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往
往
作者：公孫謀
“你确定我們這是要去南海？”無殇皺眉，看着陌生的景色，有些無措。
“你怕了？”墨宸好笑的看着無殇的樣子，不由輕笑出聲，“我們當然是要去南海。”
“那直接駕雲過去，就好了啊。”何必要在人間費上那麽多的功夫？歪歪繞繞的路，根本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你沒來過人間？”墨宸看着身邊的人突然噤聲，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眉眼間笑意更深，“倒是失了不少樂趣啊。”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常來人間？”無殇看着遠處已經入眼的城門，心底的不安似乎是淡了一些。
自己從出生開始就在外歷練，長老們出行教導過的，不要跟凡人有太大交集，當時說是怕自己成了凡人的獵物。現在時間長了，看着天界還有狐界私奔的人，也大概明白了。
“也只是偶爾，”墨宸伸手拉住無殇，一眨眼便出現在了城門下，“或許今晚以後，你也會經常來凡間玩了。”
“應該不會吧，狐界的祭司，還是要守在神殿的。”無殇皺眉，自己已經習慣在神殿的日子，“天生的三尾，不是那麽輕松的。”
“說來也是。”墨宸認同的點點頭，目光落在無殇的臉上看了一下，伸手輕輕的撥開一旁的碎發，“你這張臉，要是被哪個王公貴族看了去，估計有的争了。”
“看不慣我換了就是。”無殇不自在的轉開臉，看着別處，四下倒是沒什麽人，想來那麽晚也是沒人進城了。趁着這一瞬的時間，換了個面容，轉頭看着墨宸，全看見墨宸一陣錯愕，随即便是額角一陣暴動，一陣疑惑，“我，怎麽了麽？”
怎麽了？墨宸松了手轉過頭，一陣嘆氣，剛剛自己真的是被吓到了。
無殇仍舊不解，雙手摸着自己的臉，應該沒出錯吧？自己幻化之術，應該還是過關的啊，鼻子是鼻子，眼睛也是眼睛啊。
墨宸凝了心神，轉過頭去再看無殇，他還是一副不解的模樣。雖然眉毛粗犷，鼻子外翻，滿臉褶子，嘴唇粗厚……配上飄逸的頭發，皓月星眸，再加上一副疑惑的模樣。墨宸再看不下去，手間念咒，一瞬覆上那張面容，“這樣就行了。”
“哪樣？”無殇不解，幻了個鏡子捏在手中，看着自己的面容，倒不是原來的樣子了，但是看着也蠻舒服的，“還不錯。”
“比起你剛才的容貌，确實不錯。”墨宸嘆了口氣，看着無殇仍舊對着鏡子捏來捏去，嘴角微揚，手間捏了個訣。
“啊！！！！”意料之中一聲叫喊，連帶着銅鏡被摔落在地的聲音，“這，這……太吓人了吧！”
墨宸憋笑着拿了地上的鏡子，走到無殇面前，“你剛剛這幅模樣，也還不錯。”
“不錯？！”無殇瞪了一眼墨宸，恨恨的接過鏡子收好，心念一轉，又換回了剛剛墨宸給自己便的模樣，“那我一直像剛剛那樣陪着你，可好？”
“在下無福消受啊。”墨宸笑笑，伸手拉着無殇繼續往前走，“往前走吧，帶你在人間轉轉，也算是剛剛的賠禮？”
無殇一時不語，目光落在兩人牽着的手上。心底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心思流轉到身邊那個略比自己矮一些的身影上，眼底有着自己都未察覺的情愫。
無殇猛然睜眼，看着一室的沉寂，還有懷中安睡的人，輕輕嘆了口氣，閉目凝神，卻再無睡意。
如墨的黑暗仿佛化不開的濃霧，遮掩了眼前的一切。仙界，最黑暗的地方，只有龍族的命火能夠照亮。也是歷代天帝靜修的地方，自己知道這個地方，雖然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但是自己往這來，倒是頭一次。
命火照亮的地方很少，腳下的路雖然平坦，但是心裏難免要懸着點。畢竟自己上次來這也是兩三萬年前的事了。記性好，不代表能記住這裏的每一個細節。
墨宸閉上眼睛緩下心裏的壓抑，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不知道那個人是否還能認得出了。雖然習慣了現在自己的這幅樣子，但是那人，就不知道了。
黑暗中的人嘆了口氣，手間幻出一朵藍色火焰，照亮了黑暗中的事物。周圍的景物自己熟悉不過，但是這次過來，自己也沒有多少的把握能見到那人。
