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受傷
深夜醒來時, 徐承寒信手就拉開了床頭櫃上幽幽黃黃的燈,身旁乖巧的宋深深睡得安穩極了,他甚至不敢打擾她微弱甜美的呼吸聲。
中間隔了一條距離, 是他刻意讓出的一條泾渭分明的界限。
宋深深睡顏恬靜,呼吸輕小, 但眼眉微蹙,看起來, 那麽委屈。
徐承寒的心瞬時酸軟得一塌糊塗, 将宋深深抱入懷裏親吻了又親吻,宋深深睡眠淺,模模糊糊感覺到臉頰上細微的濡濕,她輕手輕腳地那個溫暖的懷裏拱了拱。
“深深,你知道我忍得有多難受?小丫頭,你還撩撥?”
她不知道, 也不曉得他在她的耳邊說了什麽, 只是往裏溫溫軟軟地靠着這方胸口, 沉湎在他全心全意的好裏。
宋深深醒來時,徐媽和徐承寒已經準備好了早飯, 豆漿油條, 還有專門給宋深深的熬的紅棗銀耳湯。她安靜地用了飯, 整個過程裏卻不敢看徐承寒的媽媽,總覺得,她可能會嫌棄自己。
但徐媽顯然沒有提這個話題的意思,反而在徐承寒和宋深深臨走時, 拎了一大包東西要塞他的後備箱裏,徐承寒當即握住了徐媽的手,“媽,我不需要這個。”
徐媽臉色犯難,“你不拿走,你媽我更沒用啊。”
徐承寒的臉色松動了一下,徐媽眼疾手快,将東西不由分說地塞裏邊了,更拉下了後備箱。滿臉得意的老母親笑,“你仔細着點,別累壞了,下次回來媽給你煲烏雞山藥湯。”
“……”
徐承寒的車穿行在市裏。
流光溢彩的五色街燈,此時在清朗幹爽的冬日裏,黯淡得褪盡鉛華。
宋深深一路看着前面,車轉過一個又一個街道口,好像都沒有注意到他們,而宋深深也徹底迷了路,她看了看導航,想到了一件事。
“上次,那場水下的戲,你拍好了嗎?”
徐承寒心弦一顫,握着方向盤的十指微微收緊,重新挂上三擋後,他低沉的聲音回複道:“嗯。後來,還算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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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深深将手指絞得更緊了,“我問過師小嘉,他說,那一場,是吻戲。”
他是不敢下水、怕水的人,那時卻在水底下,與另一個女人激烈地擁吻……
是不是還有更熱烈的?
她也不是沒看過他在《黑色》電影裏的激情戲,雖然蓋着被子,只拍到了鎖骨以上的部位,可是這種香.豔旖旎場景……
作為他的女朋友,宋深深忍不住又會胡思亂想,如果要為電影犧牲的話,他能做到哪一步?又會做到哪一步?
徐承寒抿住了薄唇,他說:“深深,我以為你說的能理解,是真的能理解。”
宋深深愣愣地望着他,目光有細微的涼意,“你……”她飛快地低下頭,将頭埋得低低的。
她不是第一次試圖了解他了,葉煜在飯桌上就說過了,所有的親熱戲,吻戲床.戲他都是親身上陣的,是那麽敬業的一個演員。她很想體諒他,可是明明昨天以前,還做得到的,今天卻……
她想他吻過關紫蘇、吻江滟滟,甚至是她不認識的女明星,他吻得自然純熟,好像反反複複地練習過很多遍,所以到了她的時候,也不例外。
宋深深忽然胃裏翻滾,有點暈車,“我有點想吐,你靠邊停一下。”
她的手掌在車窗上拍了拍,冷靜得可怕。
徐承寒不說什麽,将車停在商業街的臨時車位上,宋深深從車裏鑽了出去,跳入了人海。
他低下頭沉默,然而再擡起視線時,宋深深已經不見了蹤跡。
心中驀然森涼,他推開車窗下車,沖入了人潮。
沒有帶墨鏡和口罩的影帝,僅僅扣了一頂帽子,很快被人認了出來。
迷妹們舉着手機衆星拱月似的将這個俊美如畫的男人圍堵得水洩不通,四處确實照相的咔嚓聲,徐承寒從南望到北,都沒瞧見宋深深的身影,從衣服側兜裏摸出了手機,撥她的電話。
接啊。
深深,你去哪兒了?
不要不理我。
“對不起,讓一讓。”響鈴自動結束,還沒有人接通,徐承寒低頭皺着眉撥開狂熱的女粉絲,“實在不好意思,我找人。”
“徐承寒,你給我簽個名吧!”
“給我簽個名!”
他被迫壓着自己的焦躁,簽了十個人的,推了推手,“對不起大家,我真有急事,想要我簽名的,等我下次發布會,謝謝。”
他一邊說一邊對粉絲表示感謝,這麽圍堵下去,根本連挪動都成問題,更別說找宋深深。
“見諒。”徐承寒終于一路退回了車裏,總算擺脫了粉絲,将車駛出了街衢。
宋深深眼眶微紅,從面包店的旋轉門裏出來,抹了抹幹澀的雙眼。
徐承寒陰郁的車裏響起了短信的提示音,他迫不及待,一個急剎險些釀成大禍,幸好前面堵車,他撥開短信界面。
她發來的:對不起,我有點暈車,一個人回學校了。
回學校?
