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孤獨
“怎麽樣，知道了真相很痛苦吧，”青落猖獗地笑了起來，“現在，你還想殺掉你一直都在尋找的那個人嗎？是啊，你還沒有看到他的醜态，不知道他其實早就不在乎你了，皇帝，多好啊，後宮三千佳麗，他會想到你這個要飯的？哈哈哈哈…女人真是蠢！還千辛萬苦找他呢，到時候還不是被玩弄了之後被一腳踢開！甚至他都不屑去玩弄你！哈哈哈哈…”
我已經無法去想任何事情，也無力去想任何事情了，我兩眼空洞地看着前方，我甚至連驚訝的表情都做不出來了，我好想笑，可是我已經無法扯動自己的嘴角了，連嘴都無力張開，我慢慢地癱倒在地，冰涼的地面凍得我心也是涼的
“去和你的那個阿三相認吧，說不定他還會像當初一樣珍視你呢…哦，不對哦，他殺了段長興呢，還有你的父母親人，還有那一群乞丐朋友哦…你要怎麽辦好呢，哈哈哈哈——”青落大笑着走出門，把我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紅花落，一直回響着她尖刻的笑容，一下一下刮着我的心
一夜之間，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段長興死了，青落瘋了，紅花落倒了，就連記憶裏的阿三也突然變成了劉承佑，我什麽可以依靠的都沒有了
我又回到了一年前剛失去阿三的時候，大手大腳的花錢，在任何一個酒家喝到倒下
我沒有清醒過，也不敢清醒，我甚至連覺都不敢睡，我怕稍有放松，我就會不可抑制地想起段長興，想起曾經溫柔的阿三
可是我還是一次又一次地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說，“段長安，跟我回家吧，就不用再偷東西了。”我不可抑制的想伸出手握住他，跟着他一起走，可是我只能看到那張不羁的笑容的臉，溫柔的眼神，在刀光一樣的銀輝中破碎，消散
我喃喃地說，“哥，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什麽都不能做，只能任由世界在雲端，嘲笑作為一個人類的無能的我
終于我還是沒錢了，作為最現實的社會問題，我已經窮到什麽酒都買不起了，行囊裏除了長興給我買的東西以外什麽都被我變賣掉了
我開始打算重操舊業，我在街上游蕩，可是我下不去手，我總是會想起那個人，想起他一臉小人般笑容地抓住我的手，想起他在每一次我偷東西的時候用正人君子的眼神盯着我，想起他把錢袋扔在地上，想起他醜惡的溫柔的笑，想起他無賴的臉…
我終于還是沒辦法偷東西，我站在人流中央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
我坐在只有一天就會要到期的客棧裏面，對着銅鏡，打開一直随身攜帶的包袱…
我卸下僞裝成為男人的裝束，第一次穿上了長興給我買的衣服，很合身，看來長興花了不少心思，顏色很素淡卻不失貴族氣質，料子果然很柔軟很溫暖，仿若是長興抱着我一樣
我把頭發挽起來，是青落教我的挽法，青落說我這樣很好看，很像我母親，我慢慢地梳着頭發，仿佛是做着一場最美麗的訣別，散落的長發被一點一點地結起，我的眼淚也一點一點地滑落
一直到眼眶再也流不出淚水，我的發髻終于挽好了，我開始對着銅鏡，微笑着為自己上妝，長興給買的胭脂很好，化開得很勻，我對着鏡子，慢慢看着裏面的我由自己變成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
我微笑着走出客棧，穿過一片又一片的喧嚣，徑直向皇宮走去
只有親眼見到，才能夠确定，劉承佑就是阿三，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