“你來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很快眼前就看到了兩簇微微閃動的紅色火焰，墨宸嘴角微揚，慢慢走到那人面前盤腿坐下。
微弱的光照亮的地方只有兩人相對坐着的一席位置，墨宸看着對面的人，一如自己印象中的模樣。只是自己……
“等我很久了？”墨宸笑笑，一手撐着下巴，看着對面人睜眼，看到自己有些詫異的眸子，笑意更深。伸手挑起自己落在胸前的頭發，“我這副樣子，倒有幾分入魔的感覺吧。”
“怎麽會變成這樣？”賦淵皺眉，看着對面紅眸紅發的人，心底的不安漸漸擴大，“找到原因了麽？”
“不知道，醒來就這樣了。可能是魔界在我沉睡的時候做了什麽手腳吧。”墨宸不在意的笑笑，“你知道我回來這找你，還不準備些酒水，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你還有閑心說笑，說明你并沒有事。”
“切，天帝的位子坐久了，你也變得無趣了。”墨宸癟癟嘴，挑眉看着眼前的人，雖然是兄弟，但兩人長得并不相似，除了好看這一點，根本就沒什麽共同點了，“我離開那麽久，你見了我，除了我‘入魔’的詫異，就沒有什麽喜極而泣的情緒了？”
“不要瞎說。”賦淵眉頭皺的更深，“入魔的事情，若是真的，你也進不來這裏。面容變了，不代表你真的入魔。”
“說的有幾分道理，但是未必堵得住其他人的口。”
“你找到原因了麽？”賦淵看着仍舊面帶微笑的人，想要氣也沒辦法，“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麽？”
“我當初受罰的原因……我忘了。”墨宸笑笑，腦海中的事情似乎止于很久以前的一次外出……四萬年的記憶，少了一千年本不算什麽，但是……自己受罰的原因，也随着那一千年的記憶，消失不見。
“那不重要。”
“我沉睡前的事情，都忘了。”墨宸撐着下巴，看着對面凝眉苦思的人，有些罪惡感，“哥，你要是覺得麻煩的話，我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管的。我自己還是能處理好的。”
“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賦淵嘆了口氣，“魔族對你的怨恨，我想你比我清楚，要是你自己處理的話，萬一你死了，魔族下一個目标自然就會指向天界，我還想再多活幾年。”
墨宸笑笑，不再多說什麽，靜靜地坐在對面，看着賦淵，也不急着催他。閉目想着那個人的身影，自己回來在外面待着的日子也有在找他，但是卻找不到他……或許他該去冥界一趟……
“千年前的事情，你自己想起來會比較好一些。”賦淵皺眉，卻也無奈，自己現在在天帝的位置上，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你自己先試着查看，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話，都可以找我。”
“嗯，我知道。”墨宸笑笑，起身手間的命火又燃了起來，“下次再來看你，不然……以後每隔三天我就來找你一次，有什麽消息也好跟你溝通一下，畢竟……最近魔族的動作，似乎越來越大了。”
“嗯，可以。”賦淵點點頭，看着面前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黑暗裏，心底的不安似乎被平複了一些。既然墨宸與以往一樣……很多事情，就變的簡單很多了。
“你平日就是這麽溜出來的？”無殇挑眉，看着身邊一襲白衣豐神俊朗的公子，一陣無奈，剛剛見他随侍的另一個傀儡叫進屋子，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柱香的時間就換了個身份出來，“你好歹也是祭司，不是麽？”
“你不也是麽？”蘇墨雲毫不在意，慢慢踱步在大街上，華燈初上很是熱鬧，“你比起我，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不怕你被發現？”無殇跟在沐雲身邊，面上自然也是早就換了張面容，也是十分帥氣的，“若是被發現了，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過你。”