徐承寒的拍攝還有一周,導演那邊昨晚就連發了幾個短信來催了,他看到了,只能皺着眉頭,先将車開入影視城。
到了停車庫,才給宋深深的幾個室友發消息,“她回去了嗎?”
謝芒是第一個回複的:“回來了,就是心情不大好,眼眶紅紅的,好像哭了。”
徐承寒的心被無形的一只手瞬間扯緊,拽得他頭皮發麻,用力揉了揉發,語音回複:“你安慰她一下,讓她接我的電話。”
謝芒:“哦,我盡量啊。”
謝芒走過來,宋深深的垃圾桶裏多了幾團揉皺了的衛生紙了,她微微嘆氣,“你是不是,和徐承寒鬧不愉快了?”
“沒有。”宋深深口是心非。
謝芒眼尖,早看出來她不對勁了,“你也別急着否認,我可看得明白的。徐影帝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的,肯定脾氣也不怎麽好,要是他對你說了什麽重話,你……”
“他沒說。”
宋深深辯解得這麽快,就是一副不許別人诋毀她男人的護犢子的戰鬥力爆表的狀态。
鬧得謝芒覺得自己白擔心了,“那你不高興什麽?”
室內安靜得幾乎沒有聲音,謝芒聽到她弱弱的詢問:“要是你的男朋友,和很多人有過親密的事,而你和她們的待遇也差不多,你會不會……”
“哦,不就是男神他和很多女人拍過那什麽嘛。”謝芒咬了一口洗幹淨的鴨梨,“這事我要是介意,我打一開始就不會喜歡這個人。深深你不是知道嗎?”
“我知道。”可是他對她,也只是親親抱抱的,沒有不同。
宋深深敏感又細膩的內心,好像被一根魚刺紮進去了,卡在血管深處,既進不去,又拉不出來,膈應地一直戳在那兒。昨晚他明明那麽動情,可她最後還是清清白白的,他到底是怎麽想她的?
謝芒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事你可以再仔細想想,以他的身份,要他為你退步,以後不拍那些親密的戲有點困難,你得做好最壞的打算。不過,拍戲是拍戲,又不是認真的,你大量一點,就不會覺得有什麽的。還有啊,影帝好像找你找得很急,剛才讓我來安慰你,順帶,希望你接他的電話。”
“哦。”宋深深又抽了一張抽紙,将臉色的狼藉都收拾妥帖了。
她等他的電話,從上午等到下午,連下樓拿個外賣都不敢去,怕一不小心又錯過了。
可是直到五點,黃昏的晚霞鋪滿了天空,一波波銀色的水泛起細浪。
她背了二十幾頁的單詞,完成了一篇小論文,他依然沒有打來。
宋深深最終灰心地下樓吃飯了。
徐承寒吊了一天的威壓,右手手臂被勒出了紅痕,林導讓他休息一下,這條難度系數高,先休養好了再多拍幾條,但徐承寒吐了一口氣,想到本來就剩一周的拍攝,這條要是再拖一天,恐怕延期更遲,他舍不得她等着,他想一心一意地去陪她。
“我還能堅持,再來兩條,放心,我一定過。”
徐承寒堅持,林導也有些無話,只能讓他繼續上了。
“承寒,當心點。”導演拿着對講機喊,“各部門準備!”
第一條下來,他手臂上的傷口又加重了,紅腫裏隐隐露出了紫色,幸好那件寬袖不勒,徐承寒吊了幾個小時的威壓有點頭暈,咬了咬牙,“再來一條。”
演戲這麽拼的男演員林導很多年沒見過了,無奈地又喊了一聲。
幾個人準備,徐承寒被吊到高處,沿着地面俯沖而下。幾個人在機械後操作,機械被摩擦得鋼索出現了斷口,幾乎是猛然松動。
被吊在最高處的徐承寒幾乎是如紙鳶一般被徹底放飛了出去。
“承寒!”
“寒哥!”
幾個聲音齊聲一喊,眼睜睜地看着徐承寒斜撞上了綠幕牆,沿着一丈的高度滾掉下來,工作人員飛上去搶人,卻為時已晚,徐承寒結實地摔在了地面,腰被猛烈地一震。他痛得臉色慘白,很快就陷入了昏厥。
“寒哥?叫救護車!”
晚上七點半,宋深深總算等到了電話,卻是師小嘉的。
“喂,深深嫂子!”
“怎麽了?”宋深深聽出了他口吻之中的急切,想到自己在課堂上,便捂住了唇小聲問。
師小嘉跺了跺腳,望着ICU病房亮起的燈,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才慫恿自己鎮定,“深深嫂子,你先冷靜。寒哥他,受了傷。”
“在哪?”宋深深幾乎立即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上輔修課的老師愣了一下,眼睜睜看着宋深深抓起書包就往外邊跑,“對不起老師,我有急事,麻煩您扣我的出勤分。”
老師皺了皺眉,宋深深已經抱着書包狂奔出去,就算跑五十米沖刺也沒有這麽賣力過。呼嘯的冷風刮得耳廓微疼,好像落入耳膜的一陣陣嘲笑。
黑黪黪的夜裏,香樟樹的影子陰沉沉的,連路也辨不清,微弱的路燈只是杯水車薪。
“深深嫂子,寒哥的傷勢有點重,醫生初步診斷,尾骨可能已有斷裂,右手脫臼,左手輕微骨折,還有……”
作者有話要說: 木有評論,還掉收藏,不開心~~~~(>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