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兒女情長
自那日過後,萬硯便不再與蕭塵聯系。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清楚蕭塵是否受了傷。更不知道,他與那粉毛女郎到底是誰勾引了誰,她也不想知道,因為無論是誰勾引了誰,她都無力承受。
她努力想忘了他,可是每每又都會手賤的悄悄地去看他的朋友圈和微博,不留痕跡。
萬硯為自己感到可悲,她想要了解、關心一個人,竟然只能通過手機。
蕭塵也沒有要出來解釋的意思,一直沒聯系她,仿佛已經忘記了有萬硯這個人的存在。後來萬硯才知道,此刻的她心心念念,各種兒女情長,他卻已經跑去馬來西亞熱帶雨林拍鱷魚去了。
他的人生,總是很精彩,不為任何人或事所束縛。
“阿硯,錯在我,而那日你也的确是視我為無物離開了,我們,兩清。”
高考結束,蕭塵回來找萬硯。
二人在一家茶館裏,茶葉在杯中浮沉,萬硯輕輕啜茗。
“你要是覺得我不好,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明說,我不會糾纏你,真的。”
真的,你背叛我,我難受。但是,你喜歡一個女孩子卻還要偷偷摸摸的,這讓我更難受。
“阿硯,會有更好的,值得你珍惜的人在等你,我們不合适。”
蕭塵說完後起身要走,萬硯一把抓住他的手,淚眼婆娑。
“不要,別走,阿塵你別走。”
所有的隐忍全部崩塌這一句“別走”中,眼淚濕了彎彎睫毛,凄楚又悲涼。
嘴上說着不糾纏,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她是人,她的情感不是假的,怎麽可能說扔就扔?又不是玩具,叫她如何随心所欲?
張愛玲願為胡成蘭低落塵埃,并在塵埃裏開出花來。可是,假使一個人真的不愛你,哪怕你低落塵埃,他依舊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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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塵看着萬硯,原先眸中的溫和已經漸漸被磨滅。
萬硯看着他,一瞬間就明白了,力道漸松。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萬硯垂着頭,低聲下氣,然後想到了什麽似得又突然猛的擡頭,倉促解釋說:“我只是不甘心,你別多想!”
說完後卻又是一陣懊惱,垂頭喪氣,這不擺明了是欲蓋彌彰嗎?
“阿硯,問題在我身上,你別多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吧。”
蕭塵只說了這一句,然後便離開了。
萬硯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她的眼角濕了,淚水不住地流下來,感覺心都要碎了。
“真狠,我這兩年就算是養一條狗它起碼也會朝我搖搖尾巴舍不得我,蕭塵,你真狠。”萬硯低頭,喃喃自語。
少有人來的茶館靜靜幽幽,中年老板在櫃臺處打着瞌睡,柔軟的貓兒在他腳邊舔舐爪子,慵懶而優雅。
臨窗靠湖的雅座隔了一川煙雨朦胧,雨水沖刷了空氣中的塵埃,濕潤了誰的心房。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但錯就錯在喜歡了一個不喜歡你的人。
萬硯的茶已經見底,她手指輕移,指尖觸碰到蕭塵那杯已經失了溫度的涼茶。反複摩挲着杯身,思緒淩亂地結成一張網,越網越緊,直達心髒,一陣隐隐作痛之後,方才罷休。又是一個陰雨連綿的天,潮濕的空氣讓人憋悶。
父親的公司其實很早的時候就出現了漏洞,但是父親并沒有在意。千裏之堤潰于蟻穴,點點滴滴的問題,雖然不大,卻有能力使他白手起家苦心經營起的強大帝國頃刻覆滅。
美國是去不成了,她該怎麽辦?
明明是親生父母,但是當得知他們死訊的時候,萬硯一滴眼淚都沒流。她腦海中的第一個想法是,他們死了,還留給了她一屁股債,錢從哪裏來?
樹倒猢狲散,本就不熱絡的親戚們像躲瘟疫一樣躲着她。她覺得可笑,她本來也就沒指望過他們。
讓她比較寒心的是,以往總是一起厮混的富二代朋友們竟然也都統一陣仗拒絕她的求助,甚至連見一面都不肯。他們不傻,失去萬氏這個保護殼的萬硯,不過是個什麽也不是的廢物。他們可以與她共享福,卻不能共患難,畢竟,他們并沒有那麽熟。
“混蛋,都是混蛋!他媽的當初那些毛兒都沒長齊的兔崽子三番兩次想泡我,成天鮮花禮物的,口蜜腹劍,一口一個親愛的,我去他媽的為了你什麽都可以放棄!這會兒我落難了,一個個都腳底抹油,生怕我賴着你們一樣,你們當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蕭塵趕到的時候,正瞧見萬硯将一瓶啤酒往石階下扔,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酒瓶沒碎,叮叮咚咚滾進了河裏。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湖邊的石階上,身旁有一個塑料袋,袋子裏裝了五六瓶雜七雜八的酒,夜風吹亂了她的長發,愈發的寂寥。
蕭塵坐到她身邊,手臂一伸,攬住她的腦袋,然後發力,摁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萬硯哭的撕心裂肺,拽住蕭塵喊:“你說我怎麽辦,怎麽辦吶!我什麽都沒了,我沒有以後了!”
蕭塵一句話沒說,任由她哭喊。
萬硯喊累了,她表情淡淡的沒什麽情緒,更沒有剛才的歇斯底裏,好像所有的情緒都掏空了。
“阿硯,你失去了和你并不親切的父母,失去了萬家千金的名分,失去了養尊處優無憂無慮的公主生活,以及一堆不重要的酒肉朋友。那你還剩下什麽,你想過嗎?你又憑什麽,說你什麽都沒了?一直以來,你驕傲什麽?你憑什麽?那些資産是你父母辛苦打拼得到的,你不過是坐享其成,投了個好胎。你不小了,如果不經歷你父母這一遭,你是否一輩子毫無作為,啃老到死?”
萬硯沉默不語。
“你擡頭。”
萬硯雙目失了焦,眼淚被風吹幹,她麻木的擡起頭。
一彎孤月,滿天星鬥。
有多久,沒有在寂靜的夜晚擡頭看過星星了?
兩個人依偎着一晚上,看星星看月亮談人生,蚊子直接在胳膊上搭了窩。
蕭塵消失了,萬硯沒再見過他。她不擔心,她知道,他的人生會比她精彩。或許,她的情感過于豐富了點,她是不是應該嘗試着像他那般,用多彩的經歷來豐盈人生?
萬硯想通了,少一些兒女情長,多一些嘗試。她想,她是不是該試着過一個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