,對着寬衣解帶的男人問道:“大哥,那女人給你多少錢來上我?”
男人瞄了萬硯一眼,說:“一千。”
萬硯猛咳起來,差點讓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你再說一遍,她給你多少?”
“一千!”男人又重複了一遍,此時他的上衣已經脫光了,露出精壯的上身,肌膚呈現健康的小麥色,但膀子處是黑的。
大概是因為常年在工地幹活的原因吧,萬硯想。看着那一塊塊凹凸分明的腹肌,萬硯吞了吞口水,接着道:“她也太小氣了,這樣吧,我給你一萬,你把她給我綁起來怎麽樣?你別不信,我男朋友是總裁,她爹努力幾輩子都不可能追的上的男人,一萬塊對我來說小事一樁。”
男人正準備解褲子的手停了下來,頗有些興致的看着萬硯,說:“你挺聰明啊。”
“那你願不願意幹呢?”萬硯淺笑。
“兩萬,我就給你把她綁起來。”
“趁火打劫,你也挺聰明的嘛。”萬硯笑的更燦爛了,“成交!”她說。
話畢,她掙脫了束縛住手腕的繩子,開始解腳上的繩子。
萬硯的動作把男人吓了一跳,只聽他驚奇道:“照你這彪悍勁兒,哪裏用得着我來救?你就是不收買我,你不也可以拿着你的小判官筆戳我幾刀嗎?還省了一筆錢,你這是嫌錢多的沒地兒花是吧。”
萬硯冷哼一聲,道:“這我可還真不好保證,你皮糙肉厚的,萬一戳不進去,反而把你給惹火了,那我不是虧死了嗎?”
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然後突然猛的捉住萬硯的手腕。
萬硯眉心一蹙,警惕道:“你幹什麽?想反悔?”
男人搖了搖頭,說:“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皮膚還是挺好的,真的,不信你摸。”說完,他牽着萬硯的手就往自己腹部貼。
萬硯剛一碰到那溫熱的肌膚就觸電一般收回了手,說:“你別想着色誘我,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他也有腹肌,長得還比你好看,還比你有錢,還比你白,我是不可能叛變的,你死心吧。”
男人聞言後哈哈大笑起來,說:“妹子你也太實誠了,真好玩。”
“你全家都好玩!”萬硯罵了一句,然後,腳上的繩子應聲落地。
“走,給你捉人去。”男人站起身,率先走在前面,開路一樣。
“喂,你就不能先穿上衣服嗎?”萬硯追在後面說。
男人回頭,沖萬硯壞壞的笑:“看你似乎挺喜歡我身材的,讓你多看幾眼。”
萬硯咬牙,卻并不羞赧。像這種程度的調戲,于她來說,就跟清水一樣。
富家女被捉的時候臉都吓白了,眼睛睜得死大,一臉的不可置信與茫然。想必她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反将一軍吧。
“善惡終有報,人吶,別總想着去害別人,會遭報應的。有些時候,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萬硯坐在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被綁的緊緊的,像個垃圾一樣被随手扔在地上的富家女,皮笑肉不笑的嘲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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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卡文,不好意思更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