“我平日裏不在那的日子還少麽？”蘇墨雲笑笑，不再多言，相比于這些事情，眼下最關心的還是京城裏的事情，不知道最近京城勢力如何了。
自己現在被皇上從山裏調到了宮裏的，名義上是為了準備諸位皇子的婚禮，實際上卻是關乎到未來諸位皇子的安排。
就像是被雲帝丢進狼群中的一塊活肉，虎視眈眈卻又沒誰敢上前一步，只是隐隐的試探着。不過好在自己的身份放在那，雖然被狼盯着，但是也沒哪只敢動口咬就是了。
“凡間俗事多。”無殇幾步上前與雲中君并行到一處，“你明明看的很開，為什麽還要攪和進去？”
“身在紅塵便會沾染紅塵。”蘇墨雲耐心的解釋，似是想到什麽，停下腳步看着身邊的人，挑眉一笑，“如你這般，雖非紅塵中人，但是腳落紅塵，如今亦是沾得一身紅塵俗事。”
“不是俗事，是禍水。”無殇嘆了口氣，搖頭苦笑，自己何嘗不知。自從他對眼前這個人有了別的心思以後，便惹得一身紅塵事。有時候想想自己只是借着眼前這人，打發着自己數不清的歲月。但是，有時候靜下來，便會笑自己……
何至于入戲如此之深……
“喲，雲四少，您裏面請。”小看眼尖的看見蘇墨雲往這邊走來，迎着過去，“還是老規矩麽？”
“嗯，樓上雅間。麻煩你了。”蘇墨雲笑笑，從荷包裏抛了一塊三碎銀子出去，“今天多加點清淡的菜吧，晚些時候準備些糕點，我帶走。”
“好咧！”小二笑着将兩人帶到雅間，細心的将門帶上。
“你看我的表情好像很奇怪，我怎麽了麽？”蘇墨雲笑笑，給自己倒了杯茶，給對面的人滿上一杯，“嘗嘗看，很不錯的花茶。”
“雲四少，又是個什麽身份？”無殇端着茶杯，目光卻落在一邊的人身上，“四少？不該是三少麽？”
“四少好歹是年輕一點吧？”雲中君輕笑出聲，“只是大家逗着開玩笑說的，之所以叫四少麽……待會帶你去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什麽地方？”無殇挑眉，心裏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不太好的樣子，“我好像不該追問。”
“已經追問了，就不可能收回的。”蘇墨雲笑笑，“給你個機會，做五少，你看怎麽樣？”
“五少……”無殇飲茶微笑，但是目光卻死死的盯着蘇墨雲，“你說，要我做五少？”
“額……”蘇墨雲被盯得一陣膽寒，低頭喝茶壓驚，心底卻希望飯菜可以早一點送上來，打破這種寧靜。
可是接下來打破沉默的，并非是送飯的小二，而是……
“四弟！”門被一人撞開，還來不及分辨，只見一團藍色的物體，帶着淡淡的花香撲面而來，蘇墨雲只覺得胸前一重，就被人緊緊的抱住，“好久不見啊！你都死哪去了？最近沒你，我們三個人可是好無聊啊！”
“咳咳……你先放開……”蘇墨雲伸手想要推開身上的人，卻無奈力氣根本就不夠，剛想求救。就感覺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定睛一看，就見一邊的無殇黑着臉，手上拎着那人，“這……”
“四弟，這人誰啊？”林珂手間的扇子打開無殇的手，一轉眼的速度跳到了門邊，細細的打量着坐在一邊喝茶的無殇，“長得還不錯，你從樓裏面帶出來陪你喝花酒的？”
“……三哥，你的形象。”蘇墨雲無奈的扶額，側首躲開一邊的眼劍，自己不過是來接個頭的，還不想被那麽快搞死好麽？
“你怎麽在這站着，不是說了，來找四弟的麽？”門外有一個熟悉的聲音，讓蘇墨雲頓時覺得松了口氣，擡眼，人已經到了廂房門口，“四弟，好久不見。”
“嗯，大哥，好久不見。”蘇墨雲朝來人拱手，笑的開心，突然身邊一冷，才反應過來身邊還有個人，“大哥，三哥，這是我的朋友，秦無殇。”
“秦公子好。”何鹿坐在桌邊，一邊的林珂才敢跟着坐下，目光卻落在一邊飲茶的人身上。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很奇怪。如果不是蘇墨雲這邊的人，那麽……應該會很棘手吧。
“那麽見外做什麽？”蘇墨雲伸手倒了杯茶，遞給何鹿，“對了還有一個人呢？”蘇墨雲看向外面，“二哥沒跟着你們一起來麽？”
“他已經到老地方等我們了，要不是你三哥，我也早就過去了。”何鹿結果茶杯，毫無意外的接到一邊的人的怒視。
“怪我喽？”林珂微眯着雙眼，“最近京城裏的事情很多的啊！府裏面全是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做的話上面不好交代，做了的話，下面又不好交代，我也是很頭疼的啊。”
