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錦上添花
周氏向齊姝投去了贊賞的目光，便輕撫着她的手邊微笑着柔聲道：“姝兒此言甚是有道理。”
“如此我便實話直說了。”周氏的雙眸自齊姝的面上移開便不複那溫柔神色，只站起身來幾步行至這大廳中央，在衆目睽睽之下忽得伸手一指站在面前微低了頭滿面和順身姿嬌弱的齊念，面色冰冷道：“齊府最大的災禍正源自于她，四小姐！”
此言一出頓時滿堂寂靜，鴉雀無聲。
下人們皆停住了口舌，不敢再竊竊私語半句。
王氏面上的驚疑之色幾乎就要按捺不住，但她畢竟心中是有所顧忌的，此時如若發聲站在四小姐這一邊，恐怕待大局已定之時恐怕她便要被扣上與整個齊府作對的罪名，這可是她最為擔當不起的。她再三隐忍，終于還是緊抱着齊南并未出聲半個字。
且不說性子直率的王氏，便是向來沉靜如水般不動聲色的林氏都不由得面露訝異，她擡眼且看了看衆人的神色，心中便略有了些定數。
周氏見齊念面色平靜絲毫不見驚恐神色，心中本十分得意頓時便添了三分猶疑。她雖知這四小姐向來是詭計多端心思詭谲，但這事她已籌謀數月之久，細細推敲也不漏半分破綻，縱然齊念有多大的本事也只得乖乖束手就擒，難不成她還能以一己之力對戰整個齊府不成？
思及此她總算是心中安定了些，此時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且看她還有什麽應對之法。
齊姝哪裏知道周氏在這瞬間心思已然百轉千回，她只覺得勝利的熾熱幾乎要把她點燃，她激動得雙手都在隐隐約約的顫抖，若不是這廳堂之中聚集了阖府之衆，恐怕她将要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得意與興奮，仰天長笑幾聲才好。
“哦？是嗎？”齊念口中緩緩而出這幾個字，目光已然自周氏那副驚疑不定的面孔上流轉至她身後不知何時站起身來的清風的面上，清風頓時不由得微微一笑。
二人的目光自空中交流碰撞，不僅默契且在瞬間便達成了共識。
周氏面上的神色剎那間便僵死在了臉上，如同一塊堅硬的面具飛快的爬上了幾道不可彌補的裂痕。
她正想做些什麽好挽回這敗局已定的局勢，卻只聽清風的聲音已然在身後朗朗響起：“夫人說的是，齊府的災禍正是源自于四小姐，大意遺失了那塊山神所賜之寶玉。”
此時便是連齊姝都察覺出不對勁兒了。
周氏僵硬着脖頸轉過了頭，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聲音中帶了絲令人不宜覺察的顫抖，“清風道長，你在說什麽？”
清風不去理她，只上前兩步向齊念道：“四小姐，你可否與貧道一敘你與那寶玉之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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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念窺他神色不似有異，便配合着将之前講與丫頭們聽的那番話又繪聲繪色慢條斯理的複述了一遍，倒是十分的引人入勝叫人遐想聯翩。
齊姝聽着心中愈加不安卻又無法，只好走到周氏的身邊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低聲驚惶道：“母親……”
周氏向她使了個眼色，只叫她掩住了口。
清風一本正經道：“這便是了，山岳之神乃天界二十八星宿之尾火虎星下凡來庇護世人，四小姐即幼時有如此機緣方遇神靈且獲贈神玉，怎地不好好保管終日裏随身攜帶，反而遺失了神物叫神靈震怒，是而危及齊府之衆呢？”
齊姝的面色又蒼白了幾分。
齊念心領神會，只作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吞吞吐吐道：“道長教訓的是……其實并非小女子不曾好好保管這神玉，只是日前我三姐姐不知自哪兒得知我有這麽一件寶物，她見了非常喜愛，我便只好轉贈予她了……”
齊姝頓時氣得娥眉倒立，只恨不得沖上去撕了她的嘴，尖聲叫道：“你何時想将那玉送給我？分明是我……”
周氏心知不好，忙斷然喝止道：“姝兒！”
齊姝心中凄惶，且也知自己心心念念所想之事已然破滅，只含淚驚慌道：“母親……”
齊念見之心中冷笑，面上卻只無辜道：“三姐姐，你剛剛說分明什麽？”
齊姝只頓時覺得恨意滔天，此時若能撲上去狠咬齊念幾口，她定然不放過這機會。她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方不再失态，勉強道：“沒什麽，是我失言了。”
清風只看着齊念，差點兒笑出聲來。
這個小姑娘真是越瞧越有趣兒，本還想着要報昨夜将他棄在荒郊野外生生凍了一晚之仇，只是今日見着她如此坦然自若卻又楚楚可憐的應對那咄咄逼人的嫡母與嫡姐，他不禁心中一軟，要擺什麽道兒都想不起來了。
“聽了這麽久我可算是聽明白了呢。”王氏瞅準了這時機，忙嬌柔的笑道：“說起來此事還得怨四小姐，明知山神所賜之物是不得随意轉贈的，卻還是贈予了三小姐，怪不得咱們齊府這些日子老是動蕩不安，原是神物離了四小姐的身邊，叫山神頗為震怒呢。”
她這話可是實打實的向着齊念，雖說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但借着齊念的勢頭能打壓到周氏母女，也很是她所喜聞樂見的。
思及前些日子那一系列三小姐與四小姐相争之事，雖周氏在其中已然下了許多的功夫，但那日齊姝推齊念落水是有不少人看在眼中的，是而今日這些令人遐想萬千的話一說出口，頓時下人們止不住的議論紛紛，此時苗頭卻不再是指向齊念，而是齊姝了。
“無量天尊。”清風又念了一聲道號，轉臉向齊姝施施然道：“既然如此，為了齊府能夠躲過這場災禍，貧道還請三小姐将神物歸還于四小姐吧。”
齊姝心中頓時惱恨自己剛剛為何如此沖動，被齊念一激便自亂了陣腳，此時便是想抵賴說沒拿她的東西都不成了。
她不由得擡眼看向周氏，卻只見周氏滿面陰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麽，哪兒還顧得上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